然而。
就在祁偉跟高明月以為對方就要坦白之時。
不曾想李天宇卻是搖頭長長吐了口氣。
笑著道。
「祁科長，首先我想說的是..我相信你的承諾，其次是我也知道從省廳下來的你跟陽城治安局那些酒囊飯袋沒有可比性，但是...」
聽到這。
祁偉跟高明月的眉頭已是不禁皺了起來。
「但是..」
頓聲中李天宇繼續道，「但是我真不知道陳牧的消息，你說得沒錯，我之所以長達十年一直都沒有去聯繫陳老師的遺孀跟兒子，確實是因為無地自容，無顏去面對他們！如你們所了解到的，陳老師還在世時，確實是對我萬般照顧有加，無論是童主任還是小牧，也都一直沒拿我當過外人！」
「就這麼一種關係下，你讓我一個以QJ罪去蹲了幾年監獄的勞改犯還如何去面對他們？我鼓不起那個勇氣，真鼓不起，我更是怕他們的異樣眼光會讓我承受不住，所以與其漸漸生疏，倒不如一別兩寬，這樣一來也能讓過往的美好記憶都留在腦海中進行回味！」
「至於你說我私下暗中調查陳老師當年的身亡一事，我想說祁科長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陳老師出事當天，我已經帶警方上門逮回了治安局，足足三年半後才重獲自由，就這...你說我怎麼查？更何況若不是祁科長你說，我都還不知道陳老師當年的死保不齊有著諸多疑點！」
「祁科長，我有個不情之請，如果你們有什麼相關線索的話可不可以給我透露一些，我知道這不合規，但是我也想參與進來，以最大的能力去給你們提供一些幫助，陳老師生前對我萬般照顧有加，如果他的死不是意外，那我也想為他做點什麼！」
說到最後。
李天宇咬起了牙來，神色間盡顯哀重。
高明月：「……」
「李天宇，你還真是油鹽不進啊，到了這份上你還在裝？」
再也忍不住的高明月顫著臉道。
這簡直就是冥頑不靈的典型！
典型中的典型！
「我說的都是真的！」
李天宇一臉無辜地誠懇道。
「這是我的手機號碼，想到什麼的話再給我打電話吧！」
雖然不知本來已是處於坦白邊緣的李天宇怎麼突然就又裝傻充愣地嘴硬起來。
但祁偉也清楚，想讓李天宇在這裡進行交代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從一旁的桌子上將白紙跟筆拿了過來。
祁偉唰唰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朝李天宇遞了過去。
「如果有關於陳牧的消息，我一定會及時配合祁科長！」李天宇雙手接過一本正經道。
「行，那咱們今天就到這吧！」
祁偉擠笑點了點頭。
「那祁科，我就回去先了！」李天宇起身伸指指向問詢室的大門。
「嗯，回吧！」
目送著李天宇遠去後。
祁偉無奈地苦笑嘆了一聲。
不甘道，「就差那麼一點，就差他們一點！」
「想要讓他開口，除非清道夫不是陳牧，除非清道夫是陳牧的可能性被排除，否則恐怕李天宇是不會開口的了！」
短暫思索後，高明月應作道。
接著再是又說，「估計他剛才是想到如果陳牧最終被證實是清道夫的話，那麼一旦落網絕對只有被斃的份，所以才在最後關頭給縮了回去！」
「呼——」
沒跟高明月去討論太多這些。
祁偉站起身來，「李天宇這邊沒收穫，那就去會一會余成波余董事長吧，剛才國棟給我發了信息，說余成波已經到了！」
話罷。
大步走出了問詢室。
外面。
坐在車上駕駛座的李天宇遲遲沒有掛擋行駛。
腦海中不斷地循環著祁偉之前某些節點說的那些話。
誠然。
按照清道夫繼續這麼犯案下去。
在陽城治安局束手無策遲遲沒有偵破進展的情況下。
必然也會引發高層的側目及震怒的。
如此一來。
更加精良的隊伍，資源，設備，頂尖人才，都會進入陽城的！
陳牧雖然已經展現出，且也一而再地證明了自己的能耐。
但這些能耐都是使在陽城治安局那群酒囊飯袋身上而已。
真遇到那些頂尖人才打造的精良隊伍，在更高層的高度重視及震怒中，陳牧還能應付得了嗎？
如祁偉所言，也如網上無數人所分析的那般，到時候陳牧必然會被跟清道夫畫上等號的...
要是陳牧的確不是清道夫的話，倒也就罷了...頂多是幾年刑期。
可如果被證實真就是清道夫的話，那就只有一個下場，死刑..沒跑，絕對！
也恰是因為考慮到這些。
所以無論祁偉先前的話再怎麼讓他動容都好，他都絕對不可能會選擇『坦白』的。
畢竟他不敢賭——
不敢賭陳牧一定不會是清道夫——
但話說回來。
他也不得不承認祁偉說的某個點無比在理，那就是陳牧會不會因為形勢的變化以及倘若生起血債血償的執念，會慢慢成為清道夫般的存在，會走上清道夫的道路。
如果真演變到那一步。
那他李天宇，無疑罪該萬死啊！
可是他又能怎麼辦？
配合警方把知道的所有都交代出去，儘快讓陳牧落網嗎？陳牧若不是清道夫也許還好，一旦陳牧真是清道夫，那麼從某種程度上，他李天宇就是將陳牧推向斷頭台的『功臣啊』！
一時間。
李天宇後悔了。
後悔為什麼要讓陳牧卷進去...
如此一來。
不僅是陳牧面臨著各種有形無形的危險。
就說他自己，已然也是進退兩難了！
無論他怎麼選擇怎麼做，都極有可能會『害』了陳牧！
「小牧，你，你不會是清道夫的，你也絕對不會變成清道夫的，對嗎？」
艱難地咽了咽喉嚨。
李天宇哆聲低喃自語。
隨後似是多了幾分彷徨跟茫然的目光這才回到視線前方。
接著緩緩掛擋，鬆開剎車，微踩油門，將汽車從治安局裡頭駛了出去。
祁偉那邊。
也進入到了陽城治安局的接待室中。
這回高明月沒再跟著進去。
隨同祁偉的，也成了林國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