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糖葫蘆給了衛老三一家人啟發,所以,見柳棠溪涼皮做得好,也有了想法。
比如,去鎮上賣涼皮吃。
當李氏吃飯的時候隨口提起來時,柳棠溪先是一怔,又仔細琢磨了一下,漸漸覺得很是可行。
這涼皮跟糖葫蘆還不太一樣,山楂若是不好吃,會直接影響到糖葫蘆的味道,需要她用到金手指。可涼皮的話,影響就很小了,只要掌握了做涼皮的方法,都能做出來好吃的涼皮。
區別大概就是她做得特別好吃,旁人做得一般好吃。
對於沒吃過涼皮的人而言,就算是一般好吃,也是好吃的。
外頭這麼熱,賣涼皮也不可能一時半刻賺太多錢,且她現在吃得不錯,日子過得舒坦……總之,她是絕對不會去的。方法簡單,她可以交給李氏、張氏和周氏。李氏和衛老三去賣糖葫蘆,肯定沒時間。
那就是張氏和周氏了。
她在家看孩子讀書和繡花,張氏周氏去賣涼皮。
這樣的話,她想吃涼皮的話也不用自己做了。
嗯,仔細想來,不錯不錯。
她正想說出來自己的看法,結果李氏自己先否定了。
「不過,咱們糖葫蘆還沒穩下來,也不知道這東西能不能賺錢,還是算了吧。」
衛老三嘆了嘆氣,道:「咱們家賣糖葫蘆已經很招人眼了,還有山上的蘋果,也不知村里及附近的人如何得知了,嫉妒著呢。好在老三是秀才,顧忌著他的前程,他們也不敢怎麼明著來,只敢偷偷去瞧上一眼,從旁打聽。若是咱們再做別的營生賺了錢,旁人還不知會如何。咱們先穩著些,一切等老三考完再說。」
聽到這話,李氏臉色立馬變了。旁人打聽的事情她也不是不知道,只是見對方沒敢明著來,她也沒當回事兒,此刻經衛老三一提醒,立馬歇了心思。
柳棠溪也知道這事兒,最近去山上的人似乎多了一些。大熱天的往山上跑,要說他們沒別的目的,她可不信。
衛老三說的事情也是她沒打算在鄉下賺錢的原因之一。
一則,她覺得此時賺不了多少錢。二則,她怕自己行為太過,被人發現端倪。三則,衛寒舟如今還只是個秀才,身份不高,未必能保住自己。
這金手指要是想賺錢真的是太容易了。
可越是容易的事情越惹人眼,被人盯上就麻煩了。
衛老三的考量著實有道理。
不過,相信衛寒舟不會讓人失望,定能中舉,到時候這十里八村,或者說整個縣城的人想必都不敢了。等明年他再考中狀元,更沒人敢欺負他們家。
「算了,不說這些了,眼看著就快到秋收了,糧食和蘋果都得收,咱們還賣著糖葫蘆,忙不過來。等老三考完,等糖葫蘆的事兒穩定下來再說其他。」衛老三最後總結。
李氏點了點頭,說:「嗯,也是。」
又過了一個多月,地里的糧食快能收了。
一家人商量了一下,衛大牛和衛二虎暫時不在鎮上幹了,回家收糧食。
衛老三和李氏上午繼續賣糖葫蘆,下午回來幫忙。
只是,如今都已經進入八月份了,衛寒舟卻還沒回來。
前些日子,他倒是來了一封信,說自己一直在準備考試,暫不回來。
衛老三和李氏讓她回了一封信,問他何時回來。
衛寒舟來信說過些日子便會。
至於是過幾日,他在信中也沒細說。
柳棠溪想著,衛寒舟估摸著會在馬上考試之前回來吧?他們之前已經商量好了,等衛寒舟考試的時候,衛二虎跟著他一起去,方便照顧他。
畢竟,聽說鄉試得考好多日的樣子,而且也不在這裡考,好像是在府城。
不僅她這麼想,衛老三家裡人也是這麼想的。
錢還在家裡,衛寒舟手裡沒錢,也沒法去考試。
因著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日,所以,家裡便覺得先去收糧食。等衛寒舟從縣城回來了,要去考試時,衛二虎再停下手裡的活兒跟他一起去。
怕衛二虎會提前離開,家裡人手不夠,所以大家把糧食早收了幾日。
結果,糧食都收完了,也沒見著衛寒舟回來。
眼看著快要到八月十五了,眾人心頭越發疑惑。
這日,晚飯時,衛老三說:「我記得老三說過,鄉試是在八月吧?」
李氏想了想,說:「應該是吧,我記得李秀才就經常在快收糧食的時候去府城。」
「是八月,兒子在碼頭也聽人說了。」衛二虎道。
「那寒舟咋還沒回家,會不會出什麼事兒耽擱了?」衛老三皺著眉說。
柳棠溪本來在默默吃飯,一聽這話,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難道因為她的到來,衛寒舟的命運被改變了不成?
不可能吧。
「三弟妹,你怎麼了?」張氏低聲問道。
柳棠溪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剛剛夾了一筷子土豆掉在了桌子上。
「啊,沒,沒什麼。」柳棠溪掩飾。
「我看你臉色咋不好看?可是在擔憂三弟?你放心,三弟機敏,定會沒事的。」張氏低聲安慰她。
柳棠溪平復下來心情,臉上擠出來一絲笑,說:「嗯,會沒事的。」
另一邊,大家還在說著這事兒。
「會不會是八月下旬開始考?考個十日左右,正好到九月。」衛大牛猜測。
「哎,不知道啊,只知道在八月,卻不知具體時日。」
此事不提還好,一說起來,大家心頭都開始疑惑起來。不過,衛寒舟平日裡實在是太靠譜,太讓人放心了,所以大家還是願意相信他的。
衛老三剛剛也不過是提了一句罷了,除了柳棠溪,眾人也沒人往不好的方向想。
「這樣吧,等再過幾日,老三要是還不來,咱們就去李秀才家裡問問。」衛老三最後說道。
之前他們跟李秀才家鬧了些不愉快,一提起來這個人,眾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不過,此事關係著衛寒舟,所以,李氏還是應了下來:「哎,也行,過幾日我回娘家問問。」
很快大家就說完話了。
飯後,柳棠溪回了屋。
想到剛剛大家提到的事情,柳棠溪躺在床上忍不住嘆了嘆氣。
她想,衛寒舟既然是書中的反派角色,應該不會這麼快就掛了吧?畢竟,禍害遺千年。
可,因著她的到來,衛老三的命運已經改變了,那麼衛寒舟呢,他的命運會不會也被她影響到了?
一想到這一點,柳棠溪沒忍住,又嘆了一口氣。
萬一真的被她影響了可怎麼辦啊。
考上考不上還在其次,關鍵是要是影響到衛寒舟的性命,那就……
柳棠溪有些不敢想。
屋外,蟬鳴、蟋蟀青蛙的叫聲不斷,屋內,嘆氣聲不斷。
柳棠溪不知嘆了多久的氣才漸漸睡著了。
八月十五過後沒幾日,山上的蘋果就可以摘了。
雖然衛寒舟不在家,可蘋果去年賣得好,今年也不愁沒人賣。
要說去年蘋果只是味道變了,今年則是連樣子都變了。
一個個蘋果都是紅通通的模樣,看起來好吃極了。
而它的味道,也沒辜負大家的期望,很是清甜爽口。
可以說,它的外表配上了它的味道。
倒是跟去年那種違和的感覺不一樣了。
而蘋果的價格也漲了,八文錢一斤,產量也比去年多了不少。雖然才摘了一半,但已經五六百斤了,今年定能超過一千斤。
縣城已經有幾戶商人提前聯繫了他們,所以他們只需要在一旁看著,等人摘完,再過秤收錢就行。
柳棠溪這幾日心情不太好,懨懨的,就沒跟著大家上去摘蘋果,而是在家看著幾個孩子。
這日,她正無精打采地看著扶搖繡花,突然聽到了一個腳步聲。
因為最近要收蘋果,家裡來來往往人不斷。聽到聲音,柳棠溪習慣性地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看之下,頓時怔住了。
院子裡站著一個男人。
這男人身著一襲灰色的棉布衣裳,上面沾染了不少黃色的塵土。
肩上背著一個大大的竹筐,腰間繫著一條灰色的腰帶,腳上穿著一雙沾滿了泥漿的黑色皂靴。
仔細一瞧,此人頭髮上滿是灰塵,亂糟糟的,像是好幾天沒梳洗過了。鬍子也似是幾天沒颳了,長出來胡茬。
不過,眼神倒還算清亮。
要不是那一張臉還能看,柳棠溪險些沒認出來來人是誰。
對視了片刻之後,柳棠溪忍不住問了一句:「你這是去哪裡撿垃圾了?」
衛寒舟頓時眼神黯淡了一些,臉黑如炭,心中不住冷笑。
他就知道,從她嘴裡聽不到什麼中聽的話,剛剛從她眼中看到的一閃而逝的驚喜一定是錯覺。
衛寒舟理都沒理她,板著一張臉,轉身朝著東邊的廂房走去。
柳棠溪見他轉身離去,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跟了過去。
「等一下!」
衛寒舟聽到這三個字,腳步停下,低頭看了看自己髒兮兮的衣裳。
他原以為柳棠溪會嫌他髒,沒想到卻聽她甚是殷勤地問道:「相公,你餓嗎,我給你做飯吃。」
這還像句人話,衛寒舟想。
「嗯,不必麻煩,煮碗面吃就行。」衛寒舟嗓音略帶沙啞地說道。
離得近了,柳棠溪感覺到了衛寒舟的清減。剛剛她只覺得衛寒舟邋遢,倒沒注意他臉色這般難堪。
「你生病了?」柳棠溪有些緊張地問。
衛寒舟抿了抿唇,說:「無礙,只是這幾日沒休息好罷了,你先去煮麵吧。」
柳棠溪又仔細看了看衛寒舟,說:「嗯,你先歇一會兒,我馬上去。」
「好。」
「扶搖,給你三叔打盆水洗臉。」柳棠溪聲音情況地吩咐。
「嗯。」扶搖有些不情願地應了一聲。
柳棠溪捏了捏她的小臉,說:「晚上三嬸兒給你做好吃的。」
扶搖眼睛一亮,立馬道:「哎,我馬上就去。」
見扶搖去打水了,柳棠溪哼著歌去了廚房。
看了看廚房的東西,柳棠溪知道要做什麼了。
先把蔥切成丁。
今日上午她在村里小鋪子裡買的肉還沒用完,這會兒連忙拿出來,切了一塊兒下來。隨後,把這些肉切成了細絲。
接著,燒火。
鍋熱了放油,油熱下蔥花、肉等。
不一會兒,肉的香味兒出來了。
隨後,柳棠溪往鍋里添水,又加了一些中午熬的骨頭湯。
水開了下面。
不到一刻鐘,一碗骨頭湯肉絲麵就做好了。
柳棠溪端著這一碗麵朝著東廂房走去。
推開門進去,只見衛寒舟此刻正坐在椅子上,手撐著桌子,睡著了。
他那一張臉顯然是洗過了,但身上的衣裳卻沒換。
跟他相處了一年多了,柳棠溪早已熟知他的習性。衛寒舟是個極愛乾淨的人,回家之後定會在第一時間去換衣裳。可今日他衣裳那麼髒,他卻沒換。
可見,是累極了。
但,不吃飯怎麼行。
柳棠溪剛想著該如何叫醒他,只見他緩緩睜開了眼。
「怎麼這麼困呀?如今天氣轉涼,可不能就這麼睡,容易著涼。先吃麵,吃完去床上睡。」
見他勞累,柳棠溪也放緩了語氣,細聲細語地跟他說這話。
衛寒舟撐著腦袋看著面前的女子,像是重新認識她一樣,跟以往給他的感覺完全不同。
「看什麼看,可是幾個月不見,覺得我更好看了?」說著,柳棠溪眨巴了一下眼睛。
衛寒舟想,剛剛一定是錯覺。
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幾個月不見,他的確覺得她好看了幾分。
這下子,不自在的人變成了柳棠溪。
「咳,快吃,不吃就涼了。」柳棠溪催促。
衛寒舟收回來目光,看向了面前的一碗麵。
也沒什麼猶豫,拿起來筷子,快速吃了起來。
許久沒吃家裡的飯菜,這一刻,衛寒舟竟然覺得眼眶微熱。不一會兒,一大碗面就被衛寒舟解決掉了。
「我就知道你不夠吃的,我多給你煮了些。」柳棠溪得意地說,說完,又去把剩下的面給衛寒舟盛了過來。
不過是三兩下,衛寒舟又把面吃完了,湯也被他喝完了。
柳棠溪想過衛寒舟可能會很餓,所以多煮了一些,可她沒想到他竟然能吃這麼多。
「……飽了嗎?」柳棠溪呆呆地問,「還要不要再去煮一些?」
「不必了。」衛寒舟道。
「嗯,再過半個時辰就要吃晚飯了,要是你沒吃飽,那就一會兒再吃。」
「好。」
說著,衛寒舟站起來,朝著床走去。
「你這想睡覺嗎?剛吃飽就睡,不太好吧?要不你過會兒,或者等吃完晚飯睡?」柳棠溪說。
聽後,衛寒舟轉過身來,眼睛裡看起來有紅血絲,眼皮子看起來也異常沉重。
這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她怎麼覺得衛寒舟似乎比剛剛更累了。
柳棠溪皺了皺眉,試探地問:「要不,就等一會兒?」
「嗯。」衛寒舟應了一聲。
接著,柳棠溪把碗筷端到廚房去了,又把鍋碗都清洗了。
整個過程不過是半刻鐘左右。
然而,等她洗完回來,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呼嚕聲。
柳棠溪輕手輕腳推門而入。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衛寒舟打呼嚕。衛寒舟睡覺一向老實又安靜,從不會打呼,也極少發出來聲音。
看來,這次是真的累了。
看著穿著一身髒兮兮的衣裳,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衛寒舟,柳棠溪嘆了嘆氣。
想到他馬上就要參加鄉試了,想必學習很刻苦,又比較緊張,柳棠溪沒忍心叫醒他。
她步子輕輕地走過去,扶著他往床上去。
只是沒想到,看起來很是清瘦的衛寒舟竟然這麼重。好在椅子跟床離得極近,也沒用她使太多勁兒,就把衛寒舟扶到了床上。
扶著衛寒舟躺下之後,柳棠溪看了看他的衣裳,糾結了許久,把手放在了他的領口。
然而,看起來睡得很沉的衛寒舟,此刻卻突然睜開了眼睛,大掌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那一雙眼睛雖然充滿了紅血絲,可此刻卻異常清明,絲毫看不出來剛剛的疲憊。
柳棠溪嚇了一跳。
「娘子。」衛寒舟嗓音沙啞地說。
柳棠溪抿了抿唇,正想解釋自己的行為。然後,接下來,卻見衛寒舟又閉上了眼睛,放在她手上的手也挪開了,呼嚕聲再次響了起來。
柳棠溪鬆了一口氣,忍著內心極度的緊張,把衛寒舟身上髒兮兮的外衣脫了下來。
脫完後,又低頭把衛寒舟腳上的皂靴脫了。
脫皂靴時,聞著這熏死人的味道,柳棠溪又把他的襪子也脫了。端過來剛剛他洗過臉的那一盆水,給他擦了擦腳。
做這些事情時,柳棠溪不停地在心中安慰自己,她這是怕他弄髒自己的床,所以才這樣做。
對,一定是這樣的。
做完這一切,她把衛寒舟的腿放到了床上,又把一旁的薄被拉了過來,給他蓋上。
隨後,把衛寒舟脫下來的髒衣裳放在了盆里,端了出去。
剛關上門,走到院子裡,就見衛老三夫婦笑呵呵地回來了。
李氏看了一眼柳棠溪端著的東西,疑惑地問:「咦?這是老三的衣裳?」
柳棠溪看了一眼東廂房,壓低了一些聲音,說:「相公回來了,許是快要考試了,累極,吃了面就去睡覺了。」
聽到這話,衛老三夫婦對視了一眼,臉上都露出來笑容。
「我正想著一會兒回娘家去探探李秀才去府城了沒,沒想到老三就回來了。他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樣我也放心了。」李氏笑著說。
「嗯,那兒媳去洗衣裳。」
「行,那你去吧。」
接下來,衛老三把賣蘋果的錢放屋裡之後,就坐在堂屋門口弄竹籤子了,李氏則是跟以往一樣,在那裡挑選山楂。
時不時,他們就聽到東廂房傳來兒子的呼嚕聲。
李氏笑著說:「看來老三是真的累了,竟然還打呼了。」
衛老三說:「可不是麼,就讓他睡吧,估計這孩子最近沒少熬夜看書。回家了就好,在家裡好好歇幾日,跟他二哥一起去府城。」
「嗯。」李氏笑著應了一聲。
衛寒舟回來了,且馬上就要去參加鄉試,所以,晚上柳棠溪給他做了不少好吃的。
然而,做好飯之後,看著衛寒舟疲憊至極的臉,聽著他震天響的呼嚕聲,她還是沒忍心叫醒他。
「相公看起來很累,要不,還是別叫他了,等他醒了再吃?」
衛老三琢磨了一下,說:「行,先給他留出來一些。」
如今賣糖葫蘆賺了不少錢,賣蘋果也收到了幾兩銀子,錢攢的越來越多了。且,衛寒舟也回來了,大家一下子就放鬆下來。
飯桌上,吃得都非常開心。
「老大老二明日先別去做工了,不知道老三啥時候去考試,還有,地里正好有些活兒,明日上午還有人要來買蘋果。我跟你娘要去鎮上賣糖葫蘆,你倆在家照應著些。」
「行。」
飯後,收拾完,柳棠溪回屋去了。
此刻天色已黑,衛寒舟的呼嚕聲也小了不少。
柳棠溪燒了一些熱水,摸黑,躲在床尾處洗了個澡。
這次洗得非常快,因為,她怕衛寒舟會突然醒過來。
當她洗完,見衛寒舟還沒醒,頓時鬆了一口氣。
把水倒掉之後,柳棠溪輕手輕腳地爬上了床。
上了床之後,老老實實平躺在床上,動也不敢動一下。
躺了許久之後,聽著耳邊輕微的呼嚕聲,柳棠溪覺得有些吵,忍不住看了過去。
剛過十五沒幾日,月亮還有大半個掛在空中,月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黑暗之中,能看到衛寒舟的輪廓。
看了一會兒後,見衛寒舟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柳棠溪忍不住湊近了一些。
這一次,她清晰地看到了衛寒舟的臉。
微微蹙起來的眉頭,烏黑濃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樑,還有,微微張開的嘴。
意識到自己盯著衛寒舟的嘴看了許久,柳棠溪咽了咽口水,視線上移。
一眼,就看到了衛寒舟長長的睫毛。
這男人的睫毛好長啊,看起來比她的還要長。
見他睡得正沉,柳棠溪忍不住抬頭摸了摸。摸完之後,又摸了摸自己的。
隨後,就側著身子盯著衛寒舟看了起來,時不時笑一下。
本來覺得這呼嚕聲很吵,可不知怎的,聽著聽著,竟覺得這呼嚕聲似催眠曲,開始漸漸犯困。
沒過多久,就不知不覺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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