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婉月和裴乘舟都看著了,不求情說不過去。
雲歡糾結不下,索性兩眼一翻,選擇暈了過去。
「二奶奶!二奶奶!」
雲歡這次暈倒是臨時起意,春桃並不知情,被嚇到了。
裴乘舟捶胸頓足,怎麼這個關鍵時刻暈過去了?
雲歡暈了,那他怎麼辦?
裴郁張惶站起身,腳步已經朝著雲歡所在的方向而去,突覺這是在堂屋,藺婉月等人都在。
他伸出的手握成拳頭,腳步慢慢轉變過來,對準裴乘舟。
「帶下去。」
「兄長饒恕!母親!母親救我!」
裴乘舟滿目恐慌,已經不顧形象在地上掙扎爬行。
蒼臨不給他求助機會,讓人架著拖出去。
裴乘舟被帶出去前試圖求助母親,可母親呆愣在原地,不知怎麼了。
藺婉月雙眼滿是惶恐,錯愕看了看裴郁,又看了看昏迷的雲歡。
裴郁對雲歡......
剛剛裴郁下意識的舉止她全看在眼裡。
怪不得,怪不得裴郁這次回來變了,原來是愛慕上了雲歡,這幾次是在給雲歡出頭。
藺婉月在腦子裡回想裴郁回來後發生的事,恍然大悟。
她慢慢傾身,木訥坐在椅子上。
好啊!
裴郁敢肖想自己弟弟的夫人,這事若抓到實際把柄,可趁機除掉裴郁,也可永遠拿捏住雲歡。
藺婉月怔怔坐在那裡,垂著眼算計著。
旁人只以為她是承受不住裴乘舟受的責罰,心痛失神。
裴郁讓人送雲歡回去休息,觀察到她的腳步在潛意識挪動,看出她是在裝暈。
他不安的心緩緩落下,心中擔憂少了幾分。
雲歡裝暈!
為什麼要裝暈呢?
是不想給裴乘舟求情嗎?
這麼一想,裴郁眸子倏忽一亮,心情好了不少。
鞭子落在裴承舟脊背上,整個內宅充斥著他撕心裂肺般的喊叫。
裴郁面無表情,坐在廊下看著裴乘舟受刑,同時等著藺婉月來給裴乘舟求情。
可惜等了好一會,裴乘舟都快昏迷過去,藺婉月還是沒有出來。
裴郁不由對藺婉月刮目相看。
以前她最是不舍自己兒子受苦,如今倒也這般能沉得住氣。
自己兒子受酷刑,藺婉月心裡如刀割似的。
她絞著錦帕,嘴唇快要咬出血了,強迫自己不要出去。
裴郁是不會放過乘舟的,但也不會要了他的命。
既如此,何不藉此機會讓乘舟長長教訓,也能讓他更恨裴郁。
他們輕易殺不掉裴郁,但現在知道裴郁愛慕雲歡,雲歡愛慕乘舟。
那便來一招借刀殺人,事成後也可用失貞來要挾雲歡。
一舉兩得!
藺婉月才知道裴郁愛慕雲歡之事,就已經將後路都想好了。
可見並非善類!
裴乘舟受完刑,被扔進祠堂閉門思過,府中上下無人敢去救他。
雲歡在自己房間笑得花枝亂顫。
「小姐,時辰不早了,沐浴後休息吧。」春桃為雲歡鬆開髮髻。
雲歡點頭,寬了衣衫進內室浴池,靠在壁面放鬆身心。
也不知道裴郁今夜會不會來?
應該會來吧!
來干他昨晚未乾成之事。
想到昨晚,雲歡心裡滿是悸動,蘊含期待。
這輩子他很期待和裴郁......
心情處境不一樣,想來感覺也會不一樣。
雲歡光是想想唇邊止不住地笑。
而她幻想的對象此刻正坐在案桌前翻看呈帖。
這兩日忙著處理雲歡和裴乘舟之事,他壓下好多的公務。
裴郁掃了眼桌上的帖子,心裡不免失落。
今夜怕是沒空去見雲歡了。
「將軍,有人在查你。」
裴郁正認真翻看著帖子,蒼臨匆匆走進來,稽首跪拜。
「誰?」
裴郁毫無情緒詢問,問話時眼未抬一下,渾身寫著滿不在乎,似乎不把那人放在眼裡。
蒼臨抿了抿嘴唇,掀眼瞧過裴郁,又迅速低下頭。
「是,是......」他支支吾吾。
裴郁眼皮輕掀,視線落在蒼臨身上。
能讓蒼臨支支吾吾不敢說出來,那人定不凡,難道是三皇子?
「何時這般墨跡了!」
裴郁撂下手中帖子,從堆積在一起的文書上找出彈劾三皇子的奏章。
「是,是大小姐。」蒼臨做足心裡準備,咬咬牙說了出來。
話一出他下意識閉上眼睛,不敢看裴郁的面色。
裴郁翻奏摺的手一頓,心頭一緊。
「大小姐?」
儘管他知道大小姐就是雲歡,可還是抱有一絲幻想。
「雲家大小姐雲歡,咱們府的二奶奶。」蒼臨哆嗦著聲音回道。
裴郁五指蓄力,摺子捏得快要皺巴在一起,眼底攝人之色盡數展露出來。
雲歡查他幹什麼?
調查清楚後好殺他嗎?
「許是大小姐想多了解將軍,才讓人去調查的。」
蒼臨感覺出裴郁的戾氣,心下有些不安,為雲歡解釋。
裴郁沒有出聲,他現在滿腦子都是上輩子云歡殺他之事。
想到那種窒息心痛的感覺,裴郁狠狠甩出手中摺子。
摺子蓄著內力勁風,將案桌上摞在一起的奏章盡數掃在地上。
蒼臨垂低腦袋,不敢再發一言,只在心裡為雲歡默哀。
裴郁驀地站起身,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蒼臨感覺到不對抬起頭來,屋裡哪裡還有將軍的身影。
這個時辰想來玉清閣的下人還沒有退下,將軍貿然衝進去怕是不好。
想此,蒼臨快速起身追了出去。
玉清閣,雲歡剛要從浴池中起身,內殿燭火盡數被滅,嚇得春桃等丫鬟驚疑出聲。
「小姐別怕,快去掌燈。」
春桃最先反應過來,安撫重新落進水中的雲歡,吩咐別的丫鬟亮燈。
「不用了,你們都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雲歡心中一悸,轉而議起這是裴郁的手筆。
「小姐......」
春桃想說亮著燈吧,不然黑漆漆得多怕,可雲歡打斷她話。
「下去吧,我不怕。」
春桃見狀,只得讓一眾丫鬟全數退下,自己也慢悠悠退出內室,關閉了房門。
雲歡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借著窗外皎潔的月光巡查房間。
房間沒有任何動靜。
雲歡微微皺眉,難道不是裴郁?
她身子泡在水裡,轉身左右查看,周身暈開一圈圈漣漪波紋。
環視房間一圈,雲歡嘆出一口氣。
是她太心急了,一有風吹草動就以為是裴郁。
剛要呼喚春桃等人進來掌燈更衣,不想餘光瞥到紗簾後閃現一道身影。
雲歡被驚到了,胸口猛然一跳,玉臂探到邊緣,將裴郁送她的匕首緊握在手心。
裴郁不會這樣鬼鬼祟祟的,那麼這個人是誰?
誰膽子這麼大?竟敢夜闖將軍府!
她緊緊握著匕首,微眯著眼警惕瞧向那人。
裴郁聳立在簾後,一雙眼裡沒有恨意和殺意,有的只是不可置信和不甘。
一如雲歡上輩子殺他的時候,他沒有恨她,有的只是些震驚和心痛。
隔著遙遙視線,兩人目光在漆黑夜色里相交,帶著十足的試探。
「兄長?」
雲歡審查片刻,她感覺這個人像裴郁,但又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