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歡腳步僵硬，看著箭矢直逼近她。

  她要往回跑，可是來不及了，箭矢要射在她身上的那一刻，春桃跑過來為她擋住了。

  利箭刺進身體，春桃瞬間口吐鮮血，倒在雲歡面前。

  倒下前，她讓雲歡快跑。

  那麼多的箭，雲歡都數不清春桃中了多少。

  「走。」

  三皇子拉著木訥的雲歡，帶她往外跑去，同時抽出別在腰間的短刃，揮斷那餘下了箭。

  三皇子推雲歡快跑，自己飛身前去解決弓箭手。

  皇陵地方窄小，根本沒有躲藏的地方，那些弓箭手都在明處，三皇子一刀而過，一排侍衛倒下。

  雲歡沿著牆壁，在三皇子的掩護下朝外跑去。

  箭矢相繼又射了過來，雲歡躲進一旁石門的縫隙中。

  「走。」箭矢落下，玄祁出現，拉著雲歡跑出去。

  「殿下！」

  門口的暮山快要堅持不住了，口吐鮮血仍不倒地，不讓那些人將石門關閉。

  玄祁望了一眼，加快腳步。

  雲歡快跑著跟緊他腳步。

  僅剩一道石門時，暮山撐不住倒下了。

  鮮血幾乎將他全身浸濕，他擋在石門前的屍體被那些人一腳踢開，無數箭矢射過來。

  這一塊無處藏身，玄祁只能揮刀斬斷箭。

  雲歡根本不敢先跑，只能躲在玄祁身後，耳邊全是箭矢和刀劍的碰撞聲。

  弓箭手見拖延住了玄祁和雲歡，後退出去，讓人將石門關閉。

  玄祁眼一沉，不顧一切，拉著雲歡跑過去。

  可還是遲了一步。石門在他們一步遠的時候合上了，發出一聲厚重的聲音。

  雲歡掙開玄祁，跑到石門前查看。

  「你來之前有沒有通知我哥哥？」雲歡絕望一下，旋即又轉身問三皇子。

  「你覺得你哥哥會信我？」玄祁自嘲一笑。

  雲歡眸子一閃，眼淚有些奪眶而出。

  哥哥不會信三皇子，母親也不會信三皇子，他們都防備著三皇子。

  「有我陪你一起死，你哭什麼！」玄祁仰頭環視過只亮一盞幽暗燭火的皇陵。

  好在還有些光亮。

  下一刻，那盞燭火也熄滅，周圍瞬間黑下來，伸手不見五指。

  「呵！」玄祁失聲。

  終究是沒能走出去，終究是要死在這黑暗之處。

  黑暗中，雲歡聽見什麼東西倒地的聲音。

  「三皇子？」雲歡察覺到是玄祁，摸著黑過去。

  她伏低身子摸索，卻只摸到了黏糊的液體。

  她知道這是血。

  「三皇子！」雲歡順著血液摸過去，找到傷口處按住。

  「我也算是還了你的藥錢。」玄祁說話間口吐鮮血，只是在黑暗中雲歡並未看見。

  「你別說話。還哪受傷了？」

  雲歡扯下裙擺布料，跪在地上緊緊按住玄祁的傷口，不讓他再繼續留血。

  「那我不說話了。」玄祁低低的聲音，緩緩閉上眼睛。

  他這一生終於要結束了！

  真好！

  雲歡按著玄祁的傷口，卻發現抓著她手腕的那隻手自然垂下，再沒了動靜。

  雲歡心一顫，「玄祁！」她難以置信的聲音。

  沒人回應她。他真的說到做到，不說話了。

  「玄祁！」

  雲歡心裡慌了，雙手摸上他的臉頰，想試探他的氣息，卻摸到了黏糊的血液。

  臉上都是血液。

  雲歡悲痛擰眉，「怎麼會！怎麼會？」只是腰間的傷而已，怎麼會這麼快。

  驀地，雲歡想起她給三皇子下過毒。

  她身子一晃，眼淚啪嗒啪嗒掉落，後悔地直搖頭。

  「不......不要......」

  這一刻雲歡的情緒失控了，淚水糊了整張臉，不知所措。

  她的哭泣聲迴蕩在皇陵，那般荒涼蕭索。

  這時，石門再次被打開，一道火光鋪展進來。

  火光正好照在玄祁的臉上，讓雲歡看清了他的樣子。

  全是血，全是血。

  是她下的毒，是她下的毒。

  雲歡根本不想看來人是誰，嘴唇顫抖，雙手顫抖，眼淚止不住掉，卻哭不出聲來。

  「阿嬌！」

  雲歡以為等待她的是死亡，不想是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

  她轉頭看過去，滿是淚花的眸底印出了裴郁的身影。

  雲歡五官擰起，痛苦不信地看著裴郁。

  「我來遲了。」

  裴郁看見女人跪在地上，渾身都是血，哭得快要昏厥，心底一陣陣的抽痛。

  他走過去想要抱住雲歡，卻被雲歡一把推來。

  「你詐死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雲歡嘶吼著質問。

  裴郁輕輕撫住雲歡的肩膀，「對不起，我不能保證造反成功，我不想你知道的太多，不想連累你。」

  雲歡表情看起來痛苦極了。

  造反！

  造反！

  裴郁造反！

  「我帶你出去，沒事了，以後再不會有人傷害你。」裴郁輕撫雲歡的情緒。

  雲歡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順著火光，她看向滿是血的玄祁，再放長視線看向裡面。

  好多的屍體，最裡面那道白色的身影尤為亮眼。

  都死了。

  全都死了。

  雲歡再也控制不住大聲哭起來，哭的身子都在顫抖。

  「阿嬌！」

  裴郁小心翼翼扶住雲歡，一記手刀將她劈暈，抱著她走出去。

  「將軍！」蒼臨上前詢問裡面的屍體怎麼辦。

  「玄祁和春桃的屍體帶出來，毀了。」裴郁說完抱著雲歡離開。

  蒼臨身子一頓，春桃的屍體！

  她死了！

  皇宮腥風血雨，裴郁和雲起兩位將軍親自率兵攻打進來，改朝換代了。

  雲歡保下了三皇子的生母悅妃娘娘，給她自由之身。顏溪來求了雲歡，救下五皇子，兩人離開京城了。

  其他人全憑裴郁處置，雲歡沒再插手。

  三個月後，雲歡摸著隆起的肚子，站在鳳儀宮的門前看著外頭的漫天大雪。

  大雪壓蓋住了京城，潔淨至極。

  「怎站在門口，小心凍到。」裴郁看完摺子直奔鳳儀宮。

  雲歡笑了笑，「都說了不用來陪我用午膳。」

  裴郁攙扶著她走進去坐下，「那怎麼行，我想一直陪著你。」

  雲歡揚唇笑了，眉眼彎彎，明媚而溫暖。

  [正文完]

  雲起從九皇子府回來後便接到了一封神秘的信，他看一眼直奔城外去。

  和趕來的三皇子錯過。

  「殿下，雲家的人說雲將軍不在。」暮山詢問後來稟告玄祁。

  「雲夫人呢！」玄祁問。

  暮山剛要再去通報，玄祁喊住了他。

  「算了。」

  他們怕是不會信他。

  他自己救吧。

  反正他都是個死，拿這條命換母妃的命值了。

  *

  等一切塵埃落定後，雲起回府，護衛說前朝三皇子來找過他。

  雲起擰眉，記起三皇子因救雲歡而死，便知道他當初找他是何事。

  雲起沉默片刻，「這事不要讓大小姐知道。」

  「是。」

  *

  半年後，雲歡生下孩子，雙胞胎。

  大臣讓裴郁選秀的摺子堆了不少，都被裴郁扔了回去。

  他說了只娶雲歡一人，只要她生孩子，便說到做到。

  他失去了很多，不想再失去雲歡。

  雲歡不是他的全部，是他的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