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歡從裴郁一開口就察覺到了不對勁,聽他說完果不其然。
他要裴乘舟迎娶雲飛燕,是想報復她嗎?
裴乘舟清楚知道裴郁的心思,是想讓他娶雲飛燕,逼雲歡與他和離。
這是不可能的。
「大哥,我這輩子只雲歡不娶。」裴乘舟深情凝望一眼雲歡。
為了做樣子,雲歡嬌羞一笑,不想被裴郁看了去。
雲歡笑容一僵,忘了裴郁還在身邊。
他會誤會的。
裴郁不會誤會,但會生氣。
他捏茶杯的五指併攏,因太大力,指關節泛著白。
那模樣,好像下一刻茶杯就會在他手裡四分五裂。
「只雲歡不娶!那你為什麼還要和她妹妹苟且?」裴郁冷冽詢問。
「大哥,與雲二小姐苟且並未我所願。」
裴乘舟心裡是有些懼怕這個大哥的,此番他帶著十足的壓迫感,他著實有些承受不住。
「不是你所願,你也與她苟且了。」裴郁長指鬆開茶杯,端起茶水淺啜一口。
不得不說裴郁很會審訊人,一直讓那人陷入自己圈套中。
雲歡眉心擰動,「兄長,再不去上朝怕會誤了時辰。」
裴郁讓裴乘舟迎娶雲飛燕,會打亂她的計策。
她已經部署到了這一步,不會叫人阻攔。
裴乘舟正不知道該如何回復裴郁,他怎麼回復都會跌入裴郁設計好的話術里,雲歡出面為他解圍了。
這讓裴乘舟心裡更加確定雲歡深愛自己,不想自己娶別人。
裴郁緩緩放下茶杯,眸色晦暗。
雲歡在為裴乘舟解圍?不想裴乘舟娶雲飛燕!
他仰頭睨向雲歡,雲歡也盯著他。
兩人眼底暗流涌動,誰都不讓誰。
最終還是裴郁先軟下心,他收回視線,站起身離開。
不待裴乘舟和雲歡鬆口氣,桌上茶盞倏爆裂開,茶水淌了滿桌,沿著桌邊流淌而下,形成一道水柱。
雲歡羽睫輕顫,看出來了,裴鬱氣得不輕。
裴乘舟還保持著拘腰姿勢,看著聚集在地上的水漬,暗嘆裴郁內力深不可測。
殺他只怕是不容易。
「夫君,去見一見妹妹吧,好好與她說說,莫要再讓她做傻事。」
不管剛才的情況有多驚險,雲歡都沒有忘記她今天來的主要目的。
裴乘舟直起腰板,「我不見她。」
雲歡錦帕纏手,縴手隔著衣衫覆蓋在裴乘舟胳膊上。
「你與我說了這麼多,又立了字據,我信你。去見見妹妹,也算讓她死心。」
裴乘舟得去見雲飛燕,見了才會讓這件事發酵到最大。
「歡兒!」裴乘舟抬手,想疊在雲歡手上,被雲歡眼疾手快抽離開。
雲歡低頭以帕擦淚,極不情願自己夫君去見別的女人,卻又無可奈何一般。
「母親不滿妹妹,這事莫要讓她知道。妹妹那邊我去傳話,待定了時辰與夫君說,見過面,這事也就算塵埃落地了。」
雲歡傷心說完,捂著臉跑出房間。
裴承舟望著那道身影遠離,略顯得意地笑起。
這兩日發生了這麼多事,他正想尋個機會去見見雲飛燕,讓她暫時先忍一忍,不要意氣用事。
可怕雲歡察覺,未曾施展,此番由雲歡出面牽線最為穩妥。
雲歡一出院臉色秒變,哪裡有傷心樣子,全被欣喜覆蓋。
她拿出裴乘舟立的字據,忘乎所以笑得開懷,裴府下人都能感受到她的高興。
二奶奶可見是和二爺和好如初了。
雲歡就是要讓下人們誤會,可她不知道是,躲在暗處的裴郁也誤會了。
裴鬱沉沉眺望她歡快身影,手中暗器幾次差點射出,毀掉雲歡手中的那張字據。
不就是字據嘛!跟他不會寫一樣。
他一天能寫上百封。
蒼臨等人默默後退垂低頭,將軍差不多行了,再震怒下去他們要嚇斷氣了。
雲歡高興小跑著去見藺婉月,穿過花圃,疏忽察覺到一道凌厲視線在注視著她。
她驀地止步,陡然轉身回望過去。
亭台高樓寂靜無聲,周圍也是沒有任何異常。
雲歡收回視線,是她的錯覺嗎?
想來是,她重生後太疑神疑鬼了。
雲歡身影消失後,裴郁才從圓柱後徐徐探身而出,暗自吐口氣。
雲歡沒有內力,竟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蒼臨和身邊侍衛對視一眼,看出來了,將軍害怕雲大小姐。
雲大小姐看過來的那一刻,他躲閃快得都出殘影了。
裴郁後覺剛才的行為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他張嘴想要解釋,可一切解釋話都顯得那麼蒼白。
他一字未出閉了嘴,收回暗器,恢復往常冷漠,不怒自威的壓迫感,抬步離去。
蒼臨幾人相視一笑,抬步跟上裴郁。
「母親!」雲歡來到嵐院,見到藺婉月,笑得止不住嘴。
「歡兒來了,快過來。」
藺婉月躺在床上養病,看雲歡一改愁容,便知乘舟哄好了她。
雲歡真是喜愛乘舟,如此甚好。
「母親,夫君給我立了字據,說他再不會和妹妹見面,也不會再跟她有任何瓜葛。我想通了,我和他是夫妻,是一體,出事要共同進退。」
雲歡說起這事嬌羞作態,大度從容。
藺婉月欣慰地拉住雲歡的手,「好歡兒,你能這樣想真是太好了,只要你們齊心協力,旁的事都礙不著你們的眼。」
「母親說的是,歡兒記下了。」雲歡恢復往常樣,細聽藺婉月教誨。
藺婉月心中這件大事終於落心。
昨兒雲飛燕來鬧一通,雲歡暈倒。
她怕雲歡醒來回娘家和離,特意叮囑乘舟務必哄好她,不擇一切手段。
現在看來他兒真是有本事。
在藺婉月和裴乘舟面前演完戲了,雲歡又回了雲家。
去雲飛燕面前演戲。
「姐姐!」
雲飛燕昨日被裴府下人強行帶回雲家,並讓雲大人好生管教。
她受了大苦,差點被活活打死,還是裴郁出面救下了她。
「妹妹你糊塗啊!你怎麼能去裴府門口鬧呢?父親和我婆母最是注重面子,你這不是打他們的臉嗎?」
雲歡今兒未向昨天一樣心疼攙扶住雲飛燕,而是皺著眉責備。
「姐姐,我,我是鬼迷心竅,我怕嫁不進裴府,我這輩子就完了。」雲飛燕說得悔恨異常。
其實是裴郁跟她保證,讓她去裴府門前鬧,必會讓她嫁給裴乘舟。
「你鬧歸鬧,萬不該指認婆母。妹妹你這次鬧太過了。」
雲歡知道雲飛燕去鬧是得裴郁教唆,為了不讓裴郁失面,她將錯歸到雲飛燕鬧太過了。
雲飛燕一陣驚慌,當時藺婉月的態度刺痛了她,她沒想太多,不想誤了事。
「姐姐,我現在該怎麼辦?」
雲飛燕現在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壓根就沒想過事情會鬧到這步田地。
「我也不知該怎麼辦。婆母被你氣暈了,吩咐了一眾人,必不會讓你嫁進裴家。」
雲歡哀嘆一聲,以手支額愁容滿面。
「若我現在有身孕的話,或許還有幾分說話的權利,可求婆母許你進門,可我......哎!」
雲歡再多話都化成一聲哀嘆。
雲歡說者有意,雲飛燕聽者也有意。
懷有身孕!
是了!
裴家子嗣凋零,若是她懷有裴乘舟的孩子,於情於理都該進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