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願卿常為天子劍

  秦雷一臉委屈道:「父皇,殺人償命乃是天經地義的事。Google搜索」

  昭武冷目如電的盯著他,嚴厲道:「你這孩子,手太狠。北山牧場斬了四十、古州城外殺了一百,今天又在這京城之中格斃百五。照這勢頭,下一步你就要在這禁苑殺他二百了。殺性未免重了點吧?」

  秦雷趕忙跪下,但心中大定,既然皇帝喚他孩子,天下哪有不管兒的爹?面上卻一臉堅定道:「犯我皇族威嚴者,殺無赦!」

  昭武冷笑一聲,譏諷道:「說得好聽,你憑什麼去維護我皇族威嚴?就靠你那幾百個黑衣衛?」

  秦雷訕訕笑道:「兒臣年幼,胳膊也細。空有保家衛國之心,卻無震懾宵小之力,還得父皇多磨練。」

  昭武帝被秦雷的厚臉皮驚住,竟然完全無視皇帝的怒火,沒兩句就把自己標榜成皇族未來守護神,問皇帝要這要那。

  昭武帝按下心中敬佩,狀作不經意的問道:「朕聽聞半年前,你進京時,百官貴戚們對你的禮遇甚高?」

  秦雷見他沒頭沒腦的問一句,心中暗自警惕,點頭道:「確實如此,兒臣惶恐。」

  「據說當時你先敬天地,然後卻是敬的朕?」昭武皇帝把一個奏章在手中把玩,似笑非笑的望著地上的秦雷。

  秦雷點頭道:「正是。」

  「你可知這天下都是先敬國家,後敬君主的。」昭武停下手中動作,直直的盯著秦雷。

  秦雷一臉肅然道:「兒臣知道。」其實他是事後才知道的。見昭武定定的看著自己,他解釋道:「兒臣以為父皇即是大秦、大秦即是父皇。本來就是等同的。再加上您又是孩兒父親,自然在兒臣心中要比國家高一些。」

  昭武眯著眼睛,半晌,才幽幽道:「倘若有一天,有人以國家百姓為名勸你傷害為父,你會不會幹?」

  秦雷搖頭道:「不會,損害父皇的利益,就是損害國家的利益,孩兒也得不到好。」

  昭武帝閉上眼,輕聲道:「去吧。」

  秦雷小聲道:「那今天的事情?」

  昭武捏著眉頭道:「今日不過是李渾作初一,朕作十五。他不得不吃下這個啞巴虧。」

  秦雷叩首退下,一個老太監送他出去。

  秦雷記得當日在鑾輿上伺候的便是這個老太監。兩人走出一段距離後,他輕聲問道:「敢問這位老公公大名?」

  低眉順目的老太監細聲道:「回五爺的話,老奴卓言。」

  秦雷溫和笑道:「原來是卓公公。陛下可有什麼話要您帶給我?」

  卓公公輕笑道:「五爺真是玲瓏心竅,陛下確實要老奴對你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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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心甚慰。」馬上的秦雷嘟囔著老太監轉述的話,小聲罵道:「虛偽的老頭。」而後打馬回府。

  回到書香閣,便聽說沈洛與館陶都來了。秦雷進去時,眾人剛剛安頓好傷患。若蘭帶著宮女為秦雷的死黨們奉上茶點。

  秦雷看了若蘭一眼,她俏臉一紅,便招呼宮女下去,把廳堂空出來給秦雷他們說話。

  秦雷止住眾人起身行禮,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下。視線掃過兩邊落座的心腹們。左邊坐著沈洛、館陶、鐵鷹,右面坐著石勇、侯辛、石猛,再加上身邊站的沈冰,除了在外面開店的石威,可以說自己京中心腹盡聚於此。

  他先看向鐵鷹,溫和道:「鐵大哥,半載不見,別情後敘。你先說說事情來龍去脈吧。」

  黑黑的鐵鷹望著已經頗有上位者氣勢的秦雷,心中微微激動,但也知道此時不是敘舊的時候。他起身向秦雷施禮道:「回稟殿下,這天策軍好生可惡。」然後將他們幾個與天策軍的恩恩怨怨簡明扼要的道來。

  原來石勇幾個得虎賁將軍皇甫顯賞識,留在軍中效力。大大小小几十仗下來,立功不小,卻沒有什麼升遷。眼見著身邊同僚青雲直上,幾個人終於按捺不住,找到皇甫顯。百般纏磨之下,老將軍終於說了實話,為他們請求升遷的條陳遞了好幾回,但每次都被太尉府打回。老將軍估計是他們幾個什麼時候得罪人家了,叫他們幾個稍安勿躁,承諾時機成熟會親自找太尉討個說法。

  但是幾人沒有一個好脾氣,回來後越想越生氣,哪能按捺得住。便趁夜摸進中軍,把太尉府的人暴揍一頓。事後,皇甫顯護住幾人,太尉府幾次要人都沒給。畢竟只是一般的打架,又沒有死人。漸漸的,這件事便被淡忘了。

  誰想今日碰上當日挨揍的一個參贊,雙方自然沒有好話,後來對方竟然招來天策軍要把鐵鷹幾個拿回去。再後來的事,秦雷便都知道了。

  鐵鷹講完,秦雷心中愧疚,自己當日稀里糊塗得罪了如婆娘,才導致這些兄弟浴血奮戰卻不得升遷,才釀成今日種種。若是可以後悔,他當時一定不請小胖子喝酒,直接打一頓散夥。

  他對左邊的館陶道:「昨日種因,今日得果。先生教誨的是。」

  原來館陶便提醒過他太尉府雖不會拿他怎樣,但說不定可能對軍中效力的石勇等人不利。但秦雷當時自顧不暇,又沒有說得上話的人,只能抱著僥倖心理,企盼石勇他們一切順利。

  果然還是教館陶說中,不過他並不得意,神色恬淡道:「殿下,過去事情就不要提了。學生想知道的是,今日是什麼理由支持您下定決心,不留餘地的?」

  秦雷苦笑一聲:「且不說本人當時想把那些天策軍碎屍萬段。便是父皇的意思也不能違逆呀。」

  館陶意外道:「陛下的意思?」

  秦雷對館陶幽幽道:「你可知道陛下給皇甫戰文的是什麼劍?」

  館陶恍然道:「不是天子佩劍,而是天子授劍!」

  秦雷點頭道:「是的。」

  館陶嘆息一聲,見沈洛幾人有些不明所以,便解釋道:「皇上若要臣下暫時代行天子權威,通常授出自己的佩劍,用後即可歸還。而天子授劍乃是臣下長期代行天子職責時才會授予的。是以被稱為監國之劍。大秦一向只授予太子。」

  秦雷接著道:「今天陛下把太子爺的劍送來,分明是讓本人為太子計,肩負起對抗太尉的使命。既然出現違禁弓兵,本人不趁這大好機會斬殺殆盡,恐怕陛下再想一網打盡,就難上加難了。」

  沈洛擔心道:「與太尉對抗,這可不是個好活計。」

  秦雷一抬手,止住沈洛的話頭。狠厲道:「自此他們射殺我十幾個弟兄後,就再沒有迴旋的餘地。倘若不堅決應戰,反倒叫人家輕視。」

  沈洛見他如此,也不好再勸阻,洒然笑道:「既然殿下要干,那就干吧。反正全中都都知道我是鐵桿五爺黨了。」

  秦雷朝他感激笑笑,朗聲道:「五爺黨有什麼不好,早晚叫他們趨之若鶩。」

  眾人笑了一陣,把屋裡的肅殺氣氛沖淡了些。

  喝了會茶,秦雷才對館陶問道:「出了這事,本殿下還要去戶部鬧事嗎?沒來由的被人看輕。」

  館陶捻著小鬍子,笑道:「是極,現在任誰也不會相信,狠厲毒辣的五殿下會是個胡鬧的紈絝了。」

  原本兩人商議的是秦雷去戶部搞個雞犬不寧,讓田憫農送災星一樣送出來。但現在,他的凶名已經傳遍京都,恐怕他就是把戶部大堂里養上豬,那位田大人也不敢吱聲了,弄不好還會為他擔幾次豬食呢。

  敢殺太尉府的人,這天下就罕有不敢殺的。

  秦雷苦悶道:「本人豈不是要聲名狼藉,人人敬而遠之了?」

  館陶大搖其頭,笑道:「恰恰相反,殿下會成為很多人眼中的救命稻草。」

  秦雷『哦』一聲,自嘲道:「這很多人中至少包括我那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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