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詩情還需雅人解

  等到秦雷跟著太子走完整套迎接皇帝的流程後,天已經擦黑了。Google搜索

  善解人意的太子沒有讓疲累欲死的秦雷一起用膳,而是打發他早早回書香閣歇息了。

  秦雷步履沉重的踏入靜悄悄的院子,見房裡有燈光,一下子睡意全消,便揮退伺候的宮人,心兒怦怦跳著推開房門。

  燈下,一個體態修長的美麗女子坐在那張床上。一見有人進來,她連忙起身,待看清來人後,便婷婷裊裊的跪下,輕聲細語道:「奴婢若蘭,恭迎殿下。」聲音柔和悅耳,好似春風拂面。

  原來不是念瑤。雖然知道不大可能,他依然有些失望。秦雷輕聲道:「起來吧。」然後徑直走進裡間,這次他不會上錯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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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雷睡得很沉,沒有做夢。日上三竿才自然醒來。揉揉惺忪的睡眼,發現自己的外衫鞋襪都被除去,身上也蓋著溫暖的錦被。他晃晃腦袋,記得昨日自己進屋後倒頭便睡,並未脫鞋,也沒有蓋被。

  他掀開被子翻身起來,聲音驚動了外間。一個鵝黃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柔聲道:「殿下,您醒了。」說著便抱著一摞衣物進來。

  秦雷見是昨天的女孩,點頭道:「恩,你叫若言吧?」

  「奴婢若蘭。」

  若蘭把衣物放到柜子里,然後對秦雷福了福道:「殿下,該洗漱了。」

  秦雷好歹在這住過八天,對王公貴族的**生活已經不再陌生。他隨著若蘭轉到隔壁的廂房。廂房中有個小浴池,幾個宮女正在調試水溫。見了秦雷進來,紛紛起身行禮,嬌聲道:「參見殿下。」

  秦雷點點頭,對若蘭吩咐道:「吩咐她們不必多禮,過得去就可以了。」若蘭點點頭,開始為秦雷解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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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舒服泡澡的秦雷不知道,在內宮御書房內,正在進行一場事關他命運的對話。談話的是太子和昭武皇帝這對大秦第一父子。

  即使是面對與自己長得最像的兒子,昭武皇帝的臉上依然沒有一絲微笑。仿佛只有昨日的永福能讓他面上的寒冰解凍一般。

  太子卻不以為意,他早已習慣昭武皇帝的性子。今日一早,他便進宮面聖,將自己監國九個月來發生的大事小情揀寫重要的報與昭武。

  大部分事情早就通過奏章傳與昭武帝知道了,所以昭武帝一邊聽著,一邊還在翻閱昨日相府傳來的奏本。

  太子越說越沒勁,也就越說越簡短。本來要兩個時辰才說完的事情,他竟然半個多時辰便匯報完畢。等他住嘴後半天,昭武帝才把眼睛從奏章中移開,望向他道:「說完了?」

  太子恭聲道:「說完了。」

  昭武帝點點頭道:「那下去吧。」

  太子對皇帝的冷淡有些失望,他沉吟一下拱手道:「啟稟父皇,還有一件事需要父皇拿出個章程來。」

  昭武帝譏笑道:「還有需要朕拿章程的?相府不管了?」

  太子垂首道:「這件事情相府管不了。」

  「什麼事?」

  「關於五弟的差事……」太子抬起頭,雙眼放射著堅定的光。他清聲道:「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

  昭武皇帝『哦』一聲,「這件事啊。」他沉吟道:「確實不能再拖了。」

  大秦皇子一般十六歲會得到一份差事歷練歷練,好為十八歲封王做準備。

  昭武帝看了看太子,輕聲道:「聽說你們走的很近?」

  太子面色不變,點頭道:「兒臣與五弟確實投緣,因而走的近些。」

  昭武帝嘴角擠出一絲笑容,反問道「那你想讓他幹什麼?」

  太子想起秦雷昨日的表態,恭敬道:「昨日兒臣問過五弟,他想考慮考慮。兒臣也認為該給他幾天時間。」

  昭武帝右手一揮,道:「不必考慮了,你把這個給他拿回去吧。」說著,邊上的老太監從御案上的鎮紙下取出一個摺子,雙手奉給太子。

  太子接過,裝入袖中。便謝恩退下。他剛轉身,背後傳來皇帝冰冷的聲音:「以後對如娘娘要尊敬,知道嗎?」

  太子渾身一顫,點頭道:「兒臣明白。」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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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有些魂不守舍的太子回到東宮,見到神清氣爽的秦雷時,已是午膳時間。

  太子強打精神草草吃幾口,便起身去書房了。

  四周的宮女太監傻傻的看著依舊在慢條斯理享受美食的秦雷,終於把秦雷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推下碗筷,擦擦嘴,也跟著去了書房。

  一進門,便見太子正在寫字,他屏住呼吸站在一邊,靜靜的欣賞太子的大作。

  太子凝神靜氣,筆走龍蛇間,依然法度嚴謹,深沉內斂。少頃,二十八個平正中見險絕,規矩中見飄逸的大字躍然紙上,太子擱下筆,活動下手腕,仔細端詳著自己的筆墨,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秦雷雖不會欣賞,卻也感到這字寫得極好,於是拍手湊趣道:「好字好字。」然後念道:

  「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

  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

  不知為什麼,秦雷總感覺這首詩淫淫色色的,他強忍住笑,嘿嘿道:「想不到二哥還吟得一首好詩。這首詩蠻香艷的,我喜歡的緊。」

  太子笑罵道:「你個不學無術的東西,這是韋應物所做,胸襟恬淡,情懷憂傷。從哪裡來的香艷?」他本來心情鬱結,才寫下了這首頗有些幽怨的小詩。被秦雷一攪,那種傷古懷今的感覺一下子飛到九霄雲外去。

  秦雷嘿嘿直笑,也不分辯。他堅持認為這是首淫詩。

  太子沒好氣的哼道:「覺得對胃口就拿回去裱著吧。還有這個。」從袖中掏出一個摺子扔給秦雷。

  秦雷接過,打開一看,乃是皇帝的敕書,比聖旨廢話少得多。「今令五皇子雷隨戶部左侍郎錢惟庸學習。欽此。」上面蓋著皇帝行璽。

  秦雷奇怪道「昨日不是叫我考慮兩天,怎麼今日就派上差事了?」

  太子坐下喝口茶,笑道:「哪有那麼簡單?這是叫你跟戶部的官員學習,要想正式派差事怎麼也得半年以後吧。」

  見秦雷有些失望,太子安慰道:「不過按照慣例,跟在哪學習,一般就會派在哪。不用擔心。」

  秦雷張張嘴,謝過太子。兄弟兩人又說了會話,秦雷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卻沒有進屋,而是直接從後門出了東宮,上了等在門口的馬車。

  馬車上,一個鬍子拉茬的落拓文生正在朝他微笑。

  秦雷上車後,朝文生輕搗一拳,笑道:「你就不能打扮的利索點?還想不想娶媳婦了?」

  文生本來想調笑他的話被生生憋回去,悶頭半天才抬頭戲謔的笑道:「小生不相信全天下就沒有喜歡咱這種滄桑感覺的。」

  兩人的對話,讓一邊的沈洛那張保養很好的臉笑出了褶子,他調笑道:「我說館陶,同樣是不修邊幅,有錢人才能叫滄桑,你這叫——落魄。」

  館陶翻翻眼皮,冷哼道:「一身銅臭沈財主。」

  幾個人說笑間,馬車行到一處庭院,直接開進去,停在一個水榭邊。

  三人下來,秦雷看這冬日的庭院一片銀裝素裹,如玉宇瓊樓,瑤池仙境一般。一問,才知道是沈家賜給沈洛的外宅。聯想起太子爺送給自己的小宅子,秦雷心中一片淒涼。

  湖面上已經結了冰,厚厚的白雪覆蓋在上面。讓石橋上的人有在天上行走的感覺。

  三人沿著石橋走到湖中的水榭里,這是個完全封閉的小廳,牆角還有精美的炭盆點著,溫暖如春。

  廳中央有一桌酒席。八個清淡小菜,一壺老酒還在熱水裡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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