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六章 北伐
又閒扯幾句,秦雷便把話題引回到兩省兵事上,他笑眯眯對胥耽誠問道:「山南平定以後,你們也該回去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對孤的重建方略可有什麼想法?」
胥耽誠連忙放下筷子,恭敬道:「王爺的方略高屋建瓴、深謀遠慮,屬下佩服的緊。」
秦雷哈哈笑道:「胥撫有什麼話最好現在就問,等回到山南再犯躊躇就不好了。」
胥耽誠有些不好意思道:「確實有幾個問題要請教一下王爺。」
「講。」
胥耽誠尋思一下,沉吟道:「重建方略上說,復興衙門將分五年撥出一千萬兩用於山南重建。而作為對價山南要取消境內稅卡和各種名目的攤牌稅費。遵循復興衙門統一厘定的工農商稅。微臣擔心這個實施起來有些困難啊。」
秦雷見另外三人也點頭,知道他們對手下官吏都沒什麼信心。視線掃過四人,緩緩問道:「復興衙門的撥款是什麼名目啊?」
需誕辰恭聲答道:「借款。」
秦雷點點頭,微笑道:「既然是借,就要有還,各位準備怎麼還?」
四人面色一滯,卓文正訕訕道:「還要還?」
秦雷一臉好笑道:「憑什麼不還?」
喬遠山道:「這復興衙門不是咱們自家開得嗎?幹嘛還要還?」
秦雷前些日子便意識到在復興衙門這件事上。自己百密一疏,忽略了四位督撫對這個衙門的感覺。在他們眼中,既然是衙門,就屬於兩省政務體系,所以復興衙門的錢就是官府的錢,哪有還的道理。
若是一直沒發現這個問題,等著秦雷回了中都,占了四成話事權的兩省官府定然會把復興衙門當成自己的錢袋子,任意索取,不給回報。這樣的事情不用多,只需一次,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復興衙門就會轟然瓦解,畢竟議事們不會傻到被人當成肥羊還要苦苦堅持。
秦雷依舊笑咪咪的望著喬遠山,不急不躁道:「喬老爺能答應嗎?」
然後問卓文正:「令尊能答應嗎?」當然胥耽誠也不會逃過如是追問。
本以為沒自己什麼事的麴延武也被秦雷一句:「你想徹底惹惱南方所有門閥嗎?」
四人被秦雷問的啞口無言,是呀,誰也不會拿自家的錢給官府白用,再說規程上說的很清楚,人家復興衙門也不是那七千萬兩白銀的所有者,只不過是替所有議事共同保管著罷了。
見四人陷入沉思,秦雷語重心長道:「孤以為這個復興衙門最大的妙處,便是給官府和士族間提供了一個溝通的平台,使雙方可能發生的誤會隔閡有了提前協調的可能。」
頓了頓,他嚴肅道:「但這一切都要建立在公平互信的基礎上,你們既是兩省父母官,又是復興衙門的大議事,必須衡量好雙方的關係,否則這個衙門便會成為擺設,你們與士族的關係也會更加惡化。」
四人凜然稱是,麴延武試探問道:「所以我們要嚴格執行那些條件?」
秦雷點頭道:「不僅如此,復興衙門還會監督每一筆款項的支出、以及具體的條款執行情況。只要認為官府的支出不合理、甚至有貪瀆行為,他們就有權拒絕支付下一期的款項。」
看著四人面色發緊,秦雷知道這些向來乾綱獨斷的封疆大吏們,對受到復興衙門的監督,定然有些不自在。
秦雷依舊耐著性子道:「每省都有御史道的監察御史,為什麼你們能接受呢?原因無他,是他們不能干涉你們行使權力。這個復興衙門也是如此,他們只能監督,不能對你們指手畫腳。若是連這個條件都不能滿足,人家不會當那個冤大頭的。」
頓了頓,秦雷有些嚴厲道:「跟你們明說吧,若不是孤王提出了這個條件,各大家是不會出這個錢的!人家憑什麼白拿出錢來給你們糟蹋?」
幾人一想,確實是這個理。再說他們自己家就是大議事,沒道理不心疼自家的錢。相互看了看,喬遠山對秦雷訕訕笑道:「王爺教訓的是,是屬下等考慮的欠妥了。」
對於自己的左右臂膀,秦雷還是要給予安撫的,他朝四人笑笑,溫言道:「咱們這一桌子就占據六成話事權,對復興衙門有絕對控制權。所以這個衙門不是與你們爭權,而要賦予了你們更大的權力,最起碼,可以號令兩省士紳了。四位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四位督撫這才轉憂為喜,說了些『茅塞頓開』、『屬下愚鈍』之類的話,算是認了錯。秦雷只是想通過這個衙門把南方牢牢抓在手中,至於其他的,順其自然就好。
兩日後,喬遠山和胥耽誠便帶著自己的部下趕回山南去了。還有五天就是芒種了,若是不能及時安撫百姓、組織夏收,這一季的收成就全完了。
與他們一同上路的,還有復興衙門的觀察團,他們將負責把山南的情況回饋給議事局,以決定何時撥付第一期借款。
等他們走後不久,秦雷也要上路了。戰役的第二階段已經展開,楊文宇部的鎮南軍全線壓過了山南,把彌勒教往襄陽樊城一帶驅逐,而他將和秦有才一道,率領一萬步軍北上,驅逐盤踞各地的彌勒教徒之後,再解除襄陽湖水軍之圍,最後會同楊文宇部在襄樊一帶,對彌勒教實現合圍。
出征前夜,若蘭自是萬般不舍,將秦雷的隨身行裝打點了一遍又一遍,足足裝了七口大箱子。
看的秦雷哀嘆道:「若蘭,我是去打仗,又不是搬家。這個馬桶就沒必要帶了吧?」
若蘭聽了,認真思考一會,堅決搖頭道:「不行,不然半夜裡起來怎麼辦?外面更深露重,爺會著涼的。」
秦雷『哦』一聲,又問道:「那這個木桶呢?這麼大傢伙帶著多麻煩?」
若蘭認真道:「一天奔波下來,爺定然渾身疲乏,洗個熱水澡,夜裡睡得也能踏實些。」說著又有些興奮道:「其實不占地方的,奴婢把您的面盆、腳盆、還有水桶,一個套一個,都塞著這個浴桶里了……」
再看秦雷一臉呆滯的樣子,若蘭停下手中的活計,秀目通紅道:「奴婢不跟在身邊,您可不能不拿自個身子當回事啊。」
秦雷輕輕拉起若蘭柔若無骨的身子,摟在懷裡,輕聲安慰道:「怎麼會呢?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再說不是還有雲裳跟著嗎?」
他不說還不要緊,一提起這事,若蘭的心中便湧起無限的酸楚,本來就水汽氤氳的雙目,終於落下淚來。
兩人一路南下,日日同眠,感情早已非比從前。見到若蘭落淚,秦雷從懷中掏出手絹,細心的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柔聲問道:「是誰惹我的小若蘭不高興了?」
若蘭心道,除了你這個冤家還有誰。強撐著從秦雷懷裡起來,擦乾眼角的淚水,小聲道:「奴婢就是捨不得殿下,不為了別的。」
秦雷轉念一想,知道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不由暗罵自己說話不經大腦。把姑娘重新拉到懷裡,溫言道:「小若蘭莫多想,行軍打仗不能帶女人,這是鐵律,孤不能違反的。」
若蘭終究忍不住,聲若蚊鳴道:「那雲裳……」
秦雷哈哈大笑著拍了拍若蘭挺翹的小屁股,惹得姑娘一陣面紅耳赤,鑽在秦雷懷裡只是不依,那點小小的彆扭也就煙消雲散了。秦雷這才緊緊的把她摟在懷裡,膩聲道:「小蘭蘭……」
這麼噁心的稱呼,只有被秦雷迷得神魂顛倒的若蘭,才能安之若素的接受,而不起雞皮疙瘩。她在秦雷懷裡換個舒服的姿勢,小鼻子哼哼道:「嗯……」
秦雷揪揪她小鼻子,柔聲道:「告訴你個天大的秘密,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你可要幫我保守住啊。」
若蘭把頭深埋在秦雷懷裡,悶聲道:「不要告訴若蘭了,爺的話若蘭記得太牢,怕夜裡說夢話走漏了。」
想到當初那個恭謹的小宮女,現在也會說些甜膩膩的情話了,秦雷不由得意的嘿嘿笑起來。半天沒等到秦雷下文,卻聽到他**的笑聲。若蘭終於忍不住抬起瓊首,目含春水的望向秦雷。
夏衫單薄,姑娘那惹火的身子在秦雷懷裡膩了半天,早就弄得秦雷心裡長草。此時被若蘭含情脈脈的一望,便如一點火星投入滾油中,騰地燃燒起來。
秦雷低吼一聲,攔腰橫抱起若蘭,甩手扔到柔軟的大床上,未等姑娘修長的身子落下,他便惡狼般撲了上去。
這正是:燭影搖曳,為是久別任君憐;被浪翻紅,交頸鴛鴦抵死眠。
若蘭早已不知昏天黑地。只覺得生生死死無數次,直到香汗津津的臥在秦雷懷裡,連手指都不想動一下。無限滿足的秦雷撫摸著若蘭光滑的手臂,有些歉意道:「小寶貝,我跟你說下雲……」
沒等『裳』字出來,若蘭便輕輕捂住秦雷的嘴巴,她不想在這種時候還聽到別的女人的名字。良久才幽幽道:「奴婢越來越不知足了。」
秦雷心中一緊,柔聲安慰道:「天下漂亮女人多了,孤不能都娶回家。放心,我對雲裳沒有別的意思。」他本來想說,我不會對不起你和詩韻的,但自己都覺得無恥,便強行咽了下去。
若蘭癟癟嘴,強忍住又要留下的眼淚,呢喃道:「奴婢知道,這世上只有爺這樣的好人兒,才會對一個婢女如此呵護在意,奴婢也發誓一輩子小心伺候,不惹您生氣。可爺對奴婢越好,奴婢越把心撲在王爺身上,就越不知足……」
說著費力的抬起頭,淚眼婆娑道:「爺,您別對若蘭這樣好了。興許您對奴婢凶些、冷淡些,奴婢便知道好歹了……」
秦雷把胡思亂想的小丫頭重新摟在懷裡,溫聲道:「知道孤最喜歡若蘭什麼嗎?」
雖然沒抬起頭,但姑娘那晶瑩圓潤的小耳朵,卻豎了起來。
「孤最喜歡若蘭的善良、單純、有什麼事情都不會瞞著我。跟你在一起沒有一點負擔,只有在你這裡,孤才不用小心算計、百般提放、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你就是我的避風港,知道嗎?」秦雷很認真的說著。
若蘭沉浸在一股巨大的幸福感中,緊緊反抱住秦雷,呢喃道:「殿下、殿下……」
翌日一早。
最終若蘭也沒有問秦雷為何帶著雲裳北上,但長久盤踞在心頭的陰霾卻已不翼而飛。輕鬆的心情讓她整個人更加明艷照人,讓聽她一條條囑咐的雲裳偷偷發笑。
深通醫理的雲裳怎會不知,若蘭臉上的紅潤嬌艷是因何而來。這種瞭然,讓她不大敢看秦雷那同樣神采奕奕的俊臉。
卻也有些忍不住想看。
好說歹說,最終裝上車的箱子數縮減到五個,但那個大木桶,還是被若蘭強硬的塞了上去。
等到親眼看著裝好車,若蘭又親手為秦雷穿上黑色鑲金的威武戰甲,再掛上繡著一條巨大金龍的黑色披風。姑娘的動作是那樣的虔誠仔細,仿佛一位送夫出征的小妻子,唯恐丈夫的盔甲沒有穿好,抵不住敵人的利劍;生怕丈夫的戰袍沒有系好,擋不住深夜逼人的寒氣。
雖然是萬般不舍,但若蘭仍然強忍住淚水,給了秦雷一個臨別的微笑。
他便帶著這個飽含深情的微笑離開了晴翠山莊,也帶走了姑娘的全部情愫。
荊州城大校場。
這次沒有車水馬龍,只有刀槍林立;這次沒有車來人往的熱鬧,只有沙場點兵的肅殺。
一身戎裝的秦雷,手按著那柄金燦燦的天子劍,站在土台上,平靜的望著台下上萬名整裝待發的兵士。土台的另一側,是好幾千前來送行的江北父老。其中有兵士們的妻兒父母,但更多的,是江北省的百姓士紳。他們日夜期盼著江北能重新恢復安寧,一聽到鎮南軍要北伐的消息,便從四面八方趕來,為王師送行。
良久,他才高聲道:「鎮南軍的將士們!」
「在!」在伯賞賽陽和秦有才的帶領下,一萬多條漢子同時回應著秦雷。
嘹亮的聲音直入雲霄,讓送行的士紳百姓精神一振。
秦雷滿意的點點頭,伸出右手,筆直的指向右側送行的人群,高聲吼道:「你們知道這是些什麼人?」
不等有人回答,秦雷便接著吼道:「他們便是十七年前,省下每一粒糧食、掏出每一個銅板。僅憑一省之力,支持你們的父兄抵禦南寇九個月的那些人。」
秦人尚武,軍中多是子承父業,因而這支鎮南軍中,幾乎每人都有父兄親人,陣亡於那場可歌可泣的戰役中。而在送別的人群中,更是有無數經歷過當年那一幕的長者。
秦雷此言一出,一種子弟兵般的感覺頓時縈繞在每一個人的心頭。送行的和出征的之間,多了些血脈相連的感覺。
「但現在,我們共同的敵人——南楚。用心險惡的又在大秦境內挑起了場紛亂。他們假託彌勒教之名,妖言惑眾,煽動教民叛亂,把我們共同的家園變成了人間地獄!我們該怎麼辦?」
「平叛!平叛!平叛!」第一次聽說彌勒教背後竟有南寇的影子,對南楚恨之入骨的鎮南軍將士和江北百姓同時發出了怒吼。
「對!平叛!用敵人的血祭奠枉死的親人!喚醒迷途的百姓!」說著用最大的力氣高喊道:「拔旗!」
一身銀甲的伯賞賽陽聞言,大喝一聲:「得令!」雙手牢牢抱住兩張高的旗杆。一抬腰,便把那面鎮南軍的禺疆軍旗從木樁上拔了起來,扛在肩上。
「出發!蕩平北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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