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建王忽然把酒杯一放,突然朗聲道:「這酒宴忒無趣,連個助興的曲目都沒有。」賓客之中馬上有人附和道:「是呀,是呀。南宮兄,這大喜之日,有美酒佳肴,豈可無歌舞助興。」
南宮修尷尬一笑,拱手道:「兩位殿下,諸位貴客,敝宗實是簡陋,無歌舞可觀,還請多多包涵,將就一下。」雲隱門不過是個小宗門,家底薄,就連南宮修自家,平日裡就過得摳摳搜搜,哪有餘錢搞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
永樂公主俏臉現出一絲不悅之色,道:「老四,你要幹什麼,可別再惹事。」
建王哈哈一笑:「姐,你放心,弟弟我怎敢給你添麻煩?」轉頭對南宮修道:「南宮掌門說笑了,雲隱門地處鄙陋,本王豈能不知,怎會讓你為難。不過別忘了,咱們白馬國崇尚武道,雲隱門也是武道宗門,這助興非得用歌舞的嗎?」
有人道:「對呀,再不濟讓弟子們耍兩套劍助助興也好啊。」
建王嗤之以鼻:「不不不,花拳繡腿有什麼好看的。既然是武道宗門,當然是以比武來助興。你說是吧,南宮掌門?」
南宮修臉露為難之色:「建王殿下千金之軀,而刀劍無眼,恐有個閃失……」
建王擺擺手道:「南宮掌門多慮了,本王的意思,是讓你雲隱門作為主人,今日來訪的各位賓客,主客之間切磋比試。既增進友誼,又能給酒宴助興,可謂是一舉兩得。」朝永樂公主眨巴著眼睛:「怎麼樣,姐,我這主意不錯吧?」
永樂公主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她其實也覺無聊,建王的主意是不錯,可不知咋的,她感覺這提議從一向不干正事的建王口中說出來,好像哪裡不對。
隨後,建王又補充道:「當然,本次比試以年輕弟子為主,所以年齡當有限制,十六歲以上弟子就不參加。另外,既然是比試,那就該有個彩頭,本王宣布,獲勝一方的參賽者各得上品小靈丹一顆。」
此言一出,瞬間點燃了酒宴上這些年輕人的熱情。上品小靈丹,低階武者服下可以大幅增長靈力,如果用來破境,也大有助益。
拋開上品小靈丹,若能在比試中藉機大放異彩,引得皇室垂青,憑藉皇室這層關係,也能獲得大量好處,在武道上走得更遠,自身現所在的宗門也能憑藉這層關係,地位水漲船高。
南宮修很是無奈,他何嘗不知道建王因為先前之事,故意找雲隱門麻煩。今日前來做客的年輕弟子,無一不是各宗門的天之驕子,實力不俗。
而雲隱門小宗門,弟子靈力境界普遍都低。南宮月資質還算不錯,可惜她是女兒身,堂堂一宗門指望一個女孩子來出頭,明顯不合適。至於陸多福,他心性和悟性都是最好的,可惜不能修煉……
今日一場慘敗註定不可避免。南宮修苦笑道:「如此,在下就不再掃興了,一切聽憑殿下安排。不過,既是切磋,就當點到即止,不可蓄意傷人。」
鐵拳門門主史元龍笑道:「南宮兄多慮了,在座的各位賢侄會掌握分寸的,絕不會傷了貴宗弟子。」「就是就是,放心吧,南宮兄的面子還是要給的。」眾賓客紛紛道。
居然毫不把雲隱門放在眼裡,雲隱門眾弟子心下暗罵。南宮修面無表情,轉頭對南宮月道:「月兒,這兒沒你們的事了,你帶多福先退下吧!」
南宮月還未答話,建王搶先開口道:「且慢,南宮掌門。月兒妹妹身為女子,這場比試不參與也行。可是這位陸兄弟,既為男兒身,又是你唯一的弟子,豈能置身事外。」
南宮修心下一凜,這建王肯定因之前的事情在針對陸多福,當下恭恭敬敬地道:「殿下有所不知,多福天生沒有靈脈,不能修煉。所以這比試,還是不讓他參加了吧?」
滿堂賓客大驚,紛紛瞪大了眼睛,像發現什麼怪物一樣盯著陸多福看,陸多福被看得頭皮發麻。建王也是一愣:「沒有靈脈,人怎麼會沒有靈脈。南宮掌門,你會不會搞錯了?」
南宮修道:「不敢欺瞞殿下,小徒確實天生絕脈,此事敝宗上下人盡皆知。在下也曾帶他遍訪名醫,但均無任何辦法。」
建王向身旁一個護衛道:「甘榮,你看看這小子是不是像南宮掌門說的那樣。」那個叫甘榮的護衛修為已到武宗境,靈覺極是敏銳。他當即釋放靈覺朝陸多福一掃,平靜地道:「殿下,這年輕人確實毫無靈力。」
陸多福鬆了口氣,同時也覺得奇怪。自己明明身負靈力,憑這護衛的厲害,他沒道理探不出來。若是他故意隱瞞,那又說不通。難不成自己過去都是錯覺,所謂的「大海無量」修成的根本不是靈力?想到這裡,陸多福莫名覺得有些慌。
其實陸多福不知道的,他雖然修了靈力,但他層次太低,靈力太弱,不容易被感知出來。
另外還有個更深層次的原因就是,人很難準確評估自己不熟悉的東西。而無脈之息由於其獨特的運轉方式不為常人所知,所以修習無脈之息的人,不容易被其他武者感應到自己身上的靈力。
這就相當於陸多福天生多了一重保護色,以後隨著靈力的累積,他可能會被人看出來身負靈力,但不一定看得准。打個比方,假如陸多福現在是武皇境,那別人一眼看得出來這是個武者,但沒法具體看出來他是武皇境幾重。
……
建王嘆了口氣道:「這麼說,他確實是個廢物了。」他心下不甘,本來這比試主要就是針對陸多福的。他都想好了,一旦陸多福上場,他就安排個修為更高的對手,再暗示一下,讓對手狠揍陸多福,至少要把他打殘廢。
這下沒轍了,陸多福沒靈力,堂堂皇子,總不能強行讓一個不能修煉的廢物上去比試吧。
滿堂賓客哈哈大笑。「南宮兄,你是怎麼想的,怎麼收了這麼個弟子。」
「不能修煉的廢物,哈哈,這種的,我一人打一百個。」
「天生絕脈,老夫聞所未聞……」
南宮月俏臉盛怒,這些人笑話陸多福就等於笑話她,如果有機會,她一定好好教訓這些人,好給陸多福出口惡氣。
建王意興闌珊,慢悠悠地道:「那此事再議吧,不要在一個廢物身上浪費時間。比試正式開始吧。」眾人移步大殿前的練武場,比賽正式開始。
賓客中一名年輕弟子躍入場中,抱拳道:「小弟凌雲殿侯倉,領教雲隱門師兄弟高招。」這侯倉十四歲,修為已是武修境六重,與南宮月不相上下,這在雲隱門十六歲及以下的弟子中是頂尖水平。
雲隱門弟子面面相覷,武修境六重,這該如何應對。雲隱門這邊的出場弟子,唯一一個修到武修境六重的是十六歲的蓋廣。可他年齡比對手大了兩歲,若是讓他出場,未免有些勝之不武。
侯倉等了半晌,不見有人來挑戰,有些不耐煩,將長槍往地上一插:「哪位師兄弟上來賜教。」
南宮修臉色有些掛不住,淡淡地道:「蓋廣,你去領教一下侯賢侄的槍法吧,要小心。」
「是,掌門。」蓋廣提刀上前,站在侯倉對面,正色道:「雲隱門蓋廣前來領教,侯師弟請!」
客為先,侯倉長槍在手,挽了個槍花,朗聲道:「小心了,蓋師兄。」靈力灌注,長槍如一條赤龍,呼嘯著刺向蓋廣面門。
對手修為不在己下,又有兵器之利,蓋廣不敢托大,持刀橫封。刀身白芒閃爍,正是雲隱門的斷雲訣,專擅防守。
「當」一聲,兵器相碰,火星四濺,雙方均無損傷。蓋廣面容冷峻,單刀泛起紫芒,狂風驟雨般削向侯倉,這是雲隱門的進攻武技,亂雲式。
侯倉臨危不亂,槍身如蛇一般靈活,挑,點,刺,擋,將蓋廣的攻勢逐一化解,雙方你來我往,連續鬥了上百回合,竟是旗鼓相當。
眾賓客大都是一宗之主,不乏武王境的高手。雖然看兩個武修境的人比武如同大人看小孩子打架一般無聊,但場上兩個弟子的激烈比斗還是讓他們連連點頭。
赤焰宗宗主林特道:「不錯不錯,汪兄,你這弟子才十四歲就入武修境六重,且戰力不俗。此子未來可期,恭喜恭喜,收了個好徒兒。」
凌雲殿殿主汪正業面色通紅,喜滋滋道:「過獎過獎,聽聞林兄的關門弟子十七歲不滿就踏入武修境九重,此等天賦才是讓人羨慕。可不知林兄為何不帶出來讓我等開開眼界。」
「小徒痴心於武道,不理俗事,留在宗門修煉了。」
「那還真是可惜,無緣一見了……」
眾人評頭論足。建王喝了口酒,淡淡地道:「這侯倉確實不錯,值得培養。」斷了一斷又道:「這蓋廣也還行,想不到這小小雲隱門居然能培養出這等弟子。這場有得打了,姐,你看如何?」
永樂公主美目流盼,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這侯倉的確算是這些人中資質拔尖的了。至於蓋廣……本來也不錯,只是雲隱門缺乏資源,明顯耽誤了他的修煉進程,可惜了。若是在大宗門,他明顯能達到更高境界。」
建王道:「你說的不錯,那這兩個人,你看好誰?」
永樂公主道:「僅以修為來看,這兩人半斤八兩,只是蓋廣兵器吃虧,最後必敗無疑。」
確實,靈力相當的情況下,以刀對長槍,兵器太吃虧,這點不單單是太傅,其他人也看出來了。
南宮修心底暗嘆一聲,連修為最高的蓋廣都贏不下一場,看來這比試,大概是要全輸掉了。
要知道對手的陣營了,修為最高的達到了武修境八重,而且還不止一個,最低的一個也是武修境四重。而雲隱門這邊,整體實力上落後了至少一個小境界。
果不其然,三百招後,蓋廣靈力不支,漸漸落了下方。又五十多招後,侯倉一招挑飛了蓋廣的刀。兵器既失,靈力又耗盡,蓋廣只能認輸。
侯倉微微一笑,道:「承讓。」蓋廣是個勁敵,雖然艱難戰勝,卻也幾乎耗光了他的靈力,侯倉朝各位長輩施了一禮,提著長槍下去了。
第二位上場的是琅琊閣的方英才,十五歲,武修境七重。雲隱門這邊出場的是個武修境四重的弟子。兩者差距太大,交手不到十個回合,方英才一腳將對手踹到地上爬不起來,冷笑著道:「就這?」
「方師兄威武。」賓客中的年輕弟子歡呼。「乾的漂亮,就要給雲隱門這幫廢物點顏色看看。」年輕弟子們出言不遜,師長們卻無動於衷。
雲隱門弟子們沉默不語,南宮修也是臉色鐵青,一言不發。這個武道為尊的世界,弱者沒有話語權。技不如人,再屈辱也只能忍著。
接下來出場的弟子,因整體實力均不如對方,雲隱門遭慘敗,上場的弟子無不鼻青臉腫,有兩個弟子甚至掛了彩。七連敗,雲隱門一場未勝。
最後一場的挑戰者是沈固,十四歲,武修境四重。沈固在場上站了好長時間,不見有人上場。這人也是個狂傲的,直接喊道:「雲隱門的廢物,上場啊?」
武修境四重,是來挑戰的弟子中修為最低的一個,按理說不是沒得打。南宮修問道:「還有誰沒上過場?」
「宗……主,都上過了,我們……只有七個人。」蓋廣吞吞吐吐地道。
怎麼少了個人,眾人才反應過來。作為挑戰者的來賓弟子有八個,那麼雲隱門理所應當也要出八個弟子接受挑戰才對。怎麼回事,這居然少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