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淬體丹

  今日天朗氣清,恰逢趕集日,雲隱鎮上人頭攢動。陸多福艱難的從人群中分開一條路,擠到一處售賣野味的攤位面前,喘著粗氣道:「老闆,陸行雕的獸丹怎麼賣?」

  黝黑壯碩的攤老闆打量著這個還不滿十四歲的清瘦少年,熱情地介紹道:「成年上品的三百文一顆,成年完美的五百文一顆。小哥,你需要哪種?」

  「這麼貴。你這成色看著都有點發黃了,是不是多放了兩日,藥性都有點流失了。」陸多福一邊說話,一面將獸丹湊到鼻尖面前細細嗅著,生怕買到假貨。

  老闆心裡咯噔一下,遇到行家了,想不到這少年居然深知藥性,當即打了哈哈:「小哥說笑了,我當日獵殺完猛獸就急忙趕回來了,不料突起大霧,就耽擱了一日功夫。這獸丹雖失了少許藥性,但整體保存的還是很好的。這樣吧?上品二百五十文一顆,完美的四百文一顆,你看如何?」

  「你這有六顆上品,三顆完美,一口價,三兩五錢銀子我全要了。如何?」

  「這可不行,最低三兩六錢。獵殺這雕可不容易。」

  「那算了,我到別處問問。」陸多福轉身就走,卻聽到身後老闆焦急地道:「小哥且慢,就三兩六錢,你拿去吧……」

  陸多福會心一笑,其實別處根本沒有這陸行雕內丹。他敢這麼砍價,當然是知道老闆的弱點。這獸丹必須存放得當才能保持藥性,看這老闆的樣子,他明顯沒有合適的容器來收納這些獸丹,所以這些獸丹會越放越不值錢。

  陸行雕,雖然只是一級猛獸,猛獸中最低階的存在,實力上相當於人類武者的武修境中期。陸行雕不會飛,但是其肉身比較強悍,腳有人的手臂一般粗,羽毛濃密而堅硬,一般的弓箭都難以穿透。

  這種猛獸盛產於雲隱山附近的迷霧山谷。據師父說,迷霧山谷常年大霧瀰漫,靈氣極為濃郁,勝過雲隱山數倍,曾經不少宗門想把基地建在那裡,可惜實在對那大霧束手無策,只得放棄。這些陸行雕吸收了大量靈氣,長得壯也就不足為奇了。事實上,就算是武修境五六重的武者,正常情況下也打不過這些陸行雕,主要是大霧之中伸手不見五指,而陸行雕目力卻不受迷霧的影響,所以要獵殺這種猛獸也是不容易的。

  那麼陸多福為什麼要買這些陸行雕內丹呢?答案是為了煉丹。陸行雕的肉又柴又硬,沒有食用價值,但是其內丹卻是淬體丹的主要煉丹材料。

  武者的靈力提升後,肉身必須跟上相應的強度。因為無論是靈力的修煉和使用,或者是武者之間的切磋搏鬥,都會對身體產生一定程度的負荷消耗。如果不增強肉身,靈力膨脹是對身體有害的。正如海,如果海不夠深不夠大,而匯入的河流太多,遲早爆滿。

  淬體丹是雲隱門唯一可以自行煉製的初級丹藥,是武者最低級的丹藥,對於初級武者有淬鍊肉身的作用,一般的雲隱門弟子可不太容易弄到。陸多福因為有溫老頭留下的丹方,而且也跟他學著煉過幾次,所以他決心自行收集材料,煉製一批出來。

  但因為主材料陸行雕內丹的比較難收集,一般的獵戶根本不會去迷霧山谷打這種猛獸。陸多福搜尋了好幾日,才找到了這味藥材。雖然殺了一手好價,但是他還是心疼,攢了幾年的私房錢花了七七八八。

  跌打草、紫藍花、青扶藤……一圈藥鋪逛完,徹底把陸多福的口袋掏空,不過也總算將煉丹材料收集齊全。

  回到雲藥堂,陸多福就準備開始煉丹。從進爐到成丹,要七日之久,中間不能停火,否則前功盡棄。陸多福跟南宮修他們打了招呼,就全身心投入到煉丹中。

  陸多福連夜啟動了煉丹爐,又置好了煉藥鼎。爐子和鼎都是溫老頭留下的東西,陸多福倒也用的順手。對於煉丹他也算熟門熟路了,雖然他也只會煉這種最低階的淬體丹。

  雖然之前煉過幾次,但那時有溫師叔祖在,陸多福在其指點和幫助下,覺得煉丹不過如此。如今一切靠自己,陸多福開始擔心起來,生怕煉不成,幾年的積蓄就會化為烏有。

  懷著三分期待,七分忐忑的心情,陸多福磨藥,生火,進爐,提煉,再加料,再提煉,融合,凝丹,開爐,收丹……這整套過程需要先要小火,再轉大火,再中火,最後小火,火候要把握好,且不能熄滅。

  對於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來說,對著火爐枯坐七天,實在是件無聊透頂的事情。但陸多福卻是硬生生憋著一口氣,從磨藥到收丹,生怕出丁點差錯。

  尋常人要是七天七夜不合眼,那多半猝死了。幸好陸多福現在已經勉強算個武者了,精力和體力都比常人要好,而且中途打坐歸元還可以恢復下體力。饒是如此,熬了七天後到收丹那一刻,陸多福也是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收完丹,陸多福連藥性都來不及驗,直接就地呼呼大睡起來。一天一夜後,他才起來。此時的陸多福精力雖然恢復了大半,但是灰頭土臉,渾身散發著惡臭,他趕緊先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才檢驗起這批丹藥。

  陸多福打開了藥罐,一股濃郁的藥香味撲鼻而來,陸多福細細嗅著,最後滿意地點點頭。還行,藥味比溫師叔祖煉的淡了些許,應該是那獸丹藥性散失的緣故,但也夠了。

  一共成丹六十一,八顆藥性不足成了廢丹,剩餘五十三。陸多福倒也沒有全部留下,一個人根本用不完這麼多,於是交了二十三顆給南宮修。當然,上交的時候陸多福告訴南宮修說這次是首次嘗試,煉製不多,全部上交了。

  挑了個神清氣爽的時候,陸多福開始服用並煉化淬體丹。煉化丹藥時鍊氣就行,不需要功法來輔佐,所以擁有無脈之息的陸多福可以像常人一樣煉化。

  盤膝靜坐,將一粒淬體丹吞入腹中,運轉無脈之息。除了口中些許的苦味和腹中微微的辣燙感,陸多福沒有別的感覺。陸多福知道這是藥力不足,又服下一顆,之後又一顆……

  直到第五顆後,丹田內「轟」一下冒起一團熱浪,向四肢百脈奔散,接著全身都燥熱起來。陸多福大喜,忙運轉靈力壓制著這團熱浪,小心翼翼地引導其在周身運行。熱浪所到之處,劇痛無比,經脈如同要爆裂開來一樣。

  根據溫老頭留下的藥典,這是正常的淬體過程,所以陸多福倒也沒有驚慌。渾身大汗的他也顧不得擦拭,只是耐心地運行著靈力。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直到那股熱浪完全消散,滾燙的身軀隨之冷卻下來。陸多福身上黏糊糊地感覺好難受,連忙去洗了個澡,發現身上搓下來的污垢比平時多得多,而且腥臭無比。這淬體丹還能把身體裡的雜質淬鍊出體外……

  通體舒暢,如沐春風,連呼吸都覺得比以前順暢了許多。陸多福眉開眼笑地數著剩下的淬體丹,還剩二十五顆,這可都是寶貝啊……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第二次淬鍊就更為順利了,之後第三次,第四次。每一次都比前一次用掉更多的淬體丹,第四次之後,陸多福流出的汗乾淨了許多,洗澡也搓不出污垢了。

  服用了淬體丹後,配合每日的苦練,陸多福感覺肉身強度明顯有提升,無論力量還是體力,都有較大的加強。而他的修為也是水漲船高,進步明顯。

  兩個月內,陸多福一共用淬體丹進行四次淬體,之後就沒效果了。陸多福不知道的是,他已經修煉到了武修境三重。之後沒有丹藥的輔助,他又沒有合適的功法來加強肉身,所以他的修煉也隨之慢了下來。

  武尊境以前,對於武者來說並不難,根據各自資質高低和機遇,達到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要到達武尊境,那就不容易了,不是努力就行的,而武宗以上境界,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是無數武者的畢生追求。強如南宮修,一宗之主,也在武尊境九重上卡了好幾年。儘管如此,陸多福兩月兩個小境界,也算快的了,起碼在雲隱門這種小門派是如此。

  當然,陸多福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境界。要知道,對靈力等級的感知,不管對他人還是對自己,都需要武者修習到一定程度,才能憑自己的靈覺才能分辨出來。就好比一個木匠,如果是學徒,你拿根木棍給他,不用量尺的話他肯定說不準這木棍有多長,但如果這是個老師傅,只需徒手比劃一下,就能準確說出木棍的長度。

  靈覺,一般要進入武尊境後才能產生。不過,靈覺也不是什麼時候都管用,如果雙方境界差得實在太遠,弱的乙方可能察覺不到對方具體的修為境界。還有些人修行了特殊的功法,隱藏氣息很厲害,這樣別人也很難感知不到他的修為。

  不管怎麼說,陸多福對於現狀還是夠滿意了,修煉慢一些總比不能修煉的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