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一把好相性的劍(二合一)
祝平娘為什麼對他的態度那麼奇怪,一會溫柔,一會又危險……
徐長安都明白了。
原來,祝平娘是以為李知白開封了玉露酒是給他喝了,所以才吃醋,一幅要吃人的模樣。
祝平娘也是有理由的啊。
就她家阿白那個性子,把她周圍的關係扒了一圈,有且只有徐長安能夠走進她的「安全距離」,掌門雖然也可以,但是祝平娘很確信一點,那就是石青君在李知白心裡的地位極其崇高。
倘若石青君真的找她說說話,李知白怎麼會上酒?當然是用清茶招待。
所以,思來想去,祝平娘都找不出來第二個搶在她前頭和李知白吃酒的人是誰。
除了徐長安,還能是誰?
加上徐長安這次重歸劍堂,成了李知白所認可的學生,關係可以說是突飛猛進……
所以,祝平娘無比確認,與李知白一起喝玉露酒的就是徐長安。
這件事是在徐長安還沒有下山時,她就確認的事情——所以,從一開始祝平娘見到徐長安之前,她的心裡就帶著一大鼓醋味了。
吃醋了。
奇怪的是,她兩方人的醋都吃。
與李知白的初次對飲,與徐長安的初次對飲,一個被徐長安拿去了,一個被李知白搶去了,她什麼都沒有撈到。
誰知道兩個人自己都喜歡,所以對著雙方吃了兩份醋,這種感覺很奇妙。
祝平娘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管好自己的心思,所以才讓徐長安第一次與她見面不要帶上雲淺, 畢竟帶上雲淺之後, 為了照顧徐長安的面子,有許多事情她就不好開口了。
也是因為一開始就帶著醋意,她會因為徐長安找李知白要劍而不找她就惱怒……
她惱的是劍嗎?
她惱的是金風玉露變成她帶上山的長安和阿白了……這種被排除在外,她還偏偏不能回山的感覺, 讓祝平娘很想打人。
好在, 柳青蘿當初釀酒的時候,只做了玉露酒, 是做獨飲的, 並不是有一對的姻緣含義,不然祝平娘怕不是要喝上兩斤陳年白醋。
「……」祝平娘上下打量著低頭不語的徐長安。
嗯。
總覺得……他好像有些心虛?
不過也正常, 畢竟自己都說開了, 徐長安知曉她的心思之後,對於他和李知白吃酒會讓自己吃醋這件事自然會心虛。
但幸好是徐長安,不是外面旁的什麼野男人。
吃醋歸吃醋,祝平娘覺得李知白和徐長安一起吃酒是很好的事情, 她很能接受。
於情來說, 她希望平日裡不吃酒的李知白第一次與人對飲是她有好感的人, 而不是應酬。
於理來說, 無論是李知白還是徐長安, 她們的性子都擺在那裡,縱然吃的真是姻緣酒, 也不可能產生什麼曖昧來。
甚至……以阿白動不動就拿戒尺打人手心的古板性子。
祝平娘勾起嘴角。
徐長安那頓酒, 只怕吃的不安吶。
「嗯,還好是你。」祝平娘伸了個懶腰:「與你吃酒, 姐姐我雖然吃了陳醋,可還是滿意的。」
徐長安:「……」
他稍稍抬起頭, 就看見祝平娘眉眼含情的瞧著自己,手指微微一顫, 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只見祝平娘拿起那柄細劍, 感嘆道:「叫我泛了酸, 卻還要給你見面禮……嘖, 也沒辦法,誰教長安你討人喜歡呢。」
手掌輕輕撫過劍鞘上的黑白細紋, 祝平娘懷念不已, 「當年,阿白想要學劍, 我便請人融了兵刃予她做了一柄靈劍,可惜因為靈性太過,若是不以劍意驅動只會事倍功半,便想著等她悟出了劍意……再當做賀禮送上,結果你也知道了,沒有送的出手。」
祝平娘嘆氣:「誰知道,她也有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時候,轉頭就去煉什麼丹,若非是打不過她,我真想一劍把她的丹爐劈了。」
徐長安:「……」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桌上的細劍,雖然是女子用細劍,但是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好東西。
「後來修為高了,才知曉劍道難走,慶幸之餘,就想著以後若是阿白有了徒弟,就送給她徒弟。」祝平娘偏著頭, 「誰知道後來……她門都不出了,我便想,是不是我那些年在她之外的事兒上表現的過於淡漠無情,影響到她了。」
當年的李知白隱居於道觀,各方面都是一個普通的姑娘……畢竟李知白年輕時候也是個喜歡參加茶會的千金小姐,不然能會點妝?
祝平娘則完全是個沒感情,或者說不會表達感情的面癱。
漸漸的,兩個悶葫蘆,一個看開了下放青樓,一個乾脆變成了宅女。
祝平娘如今的改變,未必沒有後悔的意思。
若是自己年少時活潑一些,也許如今的李知白就是另外的性子了。
「……」
徐長安依舊安靜聽著,沒有機會插話。
他看著祝平娘自顧自的陷入了回憶,眼珠顫著,思考怎麼才能解除誤會。
別胡說啊。
他可沒有和先生一起吃過什麼玉露酒。
這種事情,傳出去像什麼話?
在徐長安心裡,他和祝平娘在勾欄里吃酒都可以接受,畢竟祝平娘……大家都了解。
先生可不行。
徐長安十分尊敬李知白,而他在暮雨峰又是個面首、小白臉的名聲,和李知白一起吃酒這種事情傳出去……可不行。
——
「嘛,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祝平娘可不知道徐長安的想法,她無奈的說道:「如今倒好,別說阿白沒有徒弟了,我手底下都沒有個徒弟……」
女兒倒是有不少。
似是秦嶺那樣的逆女,一心想著往上沖的不孝子……也有。
想起了秦嶺,祝平娘扶額,對於這個孩子她沒有辦法。
「總之,這麼多晚輩里,唯獨沒有喜歡使劍的,拿劍膽琴心去勸,全都去學琴了,學女子六藝的姑娘家家……誰會喜歡這戳眼的玩意。」祝平娘攤手:「倒是出了個溫梨,不過那丫頭不是我的學生,阿白倒是教過兩年……」
祝平娘說著,忽然停下。
果然,聽到溫梨後,徐長安本來不感興趣、勉強聽她絮叨的模樣一改,眼泛亮光。
祝平娘心想溫梨的感情先不提,至少她和徐長安的關係很不錯。
「溫師姐,也在劍堂跟著先生學過劍?」眼看著祝平娘吊自己的胃口,徐長安追問。
「溫丫頭跟著阿白學過幾年劍法基礎,養下了如今的性子。」祝平娘解釋道。
嗯,能讓浮躁、對什麼都不信任的溫梨變成如今的穩重,宅女李知白可謂是功不可沒。
祝平娘也能理解。
李知白對於溫梨的影響還是很大的,而徐長安各方面都像極了李知白……天生就容易得到溫梨的一分好感,至於說這一分好感變成後面的九分,就都是徐長安自己的能力了。
「傻小子。」祝平娘瞪了他一眼。
「?」徐長安莫名其妙挨罵。
祝平娘也不解釋。
不光有傻小子。
還有傻丫頭。
他也不想想,就溫梨那生人莫近的樣子,能夠那般親近他……還能是因為什麼原因?
也怪溫梨早時不把自己當做女子,對於喜歡的感情自己都摸不明白,所以才停滯不前,不然的話……徐長安那麼敏銳,怎麼可能察覺不到溫梨對他的心思,早就該敬而遠之了——就好像柳青蘿那孩子一樣。
要是溫梨早些時真的表現了喜歡,徐長安也不可能和溫梨有如今的關係。
徐長安哪怕保護柳青蘿,都要說是受人所託才保護她,那近乎殘忍的斬落一切可能的曖昧的行為,對於徐長安而言是保護雲姑娘的必要手段。
結果就是,溫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對徐長安是不是喜歡,徐長安當然察覺不到,加上一隻狸花從中勾引,他和溫梨的關係才越拉越近。
這兩個人中沒有任何曖昧,也是事實。
「現在的孩子……比我們當時麻煩多了。」祝平娘撇撇嘴:「姐姐懶得說你們……」
她唯一想說的,就是徐長安結婚結早了,雲淺下手早了這件事。
本來應該精彩的修羅場,以眾人還沒入場的時候,就決出了絕對的贏家。
徐長安:「……?」
他只感覺祝平娘盯著他看,眼神複雜,可又什麼都不說。
「總之,溫梨當年用槍,大開大合,性子灑脫利落,更像是男子……這樣的細劍,她使不來。」祝平娘重新拿起黑白劍鞘,以劍柄對著徐長安:「反之,你這孩子心思細膩,大多數時候都像個女子,與這劍的相性不錯……對了,我方才就想說了,長安,你開源之後真是俊俏了太多,若是穿上了裙子,稍稍點個妝,只怕姐姐我都要讓你三份。」
徐長安:「……」
說誰像女人呢。
他溫和了些,也不陰柔吧。
心思細膩糾結這點倒是沒有什麼好反駁的。
「嗯……溫丫頭的確比你更像是個男子。」祝平娘偏著頭:「小長安,你上輩子不會個女子吧,還是個矯揉造作、因為某些事情矯情到死的女子,然後投胎都沒有放下,所以……才這樣會多想?」
徐長安不說話。
作為晚輩,被長輩找樂子,也是工作。
只是,他上輩子可是男人,畢竟前世的事情還記得。
至於說前世的前世,那就不知曉了。
「你看,你如果是個女子,加入暮雨峰就順理成章了。」祝平娘瞧著徐長安,嬌聲笑著:「而且,你若是個女子,那麼一個雲姑娘做妻子,再添幾個閨中蜜友,也不算是花心。」
「……」
「好了,不拿你找樂子了。」祝平娘將手中劍鞘倒了個位置,面色認真了許多:「總之,這劍陰柔了些,可總歸還是符合知白守黑的性子……你用著最為合適。」
不開玩笑。
李知白和徐長安太過於相似,相性太好。
嗯,比如……祝平娘不知道的,兩個人都對雲淺「一見鍾情」的事情,當然相似。
男子一個是本該是天道選中的幸運兒,現在從天道之子升級成為天道之「父」,之所以要帶「」,大抵是因為,天道都不敢做姑娘的孩子,生怕搶了未出世孩子的位置。
另一個女子,知白守黑本就代表天地大勢,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天道之女」。
相性當然極好。
所以,徐長安雖然此時滿心都裝著事兒,但是對於祝平娘此時拿出的這把黑白交映的長劍……真的很感興趣。
「嗯,這劍雖然送不出去,不過我這些年來也一直在按照阿白的性子淬鍊它,本來覺得如今給你這把劍早了。」
祝平娘手指輕輕扣在劍格上:「但是誰讓你如今都能和阿白一起吃酒了呢……便當做是你能夠讓阿白改了性子的禮物,畢竟我以後也有藉口找她吃酒了,算是個獎勵。」
「瞧瞧吧,姐姐我這些年對你先生的情……咳,說不出口。」
祝平娘面色一紅,沒有給徐長安過多思考的時間,她拇指微微往上一頂。
「嗡!」
一聲響亮的劍吟憑空而起,黑白波紋撩動棋亭周身的帘子。
只見寒光一閃,淺色的劍光滑過,似是清風吹拂過山谷,輕吟風聲過耳,吹皺一池水面,也讓徐長安眼前一亮。
入目是黑白。
正如他面前的棋盤。
劍身與劍鞘一樣,整個都是黑白交映的顏色,可是又泛著一絲完美融合進去的銀光,而且黑色中似乎是繡著一根根金線,精緻的不似兵器,而是藝術品,是一件漆器。
「好看吧。」
祝平娘眼看著徐長安看直了眼睛,滿意的點頭:「我可是照著阿白鑄的劍,她在我心裡就是這樣的好看的。」
祝平娘懷念的握住劍柄,隨手挽了一個劍花。
她分明只是輕輕的揮動,沒有用任何的真元,但是劍刃划過,卻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清澈水汽,水汽殘留,泛起點點墨點,似是一朵朵梅花。
「水墨,黑白若美人,正適合你水屬性的特質。」
祝平娘輕笑:「而且你不似男人五大三粗,拿著趁手,不會有女子劍的違和,怎麼樣,喜歡嗎?」
她沒有說具體的品階,但是也不需要說,畢竟徐長安沒有出息,太珍貴……他不敢拿怎麼辦。
祝平娘從還是祝桐君的時候就淬鍊了這麼多年,品階怎麼可能低了。
——
徐長安:「……」
喜歡嗎?
這還要問?
好了。
現在問題擺在他面前了。
劍是好劍。
可問題是,因為他與先生吃酒才要給他。
該怎麼解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