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截然不同的態度(二合一)
窗外,暴雨忽然軟了下來,如花針細絲,密密的斜織著打在窗欞上,發出令人安心的聲音。
從徐長安和雲淺進入主樓後,雨倒是小了不少,不似暴雨了。
就好像那雨就是上天給雲姑娘的「考驗」,特意要淋濕她似得。
雲淺高興的時候並不會像普通的姑娘一樣將情緒寫在面上,但是至少目前為止她微微昂首向著徐長安索要溫存……足以見得她很喜歡方才徐長安憋出來的那一句情話。
是了。
他答應過要保護自己的。
做一個小女人,做好一個小女人,這也是她正在努力的事情。
她的動心都寫在了眼睛裡,不過很快的……這一對水潤的眸子裡便添了幾分疑惑。
雲淺不解的看著一臉尷尬的徐長安,輕聲道:「怎麼不過來,我已近沒有妝了。」
徐長安的視線在姑娘唇上一掠而過,無奈的說道:「咳,我不是說了嗎,先生就在樓上呢。」
他得要心大成什麼樣子才能在先生的房間裡和雲姑娘親近啊。
雖然李知白總是一幅保持平凡、抑制修為的模樣,但是徐長安很確認一點,那就是自從他踏入劍堂之後,他的一切行為應當都在李知白的感知中。
若不是這樣,他以往過來打掃劍堂真當先生不知道嗎?
所以哪怕雲姑娘此時再像一道美食、甚至要主動送入自己口中,他也是絕對不會吃下的。
「先生……」雲淺往上看了一眼,疑惑的道:「沒關係的吧,就好像北桑城湖邊那些游湖的人,不怕被人看。」
雲淺覺得即使讓李知白看見也沒關係,無非是游湖親近的人變成了她和夫君、李知白變成了在旁邊看的人。
「這可不一樣。」徐長安單手掩面,對於雲淺的邏輯沒有什麼辦法。
「我知道了。」雲淺點點頭,卻不失望。
因為被他喚了一聲阿淺,又帶了一句情話,她已經很高興了……沒有親近做錦上添花也不礙事。
這邊,徐長安給雲淺整理好了衣物,便看向她的繡花鞋。
之前鞋子進水的事情,他還記得呢,雖然用靈力驅除了水汽,但是還是看一眼才能安心。
「去了鞋子。」徐長安蹲下來說道。
「我的襪子……」雲淺在椅子上坐下,眼看著徐長安替她去了繡鞋,眨眨眼。
方才襪子浸了水……
雖然她是普通的姑娘,但是也有不普通的,所以該是不會有什麼味道。
「嗯……」徐長安在鞋子中留下了一抹靈氣,隨後給雲淺穿上鞋:「不難受了吧?」
得到雲淺確定的話後,徐長安這才安心:「我去找先生了。」
「去吧。」雲淺輕輕後退一步,給徐長安讓出了上樓的通道。
「我這就回來。」徐長安鬆了一口氣,心想還好姑娘最是通情達理,若是雲淺被他拒絕後真的表現出失落,他還真的不知道應當怎麼辦。
給了雲淺一個安心的眼神,徐長安走上了螺旋向上的樓梯。
———
當徐長安走上樓來到李知白房間的門前,他還未出聲就見到門已經打開,而在精木門檻上規規矩矩的放著一把戒尺橫著。
徐長安眉頭一挑,他走過對著戒尺行了一禮,隨後撿起戒尺,看向房間裡。
只見窗子開著,在窗台上放著一柄長劍。
而李知白正背對著他坐在桌前,撐著臉看向外面的雨落之景。
徐長安嗅了嗅,聞到了一股極為熟悉的酒香氣。
這酒……
徐長安眼睛睜大了一些。
在他離開的這一會兒,李知白撤去了茶,反而燙起了酒水……
一個人吃酒嗎?
也是,也沒有第二人了。
徐長安自知打擾、撞破了先生一人獨飲的興致,雙手捧著戒尺站在門外,應著頭皮說道:「先生……」
見面的禮節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就被打斷了。
「進來吧,傻站著做什麼。」李知白放下酒杯,面上隱去一抹興許是酒氣帶來的紅暈。
「是。」
徐長安老老實實的走進來,往桌上看了一眼,果然見到一個小酒爐。
他將戒尺送過去,然後自然而然的翻轉掌心。
「我又沒有說要打你。」李知白看著徐長安那老老實實的樣子,眉眼帶了幾分笑意。
她對這個小子寵愛的很,本就沒有不滿。
只是徐長安給她帶來了不少的麻煩,如今這才剛走就找上門來,還壞了她吃酒的興致……也該罰。
李知白接過了戒尺,輕輕在徐長安手心碰了一下,隨後語氣頓了頓,若有所指的說道:「我倒是第一次知曉,原來你這個小子有一手說情話的本事。」
以前怎麼沒有看出來呢。
暮雨峰的姑娘一直說徐長安是個木頭,她本也這樣以為……但是方才在她眼皮底下發生的事情,顛覆了她對徐長安的看法。
「讓您見笑了。」徐長安不動聲色的說道:「對內子……自是不同。」
「你還是喚她雲姑娘吧,一口一個內子的,怎麼那麼彆扭。」李知白嘖了一聲,笑意卻沒有減少,顯然沒有真的怪他。
若是他對妻子和對普通的姑娘都是一樣,那才是需要怪罪的。
如今將所有真心的溫和都交給妻子,李知白自然很喜歡,畢竟她最喜歡的便是專一的人。
而且,她忽然覺得瞧著自己學生與她有好感的姑娘談情說愛、溫和的替她處理繡鞋長襪……
這些都很有趣,還想要多看兩眼。
不過,她也只在徐長安走進自己的主樓才下意識感知了她們,之前並沒有做過任何偷窺的事情……硬要說,只是方才站在窗邊看著他們撐傘走過來。
李知白看著自己杯中的晶瑩,心想難道是她吃了酒的緣故,居然這樣的在意。
算了。
「來拿劍的?」李知白看向窗台。
「嗯。」徐長安如實說道:「方才忘了。」
「你也是,真就帶著她一路淋過來。」李知白無奈的說道:「有你這樣做管家、丈夫的?」
「這不是不能用靈力嗎。」徐長安下意識說道。
「這兒是我的劍堂。」李知白喝了一口酒水:「至少在劍堂里,你可以放心的表現你的特殊,哪怕用靈力繼續當傘用,有我遮掩著……不會被人發現的。」
徐長安聞言一愣。
還能這樣?
「先生,您不與我說,我哪裡想的到這一點。」徐長安苦笑。
「我怪你的也不是這件事。」李知白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窗前,順手將窗台上的長劍丟給徐長安,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一把小傘,你非要和妹妹一起撐,怎得這樣沒有男子氣概。」
徐長安聞言,接過長劍後眼裡起了幾份怪異,他小心翼翼的說道:「先生的意思,方才我該自己淋雨,給姑娘撐傘?」
「不然呢?」李知白反問。
她此時倒像是心疼妹妹淋雨的姐姐。
徐長安:「……」
他現在確認了,在主樓之外,李知白真的沒有偷聽他和雲淺說話,嗯,這也正常……畢竟是他最尊敬的先生。
不過……
先生果然不理解雲姑娘的心思啊,雲姑娘要的是同風雨,而不是自己小廝一樣替她撐傘,不過這些東西他沒有辦法解釋,只能認真的說道:「先生,我這樣是有理由的。」
「有理由?」李知白眨眨眼,很快就明白了,她說道:「雲妹妹喜歡?」
「嗯。」
「她還真的與眾不同。」
「……」
徐長安沉默了,李知白則喝下了自己杯子中的酒水,隨後看著酒爐下緩緩跳躍的火苗,隨意的說道:「如今該說的我先前都與你說完了……還有事情嗎?」
徐長安看著那酒水熟悉至極的氣息,搖搖頭,不過又點點頭。
「講。」李知白絲毫不拖泥帶水。
徐長安清了清嗓子。
片刻後……
李知白眉頭一挑:「雲妹妹要見我……我先前沒有與你說,她來見我直接上來就好?」
還通報個什麼勁,又不是徐長安。
倒不如說,雲淺有事情主動找她,她還很高興。
更是好奇,雲淺這個什麼都不想要的妹妹特意要來找自己……是有什麼事情要說。
瞥了一眼徐長安。
是為了她的夫君?
徐長安:「……」
他算是知道了,李知白對於雲淺的好感已經高到了什麼程度了。
「去吧,帶妹妹上來。」李知白擺擺手。
徐長安無奈,領命下樓。
——
房間裡,雲淺安靜的站在一旁看著窗外的落雨,直到聽見了下階梯的腳步聲,這才轉過身,迎了過去。
「小姐,我帶你上去吧,先生已經在等著了。」
「嗯。」雲淺應聲,只是她牽住了徐長安的手,說道:「我現在沒有妝……」
等她補了妝,再想要親近,可就要等一段時間了。
不過徐長安並沒有理解雲淺的意思,沉吟後說道:「先生又不在意小姐的妝還在不在……不過,她老人家好不容易給你點的妝就這樣洗去了,好像是不太合適?」
老人家……
雲淺眨眨眼。
「算了,先生看起來很喜歡你,應當不礙事。」徐長安沒有多想,說道:「小姐,你走慢些,這兒的階梯旋著不太好走,別磕著腿了。」
「知道了。」雲淺輕輕抬起腳踏足往上的階梯。
隨著腳步,周身的木旋梯散發著淡淡的檀木香味,牆上掛了些許字帖與丹青,風格各不相同,以水墨畫為主收集了許多的畫道大家的瀝血之作。
注意到雲淺的視線,徐長安解釋道:「先生喜歡收集一些字畫,她雖然不算是暮雨峰的人,但是在這方面的造詣也是很高的……小姐以後若是有機會,可以向她請教。」
雲淺不是想學女子六藝嗎?
如果能跟著李知白學,那他真的能安心很多。
「這些字……」雲淺正是不知道這些字畫有什麼好看的,她只是覺得這樣的樓梯感覺不錯……如果以後自己家裡也能有一個,然後將徐長安作的字畫掛在一旁,豈不是每天回房都可以看見了。
那李姐姐果然是個聰明人。
雲淺從她這兒又學到了一個不錯的點子。
「字怎麼了?很好看嗎。」
「沒有你寫的好看。」
「……咳。」徐長安嗆了一下,小聲說道:「噓,這話可不能亂說。」
能掛在這裡的字畫那都是李知白最喜歡的寶物。
「我說的是實話。」雲淺心想這些字寫得本來就不如他的好看。
「到了。」徐長安知道他和雲淺的對話李知白是能聽見的,阻止了雲淺繼續說下去,帶著她上了二樓。
出現在面前的是一條寬闊的玄關。
等徐長安帶著雲淺走到李知白門前,忽然愣住了。
房間還是同一個房間,但是……又好像不是同一個房間了。
只見眼前的房間十分精緻,溫和而不失細膩。
雨水打在窗子上發出好聽的聲音,牆上掛著些許可愛的裝飾,都是女子會喜歡的東西,地面上也鋪了一層柔軟的毯子。
桌上有一盤新鮮的蜜餞。
房間中飄著一股子淡淡的牡丹花香氣。
……
這哪裡是那個嚴肅先生的住處,分明就是暮雨峰上師姐們的格調閨房。
若非是李知白之前喝了一半的酒水還繼續在燙著,他都要以為換了一個房間。
徐長安面露怪異。
這是……
先生短短時間內,為了雲淺準備的?
不用想,看著桌子上的蜜餞就什麼都懂了。
徐長安正愣著呢,便見到李知白解了束髮,面帶春風一般的笑意,捧著一個小手爐從裡屋走過來。
「妹妹來了?這個暖手爐你拿著,下雨了天冷驅驅寒氣。」
李知白的樣子看的徐長安一愣一愣的。
先生去了束髮,任由及腰的青絲散落,驚喜中還帶著幾分女子的溫婉……
茶會般的氣氛?
他哪裡見過這種場面。
所以直到雲淺接過了暖手爐,他尚懵著。
「妹妹有什麼話與我進來說吧,我備了些蜜餞。」李知白說著,看向一旁徐長安微微張嘴的模樣。
他簡直就是在說……自己不吃蜜餞,哪裡備的。
李知白心想她平日裡不用傳送陣不代表不會用,既然雲淺找她,她方才迅速的就點了一些零嘴讓人傳過來了。
「……」
徐長安正要說什麼,忽然發現李知白盯著他看。
他心下一動,看著眼前的閨房,後退一步。
「先生……你們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