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小夫妻(二合一)
雲淺抬起頭。
她點了妝,聽了李知白的話,做了改變,想聽見的可不是一聲小姐。
如果不能讓他更喜歡,這妝容就沒有意義。
「怎、怎麼了!」
一抹清香縈繞至面前,徐長安後退了一步,眼神里都是隱藏不住的慌亂。
他是說錯話了嗎?
作為正常的男子,平日裡的雲姑娘都可以把他輕而易舉的拿捏,所以此時的徐長安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視線開始飄忽,十分的克制著才沒有去看雲淺。
天色又暗了幾分,像是老天爺又在醞釀著雨水。
雲淺面上的妝容卻沒有因為陰影而褪色半分,那眼底淡淡的胭脂更加紅艷,她水潤的眸子裡映著少年「慌亂」的身影。
雲淺停下腳步,輕捏指節:「你……總是這樣。」
又在克制。
有什麼好克制的?
好看就看。
想要親近她,便不要後退。
雲淺抬頭看了一眼陰暗的天空:「是因為我們不在家裡,不能讓其他人看見?」
「什麼意思。」徐長安下意識的問了句。
雲淺很少會不滿,對他的不滿更是不會有,可是姑娘欺身而上,徐長安忽然有些心虛。
雖然他沒有反應過來,但定是他錯了。
「我也不明白。」雲淺搖搖頭,她站在風裡,沒有再往徐長安身邊去靠近,只是伸出手指著眼下的院子:「這兒是你以往住的地方,也可以算是家。」
徐長安:「……」
誰能告訴他,他去了百草園一趟之後,這院子裡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
高貴冷艷的仙女,怎麼成嫵媚的姬妾了?
是因為她頭上塵俗的髮簪?
是因為金色、明晃晃的耳墜讓姑娘變得「低賤」了?
亦或是因為那一對昭示著富貴的貴妃鐲給雲姑娘染上了俗氣。
徐長安不知道,他只知道以往雲淺身上是清新淡雅的氣息,如今卻變成了略顯濃郁的桂馥香氣。
這味道他很熟悉,在暮雨峰上很多師姐都用過類似的胭脂,他更是才從一群女子中逃離出來。
這種平日裡他嗅到就避之不及的胭脂味,原來是這樣勾人的嗎?
徐長安指節捏的發白,半晌後緩緩鬆了一口氣。
是了。
雖然雲淺的打扮帶著媚態,衣裳被做了些許改動之後十分嬌美,但是她一開口卻還是他所熟悉的那個小姐。
姑娘的樣貌與聲音情緒不匹配,這也讓徐長安放鬆了不少。
「小……」
他剛想說一句小姐,有涼風伴隨著雲淺身上濃郁的胭脂的香氣落在他的面上。
徐長安看著風將雲淺耳畔的髮絲吹的凌亂,看著蝴蝶簪子晃著,看著那抹上了一層晶瑩唇脂的姑娘……
這些都不重要。
此時此刻,雲姑娘絞弄在一起的手指,將他心裡所有的旖旎全部都驅除了出去。
徐長安意識到了什麼。
「小姐。」他還是喚出了這一聲,朝著雲淺走過去。
雲淺沒有動,只是雙手放在自己小腹前,玉鐲子輕碰在一處。
「有些亂了。」徐長安抬手在雲淺的髮髻上揉了揉,接著順著她的頭髮往下,將耳邊凌亂整理整齊,取下風兒帶來的細碎樹葉。
金色耳墜搖晃著。
「這耳墜是怎麼回事?」徐長安問。
「夾上去的。」
「不疼嗎?」
「……」
雲淺聞言,沒有回應徐長安,她想起了李知白問自己的話,輕聲道:「戴耳墜真是低賤的?可我以為你會喜歡。」
「說什麼呢。」徐長安無奈搖頭,他不給雲淺買耳環,只是捨不得她疼。
低賤?
開什麼玩笑。
「所以,發生什麼事情了?」徐長安認真的問。
看到徐長安認真,雲淺往主樓的方向看了一眼,說道:「我請先生予我做了一個妝,你知道的……我平日裡只會用口脂,想試試不一樣的。」
「雖然我猜到了,不過先生還會點妝呢?」徐長安眼角抽了兩下。
說句失禮的話。
這裡是暮雨峰。
在有條件整理自己的前提下他先生卻總是一身枯白道袍,放在北桑城那也是邋遢的人了,怎麼想都不可能會點妝。
居然還有這種本事。
世上可還有先生不會的東西?
「她的名字……叫李知白。」雲淺忽然道。
「李知白?」徐長安應聲,略顯感慨的道:「知白守黑,這還真是先生的性子,小姐不愧是是小姐,這麼簡單就問出來了。」
「你不是很想知道她的名字嗎?」雲淺看向徐長安,之前的時候徐長安分明很在意李知白的名字,可是真知道了,他卻不以為意。
「先生就是先生,是什麼名字也不重要。」徐長安隨意道。
「這樣啊。」雲淺做了一個咬唇的動作,不過牙齒露了瞬便收了回去。
雲淺本以為告訴他李知白的名字,算是個保底的手段,可以討他開心。
如今看來也沒有用處。
——
風越來越大,徐長安走到雲淺身邊,將風擋在身後,「雖然我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小姐和先生相處的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她說你來了之後,自己去見她。」雲淺說了正事。
「我知道了,一會兒就去。」徐長安在雲淺有些驚詫的視線里,走過來牽住她的手。
「你……」雲淺一怔。
「我該是說過,不希望看到小姐作踐自己來讓我高興。」徐長安無奈。
雲淺聞言,平靜的道:「讓你高興,這我喜歡的事情。」
「認真的說情話,也是小姐的本事了。」
感受到徐長安身上溫暖的氣息,雲淺猶豫了一下,問道:「我今日的妝……」
「很好看,我很喜歡。」
「我還沒問呢。」
「難道不是要問這個?」
「……是。」
「先生說讓我一個人去找她?」
「嗯。」
徐長安簡單詢問了,知道李知白並沒有給雲淺看丹田,兩個人在一起就化了個妝然後就等他回來了。
徐長安是不明白自己先生在想什麼,不過……
他鬆了一口氣。
還有空點什麼胭脂,想來丹田的事情真的很好解決。
「天暗了,小姐先與我進屋吧。」徐長安笑著,指向不遠處的房間:「也是我以前住的。」
「聽你的。」
徐長安就這樣手牽手把雲淺領回了自己的小屋。
房間不大,十分的簡單,因為許久沒有住過人所以竹榻上空蕩蕩的,沒有褥子。
徐長安點上了燈火。
雲淺在等待徐長安回來的時間裡早就站累了,便自然的坐在竹榻邊,看著徐長安的動作,吊著的一顆心緩緩落了回去。
對於她而言,只要徐長安不討厭她這身艷麗的打扮就足夠了。
至於說他方才那句喜歡自己的妝,雲淺只覺得自己心如止水。
畢竟平日裡的時候,她抹歪了唇脂徐長安說喜歡。
描歪了眉他也說喜歡。
不化妝他也說喜歡。
清早起床身上亂兮兮的他也說喜歡。
所以對於徐長安口中的喜歡,雲淺早就習慣了……如果自己這一身妝容打扮只是讓他說一句「喜歡」而沒有任何動作的話,那她也沒有必要和李知白學。
——
燈火下,徐長安的影子被拉得有些長,只聽他忽然說道:「小姐。」
「嗯?」
「吃蜜餞嗎?」
徐長安不知道從哪兒取出來幾顆晶瑩、雲朵狀的蜜餞,走過來:「我猜到小姐身上的應當吃完了。」
「是吃完了。」
雲淺心想能吃到徐長安特意給她帶的點心……自己的心情一定能好許多,便伸手要去接,可是就在她要碰到的時候,徐長安卻迅速將手收了回去。
雲姑娘伸手過去抓了個空,抬起頭。
「罷了,還是別吃了。」徐長安自言自語道。
雲淺:「……?」
不給吃?
為什麼。
以往在關於蜜餞之上,他從未有拒絕過自己的。
「我在外面等你回來,有些累了,想吃些甜的。」雲淺重複了一遍。
讓雲淺沒有想到的是,徐長安再次拒絕了。
「還是不吃的好。」
聽著徐長安毋容置疑的語氣,雲淺身子劇烈一顫,左耳夾著金色寶石的耳墜落在了竹板上。
「為什麼。」雲淺深吸一口氣,面色又白了幾分,那是艷妝都擋不住的顏色,她伸手去拿落下的耳墜。
「要說為什麼,這就說來話長了。」徐長將嘆息,將蜜餞用靈氣包裹好放在桌子上,轉過身看著坐在榻邊的雲淺,視線在雲淺的唇上掠過,十分嚴肅。
「長話短說。」雲淺用力捏著裙角。
「小姐這樣好看的妝,若是隨著蜜餞被吃了,也太可惜了。」
——
好看?
雲淺拿耳墜的手僵在那裡,漆黑的眸子緊縮,本來幽暗深邃的眼神明亮了許多,印著房間裡油燈的火苗。
她坐直了身子,看向徐長安:「你……再說一遍。」
「小姐今日的妝很美,唇妝也是,如果跟著蜜餞被吃下,太可惜了,我還想多看一會兒。」
「再說一遍。」
「我……」徐長安扶額:「小姐,你清醒點。」
「……」
「我沒事了。」雲淺輕輕咳了一聲,她耳廓上起了幾份紅暈,在燈火下十分誘人。
原來,自己誤會了。
他是這樣喜歡的。
雲淺心跳的很快,她本以為這妝容很一般,卻不想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期。
要學。
她定是要與李知白學的。
要知道,徐長安一直覺得讓她填飽肚子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才會隨身攜帶零嘴。
妝容這種外在的東西向來都是比不過吃食的。
可如今徐長安對她喜歡到,寧願不給她蜜餞吃,都不願意花了妝的程度。
這還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你真的有那麼喜……」雲淺感覺到徐長安走到了自己的面前,話還沒有說清楚便被按住了肩,輕而易舉的壓倒在竹子做的榻上。
雲淺被徐長安抓著手,轉過頭就可以看見方才落下的耳墜。
「你要幹什麼。」
「我是個無可救藥的、好色的人,小姐不會不知道吧。」徐長安咬牙:「怎麼就是在先生這……」
先生說過什麼仙人?
什麼仙人。
若是九霄雲外真的有仙人,那有且只能是他的雲姑娘,其他人都不配。
天知道,他吃了雲淺一整套連招,是花了怎麼樣的精力才克制住自己的。
「……算了。」
徐長安鬆開抓著雲淺的手,呼出一口濁氣:「丹田的事情還沒解決,我在想什麼。」
這裡是雖然是他的住處,但也是劍堂。
哪怕是為了讓先生不輕視雲淺,他也不可能真的欺負她。
「……」
雲淺感受到徐長安的忍耐與炙熱的呼吸,一愣之後,忽然就笑了:「你的先生,她真是很厲害的人。」
「笑什麼。」徐長安無奈。
「我有些喜歡她了。」雲淺看了眼主樓的方向。
這妝徐長安是這樣的喜歡,而且自從她和徐長安進了這間小屋後,李知白就沒有再窺視。
很懂事。
「其實,你方才來的時候身上有很濃胭脂味。」雲淺嗅了嗅:「與她給我使的一樣。」
「是師姐們……」徐長安眸子一顫,立刻解釋。
「沒關係。」雲淺此時心情好的不得了,她依舊躺著:「這不重要。」
「那什麼重要?」徐長安發現雲淺心情好了起來,不著痕跡的勾起嘴角:「是我沒有喚你娘子……這件事更重要?」
「原來你知道。」雲淺若有所思。
「我又不是傻子。」徐長安想著雲淺那句「相公」,無奈的搖頭:「這句話也是先生教你的吧。」
「嗯。」雲淺應聲。
「很明顯。」徐長安更無語了,心裡那個嚴肅、古板的道姑身影透明了三分。
「既然知道我想的,為什麼還要喚我小姐,我以為你不喜歡這妝。」雲淺戳了下徐長安的手腕:「是在欺負我?」
「因為小姐那聲相公是先生教的。」徐長安近距離看著雲淺精緻無比的妝容,輕輕取下她耳側另一個耳墜,心疼的看著雲淺被夾得微紅的耳垂。
「我更想聽小姐自己由心說的話,還有問題嗎?」
因為是別人教的情話,所以他沒有如雲淺的願回應、喚她娘子。
「沒有了。」雲淺覺得很有道理,她撐著手臂坐起,平靜的說道。
「相公,我耳朵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