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號在301。
盛瑜抱著懷裡的人到達房門口,身旁的服務生拿著房卡感應解鎖開門。
屋內漆黑一團,房卡插入電開關,燈光亮起。
服務生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作用,朝身旁的人側身示意,盛瑜微微頷首道謝。
服務生淺笑轉身退出後,帶過房門。
「咔噠。」
門鎖相合聲響起,盛瑜抱著人邁步往房內的隔間走去,單膝跪在床榻上,微微彎腰將懷內的人輕輕放入被褥間。
女人似是感到了柔軟,自覺的側過身子,躺進被窩裡。
盛瑜看著她這麼自覺,眉梢微揚,身子移動,索性坐在床邊,伸手將她散亂的碎發別到耳後,垂眸,低聲喚了句,「季清晚。」
女人的側臉線條美好,眼瞼微闔,長睫卷翹起如扇,臉頰酡紅帶著溫度上升的勢頭,而那粉嫩的唇瓣微張,呼吸有些沉。
沒有人回應他。
盛瑜垂眸笑了一聲,「心還挺大。」
也不怕他會做什麼。
女人昏睡著,忽而微微蹙眉,似是有些冷,蜷縮起了身子。
盛瑜見此單手拉過一旁的棉被,蓋在她的身子替她仔細壓好被角,拿過床頭柜上的遙控器,升高室內的溫度。
一切保溫工作做完後,盛瑜看著手中的遙控器,頓了頓。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貼心服務的一面。
半晌後,盛瑜搖搖頭似是感嘆的隨手放下遙控器,坐在床邊看著女人,散漫道了句,「如果病還不好,可就對不起我的所作所為了。」
仿佛聽到了他的話一般,季清晚似是不同意,擰了一下眉,動著身子想掙脫開自己身上的被子。
發燒冷感過去後,體溫開始上升。
季清晚迷迷糊糊的覺得自己像是在火爐里蒸烤一樣,熱得讓她難受。
她雙手暈乎乎地伸出被褥,感受到空氣的涼意,稍稍有些舒適,抓著邊緣準備掀開的時候,卻被人壓住了。
「做什麼?」
男人懶洋洋的語調透過昏沉的意識傳來。
她皺著眉頭,不舒服地吐出一個詞,「熱。」
盛瑜雙腿交疊著,一手支頤,單手壓著被子,毫不留情道:「忍著。」
季清晚聞言頓時不滿,想掙脫開被子和他的束縛,然而腦袋太沉太重,她扯了幾下後,放棄了。
「……我熱。」
女人半側著身子,含糊不清了說了似夢非夢的話。
語調半拖著,聲音喑啞無力,比平常清醒時格外輕軟了些,似是撒嬌耍賴。
「知道你熱。」盛瑜伸手輕撫過她冒著細汗的額角,溫聲道:「但乖點,忍一會兒就好了。」
如果此時唐志文看見現在這個男人輕柔到極致的神情和動作,可能覺得他被鬼上身了。
誰都知道這位少爺最沒耐心,然而現在這人不止有耐心了,居然還在哄人。
可被哄的那位完全沒感覺,歪著腦袋,邁進了被褥內重新陷入睡眠。
盛瑜等了幾秒也沒得到回應,微垂下眼,笑而無奈,「小沒良心的。」
被人罵,女人依舊沒什麼反應,而她一直保持著低頭的姿勢,鼻息被掩蓋在被子下。
怕她窒息而死,盛瑜伸手托起她的腦袋瓜,放在枕頭上。
季清晚睡的很熟,呼吸稍稍輕緩又安靜。
盛瑜低低垂眼,冰涼的指腹輕輕掃過她的臉頰。
細膩的,溫熱的觸感。
溫度有些燙,順著指尖流淌一直傳遞到他的心臟。
季清晚。
三個字在嘴邊輕散開。
唐志文問過他為什麼會喜歡,他當時沒回答。
因為不知道。
二十幾年的都這麼清心寡欲的過了,突然冒出了別的心思,他確實不知道。
感情是無由來頭的,他只知道他會忍不住的想接近她,想和她說話,想把所有的做好都給她,更想……把她占為己有。
所有的情緒堆積成點,這是不妙的感覺。
完完全全脫離了他的掌控,他不想在意,可又發現一些他從未在意過的細節總會在無人時,一點點浮現在他的腦海里。
初次的相遇,她穿的衣服是什麼樣的,離別時她在手帕上簽名的,最後筆漬留點……
等最後回神的時候,發現人都住進他心裡了。
可這人也總是能輕易就能擾亂他的情緒。
看到她和林裕河演戲的時候,頭一次他真實感受到了她不屬於他。
一份名為吃醋的情感襲來,直衝走了他的理智。
可他沒有理由,沒有任何關係能指點這件事。
無力和挫敗感同增。
盛瑜目光注視著她的睡顏,指尖撫過她的臉頰,啟唇聲線壓低,輕輕喚了一聲,「阿晚。」
話音落下,屋內安靜至極,只有空調運轉的聲音,而床上人呼吸的聲音均勻,她安靜的睡著,毫無反應。
他眼瞼下垂,視線落在她闔著的眼眸,順著鼻樑下移,落在她的唇瓣上。
昏暗的光線,有些誘人遐想,晦澀不明。
停了幾秒後,盛瑜單手撐著床榻,傾身靠近,低垂下頭。
冰涼柔軟的唇,輕輕吻上她溫熱的唇角。
季清晚醒來的時候,意識頓了好幾秒,她微微睜開眼,看著頭頂的天花板還有些呆滯。
緩了半晌後,她撐著身子坐起,半靠在床頭上,皺了皺眉。
身子發熱出汗後,有些粘膩不適,但燒應該是已經退了。
她抬手摸了摸額頭試探一下溫度,是正常體溫。
稍稍有些放心,季清晚伸手拿過床頭的手機,正打算看時間,房門忽而被人推開。
就見一個腦袋從門縫中探了出來,看見床上的人已經坐起,夏夏驚喜的喊了聲,「晚總,你醒啦!」
季清晚點點頭,「我睡了多久?」
聲音帶著初醒的沙啞,有些遲鈍。
「等下,我給你去倒水。」夏夏開門轉身往客廳外走。
等了一會兒,她端著水杯回來,走到床邊遞給人,解釋道:「您睡了有十一個小時了,我都還以為您要睡到天荒地老呢。」
溫水潤過乾涸的喉嚨,季清晚抿了抿嘴,皺眉,「十一個小時,現在幾點?」
「現在十點。」夏夏說完之後,連忙又補了一句,「我已經替您向劇組請過假,您別擔心。」
季清晚稍稍放鬆,索性重新躺入了柔軟的被褥內,「那我再休息一會兒。」
「誒,等等,您退燒沒啊?」夏夏彎腰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另一隻手摸著自己的兩者對比了一下。
季清晚懶洋洋地回了句,「已經退了,不用摸了。」
夏夏確認完後,鬆了口氣,「幸好退了,昨晚您都燒到了三十九度嚇死我們了,美玉當場都想叫120過來。」
季清晚聞言頓了一下,「美玉?」
聽到她這疑惑地語氣,夏夏瞬時瞪眼,「晚總,您不會燒傻了吧,您怎麼連美玉都忘了,您這樣對不——」
「停。」
季清晚無奈出聲打斷她咋咋唬唬的話,「我沒忘,我怎麼敢忘記你尊貴的美玉,只是昨晚有點迷糊,一時沒想起來。」
夏夏看她的表情,還是要強調一下,「您可千萬別忘了,美玉昨晚一直在旁邊照顧你的。」
季清晚眨了下眼,「一直?」
「是的啊。」夏夏點頭掰著手指算,「他送你回房間,然後還幫您開空調,蓋被子,幫您換毛巾敷臉,還幫您……」
話音頓了頓,她掃了眼床上人的衣服,季清晚收到視線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
「……」
夏夏壓著嘴角的笑意,接話道:「您放心,衣服還是我換的,不是美玉。」
見自己被耍,季清晚抬眸掃去,慢悠悠問:「你身為助理讓你的美玉照顧我,你說說你都幹了什麼?」
夏夏面對質疑,搖了搖頭,「不不不,我買了最重要的東西。」
季清晚挑了下眉,「什麼?」
夏夏伸手指了指床邊的藥盒,微笑,「退燒藥。」
「……」
季清晚表情無語,倒是想到了別的,「你出去買退燒藥,是他留在這兒照顧我的?」
夏夏點點頭,「是的啊,怎麼了?」
季清晚微微閉眼,陷入被褥內,隨意道了句,「沒怎麼。」
所以那不是夢啊。
昨晚一直睡得不舒服。
她腦子很沉,但夢中迷迷糊糊的時候記得了發熱掙扎時和盛瑜的對話,但之後睡意太重完全覆蓋而過。
在半睡半醒間,她意識模糊的覺得自己像是在睡,可又能察覺到身邊環境的聲響。
沉睡了幾秒時,忽而感到了什麼東西輕輕的,碰了碰了她的唇角。
但那微薄微涼,乾燥柔軟的觸覺,很輕很快的離去了,稍縱即逝。
一瞬間她以為是自己感知錯誤。
她迷迷糊糊地想睜開眼看看,可眼皮太重,她只能聽見在四周安靜對比下,空調聲有些細微作響。
幾秒後,從悠遠外似是傳來了一聲輕笑。
低低沉沉地夾著稀稀落落的磁性。
有人低頭貼近她的耳畔,能感到他溫熱的鼻息,熾熱目光的注視。
男人尾音輕散,語調內藏著克制和漫不經心的哄誘,「阿晚,要不要當我女朋友?」
……
這人總是能見縫插針,連她生病了也不放過,但可惜她當時沒力氣回答。
夏夏看著床上的人,想了想還是提醒一句,「晚總,您這幾天還是乖乖呆在酒店,而且可能不能和美玉見面了。」
這話有些突然,季清晚稍稍疑惑,「為什麼?」
夏夏舔了下唇,斟酌開口,「就…昨天美玉不是來接您了嘛,然後偏偏被狗仔抓拍到了照片,照片今天早上被傳到了網上了。」
季清晚聞言被提醒想起這事,頓時覺得頭又有點疼,「拍到我和盛瑜的臉了?」
「嗯……拍是拍到了,但是您的臉被美玉抱著,擋得嚴嚴實實的,而美玉也只是被拍到了模糊側臉,但您懂的,那是只要一眼就可以認出是他的那種模糊。」
「……然後呢?」
「然後這還不是重點。」
夏夏深吸了一口氣,閉眼開口:「爆料的新聞標題寫了美玉探班,而當時在那兒附近的就有我們劇組和隔壁清照令的劇組,現在網上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全部粉絲都在轟炸兩邊的劇組官微。」
「而且網友們都在一個個分析篩選照片裡的人是誰,其中選項排名里......」
季清晚幽幽嘆息,「……有我。」
夏夏點頭微笑,「嗯,而且票數最高。」
「……」
好嗨哦。
作者有話要說:盛美玉舔了下唇,「真香:)」
唐兒子:「呸!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