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廳內黑暗保持了十秒,霍雪和林路留的質問聲接連響起,最後第十秒時,四周燈火接連重新亮起。
季清晚還未適應突然亮起的光,微微眯眼,忽而感到那雙握住自己的手,鬆開移走。
她一頓,側頭看向盛瑜,男人對上她的視線,眉一挑,語氣輕慢地問,「想繼續牽著?」
季清晚指尖一顫,連忙輕咳著掩飾尷尬,轉過頭不看他。
反應有些大,盛瑜嘴角微勾。
「剛剛我還以為自己眼瞎了。」
林路留看著四周的光亮,慶幸的開口。
霍雪也有些心有餘悸,「剛剛那聲是什麼聲音?」
「關門聲。」蘇澤忽而出聲道。
季清晚想了想開口,「我們可能被鎖在這裡了。」
林路留聞言一愣,「不是吧?」
他連忙起身往大門方向走,霍雪也跟著他去。
季清晚見剩下的男人都沒動,眨了下眼。
秦訊平靜開口說:「格里蕾絲小姐,安靜坐在這兒,等他們回來就好。」
聽見他的稱呼,季清晚抬眸看他,劇情?
還沒細想什麼,後頭林路留伴著咋咋咋呼呼的聲音跑回來,「公爵大人,門打不開了!連傭人們都不見啦!」
霍雪走回來看了眼季清晚,「你怎麼知道我們會被鎖住?」
季清晚歪了下腦袋,反問道:「這不是恐怖懸疑類的正常劇情嗎,不關門造成密室,怎麼殺人?」
這話說完,其餘人抬眸看向她,季清晚莫名對上幾道視線,表情無奈,「你們不會懷疑我吧?」
霍雪眯眼看她,開始誇張的演戲,「格里蕾絲,你是不是為了獨占撒姆爾大人,故意設的圈套?」
季清晚被逗笑,「奧斯汀小姐,好像不用我做什麼,撒姆爾大人自己有判斷的。」
霍雪依舊在戲中,扭頭問主位上的人,「撒姆爾大人,您難道就這樣被這個醜陋的女人所迷惑?」
盛瑜坦然的點頭,「嗯,我是她的。」
眾人:「……」
不好意思,他們是多餘的,好端端的還被塞狗糧。
蘇澤掃了眼盛瑜,先打破僵局,淡笑開口問,「我經過這兒,在城外聽到大家都在討論少女的兇殺案,聽說那些年輕少女都被抽乾了血液,兩位美麗的小姐,要小心點。」
秦訊聞言看他,「弗瑞德先生,剛剛聽你提到格里蕾絲小姐,您與她認識?」
蘇澤神情正常的點頭說,「剛剛傭人們說了今晚有兩位小姐在城堡內,奧斯汀小姐已經先介紹了,那我自然也知道格里蕾絲小姐。」
秦訊淡淡「哦」了一聲,「我還以為您是為格里蕾絲小姐來這兒的。」
這話有深意。
季清晚聞言眼眸微閃,「弗瑞德先生這次只是路過?」
蘇澤微笑點頭,「當然。」
季清晚明顯不信,心思微動卻沒說話。
「現在門被鎖住了,我剛剛試了也打不開。」林路留轉頭問盛瑜,「大人,我們該怎麼辦?」
其他人側頭往主位看,就見上頭的男人半搭著眼皮,指尖敲了敲桌面,言簡意賅的說:「先休息。」
林路留點頭,「好的,各位尊貴的客人請跟我來,撒姆爾大人已經為各位準備好房間。」
餐桌前的五人聞言起身跟著林路留走出宴廳往樓上走,樓道轉彎盤旋著,燭火搖曳著五人的影子。
霍雪勾著季清晚的手,小聲說了句,「總覺得這個地方有點詭異,節目不會真的要搞殺人案?」
季清晚拍了拍她的手,正要開口,伸出的手忽而一頓,想起了剛剛盛瑜拍著自己腦袋的情景。
停了幾秒後,她回神安撫道:「如果是真的要殺,這兒也只有我們兩個女生,別擔心,我也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霍雪被逗笑,「哪兒有你這樣安慰人的啊,我到底是該慶幸還是擔心?」
季清晚微笑,「各占一半吧。」
一旁的秦訊也聽到了她的計算,掃了前邊的盛瑜和蘇澤幾眼,默默出聲道:「格里蕾絲小姐,不要相信任何人,請保護好自己,如果發生什麼事請來找我。」
季清晚突然聽到這話,抬頭看了一圈四周的人,眨了下眼,「任何人也包括你嗎?」
他還來得及回答,霍雪先「害」了一聲,小聲評價了一句,「我哥哥可是你的頭號暗戀選手,護花使者一枚,你可以相信的。」
季清晚懂了,這是劇情身份。
她點點頭,跟著走上台階,經過牆壁上的一面壁畫上,腳步微微頓了下,然後繼續保持行走。
「到了。」
林路留提著油燈,踏上二樓走道,站在一間房前,「奧斯汀小姐,這是您的房間。」
霍雪點點頭,「我等下過來,先看看一下大家的房間。」
林路留應了一聲,繼續帶著其他人往右側走過兩間房後,朝前邊的空房,「大衛伯爵,弗瑞德先生,這兩間是各位的。」
秦訊看這中間的空位,「為什麼空了兩間房?」
林路留微微頷首,「這兩間房內之前的賓客住後,還沒有打掃呢。」
季清晚掃了眼這房間位置,中間空出一段,霍雪完全被隔開了,單獨一個人住在一個房裡。
如果發生點什麼事,可能也沒人知道。
「我為什麼一個人住這兒?」霍雪明顯不同意,「格里蕾絲,你的房間在哪兒?」
季清晚指了指樓上,「三樓盡頭那間。」
霍雪撒潑「哼」了一聲,「那我要和你換!」
「換不了。」盛瑜看著她,輕飄飄來了一句,「不住就別睡了。」
霍雪立即識相微笑:「好的,我住這兒。」
季清晚:「……」
房間安排完,其他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季清晚先領著霍雪往三樓走,身旁還跟著盛瑜。
三人慢悠悠走過樓道,季清晚見盛瑜一直在,好奇地問了句,「大人的房間在哪兒?」
盛瑜腳步一頓,忽而停在了一扇門外,揚了揚下頷,「這兒。」
季清晚看著他的房間,有些愕然,「你住我隔壁?」
盛瑜抬了抬眸,側頭看她,漫不經心的「哦」了一聲,「如果你想和我同床共枕,我也可以。」
「……」
季清晚微笑,「公爵自己一個人睡吧,我先走了,祝您晚安。」
說完,她直接拉著霍雪轉身往隔壁走。
盛瑜站在原地,目送她進入房間後,隨手也打開自己的房門進去。
「咔嗒。」
房門關閉。
樓道鏡頭內忽而有些閃爍,卻一直落在了盛瑜房門前,下一秒房門面上忽而飄過了一片黑色羽毛,飄飄蕩蕩的落在了地上,沾著暗紅的血。
彈幕們看到這兒:
【????黑羽毛?】
【少女兇殺案?兇手?】
【擦,伯爵兇手帶感啊!】
【別打我,我為什麼莫名覺得美玉有問題?】
【什麼什麼?!美玉你隱藏了什麼!】
【感覺有點驚悚可怕啊!】
【這是不是烏鴉羽毛啊??】
【烏鴉的別跑!我還覺得是吸血鬼呢!】
【嗚嗚嗚嗚嗚嗚,吸血鬼我愛了!好想看美玉打扮成吸血鬼!】
……
季清晚回到房間後,霍雪先逛了一圈,感嘆著,「你的身份完全就是灰姑娘變成公主吧?」
季清晚坐在床邊想了想,「不應該是禁-臠?」
「誒,這個帶感啊。」霍雪說完往鏡頭那邊看,「你們的美玉偷偷養了這個女人,你們生不生氣啊?」
季清晚看著她的動作,連忙捂著她的嘴,對著鏡頭搖搖頭,「各位只是劇情需要,你們要冷靜冷靜,千萬手下留情。」
看著她連忙解釋的模樣,霍雪笑著移開她的手,然後開始和討論劇情,「我現在只知道少女兇殺案,而且還被抽乾了血,你說說會不會是什麼靈異事件?」
季清晚搖搖頭,「我覺得重點在於那些少女的血哪兒去了,而且為什麼都選十八歲純潔的少女?」
霍雪眼光一亮,「難道是什麼儀式祭祀?」
季清晚想了想,「可以往這方面想,而且兇手可能就在我們六個人裡面。」
霍雪拖著下巴眯眼,「我果斷排除林路留。」
季清晚表情平靜,點頭,「我也是。」
兩人相識一笑。
這段排除林路留的對話,之後後期節目組還很貼心的在旁邊貼上的林路留的表情包,寫著難以置信。
後面彈幕們里連著一串:
【哈哈哈哈哈,可憐林路留,為他流淚】
【十八歲的少年心碎了】
【無辜少年在線卑微】
【林路留:???】
……
最後霍雪也沒在房間內多留,走時還調侃一句,「希望明天我們還能見到對方。」
季清晚笑著說了句,「那明天見。」
房門關閉,季清晚轉身看了眼鏡頭,「現在要睡覺嗎?」
鏡頭沒有動,季清晚摸著下巴摩挲著,「但是我覺得我還是有些疑惑。」
說著,她邊走邊在房間裡轉,四處摸索著什麼,但沒找到什麼東西,轉身往浴室里走。
牆角的鏡頭感應到她進來,轉了轉,她微笑打了個招呼,然後開始摸著四周的牆壁,小聲念著,「會不會有隔間密室?」
但牆壁都是實的,她最終放棄,轉身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湊近看了眼,正準備邁步離開的時候,忽而一頓。
她側頭看了眼鏡子旁一動不動的機器,思索了幾秒後,伸手觸上鏡面,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她對著鏡頭笑了一聲,「我好像發現了什麼秘密。」
說著,她壓著鏡面的手向前用力一推,鏡面瞬時轉動出一條細縫。
季清晚眉梢單挑,好心地對著機器微笑,「導演組鏡頭擺在這兒太突兀了,下次記得改進一下哦。」
機器後面看著畫面的設備組:「……」
季清晚單手推動鏡面,鏡子漸漸轉動露出背後的畫面。
是一副油畫。
畫裡躺著一個年輕貌美的少女,她表情安詳似是在睡覺,卻有一雙白皙的手直直掐著她的脖子,滿是血跡。
暗紅色的血,自少女頸部一滴滴落下,染紅了她的衣裳,也染滿了地面。
鏡子最後完全轉正後,一張卡片掉落在洗手池中。
季清晚拿起掀開正面。
是熟悉的扭曲字體,血淋淋的印著同樣兩個字:
【罪孽】
季清晚眉梢微皺,罪孽深重?誰?
她重新抬頭看向那副油畫,盯著那雙手看了幾眼,「這裡好像有個印記。」
她突然想起什麼,連忙低頭掀開自己的長袖,露出自己的手腕。
就見那白皙的皮膚上印著一個小小的花式英文字母。
——M
和油畫上那雙手腕上的印記一樣。
季清晚眼眸微閃,轉過頭看了眼攝影機,然後重新把鏡子和卡片放好轉回去,慢悠悠走出浴室。
剛巧她重新回到床邊的時候,門房忽而被人敲響。
她轉頭看去,「誰?」
屋外的人響起少年的聲音,「格里蕾絲小姐,我來給您送茶。」
季清晚眨了下眼,起身去開門,外頭的林路留端著托盤,朝她笑了笑,「格里蕾絲小姐,這是撒姆爾大人為你準備的。」
季清晚側身讓他進來,林路留把托盤放在一旁桌面上,端起茶杯遞給她。
季清晚伸手接來,立即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垂眸掃了眼茶杯,裡頭是暗紅色的。
林路留見她一直端著,提醒了一句,「小姐,這是您每晚都會喝的茶,也是撒姆爾大人親手煮的。」
季清晚注意到他的詞,「我每晚都喝?」
林路留點了下頭,「是的,這是您睡前喝的,大人說有助於睡眠。」
「那您能幫我問問公爵大人,這茶是什麼配置的嗎?」
季清晚把茶杯放在一旁,抬眸看他,淡笑問:「為什麼我聞了血腥味?」
林路留聞言,皺起眉小聲說,「晚姐,你也聞到了是不是,我也覺得有血腥味!」
他這聲突然打破了劇情,活生生把季清晚拉回了現實。
季清晚無奈笑了一聲,「你不是公爵的侍從嗎?你會不知道?」
林路留搖頭,「我劇本沒有這個啊,而且好像平常都是傭人給你送的。」
季清晚聞言思索了一下,單手敲了敲茶杯,「這兒就很奇怪了,是盛瑜給你的?」
林路留點了下頭,「是剛剛瑜哥把我叫來,端給你的。」
季清晚看了眼茶杯,「好吧,那你的劇情走完了嗎?」
「我好了。」林路留拿著空的托盤準備走,走時還是按著人設來,「格里蕾絲小姐,請記得喝下,我先退下了。」
說完,他轉身離去,順便帶上了房門。
季清晚當然不可能喝,她端起茶杯,看著裡頭的暗紅顏色,對著鏡頭小聲嘀咕了一聲,「導演組,雖然我知道你們不可能真的放人血,但是小動物的血也是血啊,你們這也太慘無人道了,太沒有人性了吧。」
吐槽完,季清晚隨手拿起茶杯往浴室走,把杯內的不知名液體倒掉了。
然後對著鏡頭笑了一聲,「我已經喝掉了哦。」
攝像機:「……」
節目放送時彈幕們刷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頭給你笑掉!】
【導演組:你當我們眼瞎?】
【季清晚也太可愛了吧,這一波掩耳盜鈴的操作可以,哈哈哈哈哈】
【晚總,別再吐槽了,導演組都拍下來啦!】
【導演組心內一群草泥馬飄過,這女人在給我搞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xswl,完了我粉上了這個吐槽小妹!】
【季清晚能不能好好玩遊戲,又不是吐槽大會?】
【樓上,晚總不在玩遊戲,難道在看戲?】
【罵人的麻煩請繞道走,謝謝:)】
【這茶如果真放了血,也不可能喝啊,噴子們也別糾結了吧】
......
季清晚拿著杯子回房間,隨手放在桌上,坐回床邊準備坐了一會兒,想著這個--茶的事,她摸索著下巴敲定,還是要去找盛瑜問問看劇情。
牆上的時針指向12。
季清晚拿過一旁的披風,穿好系上後,打開房門看著門縫外空蕩蕩的樓道,牆邊的燭火搖曳起影子,詭異陸離。
她突然莫名有些心悸。
季清晚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氣,邁步往外走。
腳步移動了幾步,她站在隔壁房門前,突然慶幸了盛瑜住在這兒。
她抬手正準備敲門,右側走道上忽而傳來了一道清晰的聲音。
「噠…噠…噠……」
鞋底踩過地板,來人步伐平緩一致,不疾不徐。
而這道腳步聲卻在寂靜無聲的城堡內,伴著可怖與突兀的節奏。
季清晚背後猛地發涼,僵著身子轉頭往樓道盡頭方向望去。
幽暗燈火閃爍不定,無盡昏暗內,那道高挑修長的身影隨著腳步聲漸漸走來。
昏黃的光影間,男人的身姿顯現,暗金色宮廷紳士服在黑暗之中,隱約透著暗紅,而地面的影子背後似是投射出了一雙殘翅。
男人站在燭火下,垂在身側的手正滴著血,血珠砸落在地上,濺開如一朵綻放的花。
他微微垂下眼,看向門前的少女,低聲開口喚了一聲,「寶貝。」
季清晚心尖微顫,抬眸看向他。
男人眼尾微揚,表情有些淡,嘴角勾起慣有的輕散隨意說,「要試試看斷腿嗎?」
作者有話要說:盛美玉:「亂跑要斷腿哦:)」
季晚總:「我好怕怕哦。」
你們看看這章數字!!
再看看我的卡姿蘭大眼睛,就當我雙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