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不說話,水青栽也不說話。
就在容景進了房間打算關門時,水青栽抬手一把擋住了。
容景掀起眼皮涼涼地看他一眼:「幹嘛?」
水青栽側身擠了進來,順手關上了房門:「容景,我可以借你些法力用用的。」
容景靜靜看了他幾秒,忽然笑了:「怎麼借?」
黑夜裡只有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朦朧中水青栽看不清楚容景臉上的表情,但他一雙眼睛在黑暗裡盛滿了盈盈的水光,亮得驚心動魄。
水青栽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就像之前那樣,我借給你法力。」
容景輕笑一聲,一隻手攀上了水青栽的肩膀,他能感覺到手下的人明顯身子一僵。
水青栽要比容景高出將近一個頭,容景抬頭望向他,水光般的眸子裡寫滿了令水青栽情動的挑釁。
水青栽慢慢低下頭,一開口聲音都有些啞:「可以嗎?容景?」
容景只是望著他,也不說話。
水青栽以為容景這是默許了的意思,他呼吸一滯,慢慢閉上了眼。
然而想像中柔軟的觸感並沒有傳來,有點硬,有點粗糙。
水青栽一睜眼,就看見自己懷裡抱了一根粗壯的木頭。
容景就站在不遠處戲謔地看著他,冷嘲熱諷道:「呦,水師大人好雅興啊!大半夜的不睡覺,對著根木頭又親又抱的,真是看得人感動。」
水青栽鬱悶死了:「容景!」
容景頭也不回地進了裡屋:「既然水師大人這麼喜歡這根木頭,就抱著他過夜吧。」
這是報他半夜坐他床頭嚇他一跳的仇呢!
水青栽嘆了口氣,認命地低頭又去看了眼懷裡的木頭,往地上一扔,在外屋的軟榻上睡下了。
翌日清晨。
容景剛睡醒,一打開門就對上了褚明殷殷切切的一雙眼。
容景:「……」
容景:「先吃飯吧,吃完飯就起陣。」
「準備好了嗎?」容景示意褚明入陣。
「嗯!」褚明堅定點頭,他扭頭看向身旁躺著的人。
褚昇雙手交疊於小腹處,緊閉雙眼。
褚明抓過褚昇的一隻手緊緊握住:「哥哥,我一定會帶你回來的!」
容景念訣施法,開始起陣。水青栽站在一旁為他護法,他一隻手搭在容景的肩膀上,手掌下縈繞著乳白色的光暈,正源源不斷地為容景輸送法力。
隨著金光一閃,陣法開啟,三人入陣。
容景和水青栽隨著指引找到了褚明,他正站在一扇散發著瑩瑩白光的門前,門內一個小童在讀書習字,身旁站了一位性情溫婉的女子。
「這是我的兄長和……娘親。」最後兩個字輕輕的,帶了無盡的思念。
門內,小童搖頭晃腦地讀著書,時不時還說些童言童話,逗得女子笑個不停。
一位身著明黃色衣袍的男子嘴角擎著笑意走了過來,抬手拒絕了太監喊那一聲「皇上駕到」。
「柔兒,昇兒,這是在笑什麼呢?」
「父皇!」小褚昇高興地跑向皇帝,褚證伸手一把將小孩抱起,走到了黎柔身邊。
「讓父皇看看,今日昇兒都學了些什麼啊?」
「爹爹……」門外,褚明眼裡含了淚,伸出一隻手想去觸碰他們。
門內幾人渾然不覺,褚證看著桌子上的字,拿起來指著上面稚嫩的筆跡:「昇兒,這都是些什麼字啊?」
「父皇,兒臣今日習得了父皇、母后、昇兒、還有皇弟的名字!」小褚昇指著紙上的幾個字,一個一個念,「這是證,這是柔,這是昇,這是明。」
小褚昇的話仿佛是一記重錘砸在了褚明的心上。原來從始至終,父母和哥哥都沒有忘記自己……
容景安慰地拍了拍褚明的肩膀,道:「進去吧,但你需要記住,你不屬於他們的過去。所以不要試圖改變過去,也不要沉溺其中。你只有三天時間,去吧,孩子。」
褚明鄭重地朝容景一拜:「多謝閣主!」然後提步走入門中。
容景看著褚明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光暈中,沉默地站在一旁。
水青栽握住了容景的一隻手:「我陪你一起等。」
水青栽知道容景有些觸景生情了,畢竟當年的事情,任誰也不可能忘記的。
容景恍恍惚惚坐下,他想起了第一次見褚明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