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你要是不想住的話就算啦,奶奶也不會生氣的。」沈凝好像是看出了紀今安的猶豫,「在老宅住確實不方便啊,離南海那邊遠著吶。明天你好好和朋友一起玩,老頭子,把東西給我!」
沈凝一聲令下,陸軍禮就把手邊的禮物遞給了沈凝。
「安安啊,今年生辰,奶奶沒有什麼好東西送給你。這鐲子,是我奶奶活著的時候送給我的,現在我把它送給你。」
那是一枚很通透的玉鐲,這麼些年來,沈凝一直都戴著它。看得出來,這玉鐲對沈凝來說,十分重要。
「奶奶!」紀今安第一反應就是拒絕,「這鐲子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給你你就收著。」沈凝嘆了口氣,「這麼些年來,你受委屈了。奶奶別的什麼都不想,就想在死之前,能把這鐲子傳給你。」
「奶奶,你說什麼呢?」紀今安一下子抬頭看著她,眼淚瞬間就出來了。
她已經經歷了那麼多的死別,她不能再承受這種痛苦了。
「哭什麼呀你這孩子。」沈凝拿手帕給她擦眼淚,「誰都會有死的那一天啊。」
「我不要您死。」紀今安哭著抱住了沈凝。
「老太太,你就別招她了。說什麼死不死的,不吉利!」陸宴在旁邊嘆氣,凝視著紀今安。
「好好好,奶奶不死,奶奶還能活幾十年呢。」沈凝哄小孩一樣拍著紀今安的後背,「這鐲子你給收了,你要是不收,奶奶生氣。」
「可是……」紀今安吸了吸鼻子,有點猶豫。
「可是什麼可是,不收就生氣,生氣身體就不舒服,就少活幾……」
「我收我收!」紀今安生怕她接下來說的話,立刻就同意收了鐲子。
「這才乖嘛。」沈凝眼睛笑成了月牙,把鐲子戴在了紀今安的手上。「行了,走吧,明天玩得高興呦。」
紀今安看了眼手腕上沉甸甸的鐲子,又看了眼陸宴。
陸宴沖她眉頭一挑,似乎是在詢問她什麼意思。
「陸宴……要不我們今晚在老宅住吧?我想,多陪陪奶奶,可以嗎?」紀今安猶豫地問道。
「你想留就留下,問他幹什麼呀?」沈凝高興地摟住了紀今安的胳膊,「走走走,咱娘倆也好好說說悄悄話去。」
「哎奶奶。」紀今安猶豫地看著陸宴。
沈凝壓根兒沒有給陸宴回答好還是不好的機會,就直接把紀今安給拖走了。
陸宴在後邊笑了笑,回臥室里收拾床鋪去了。
紀今安和奶奶一直聊到了九點多,老人家睡得早,都打哈欠了還是不想紀今安走。
最後還是聊著聊著睡著了,紀今安才慢慢地退了出去。
進臥房之前,紀今安有些忐忑。
她不知道怎麼該怎麼和剛離婚的前夫共處一室。深呼吸了一口氣推開門以後,紀今安驚訝地發現,陸宴居然打了地鋪。
「回來了啊,挺能聊的。」陸宴倚著牆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看完又垂下眼睛盯著手機。
見她愣在原地,陸宴又抬頭看向她,「進來啊,讓別人看見我打地鋪的話,就該暴露了。」
「哦……」紀今安走進來關上了門,「你晚上睡地上?」
「嗯,畢竟離婚了嘛。」他心不在焉說道。
紀今安點了點頭,「行,那我先去洗澡了。」
陸宴沒說話,盯著手機十分認真。
紀今安洗完澡收拾完之後,已經快十一點了。出了浴室,她發現陸宴竟然還在盯手機。
這讓她很是意外。
陸宴從前一整天都可以不碰手機一下,因為他覺得世上有更有意思的事情去做。
比如打球,比如喝酒,比如看書。
他就算盯手機,也只是看看新聞之類的,從來都沒有超過半個小時。
可是這回,居然看得久。
可是他們已經離婚了,她又不好說什麼,只能沉默著鑽進了被子裡。
陸宴見她上了床,自覺地就把燈給關了。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紀今安轉了個身,背對著陸宴。
其實她睡不著,奶奶送的玉鐲太貴重了。
如果是按照從前,她或許會收得心安理得一些。但現在她已經和陸宴離婚了,她收得十分心虛。
紀今安又轉了個身,下意識去看陸宴的時候,發現他竟然還在盯手機。
紀今安張了張嘴想說話。
也許是氣口突然變了,陸宴瞥了她一眼,「是我手機太亮了,照得你睡不著嗎?我調暗一點。」
「不是,我是有點好奇,你在看什麼?」
「看書。」
「看書?」
「嗯,看個小說。」陸宴放下手機看著紀今安,「怎麼,你是有話跟我說嗎?」
「陸宴,這鐲子我不能收,畢竟我們已經離婚了。」紀今安摸著鐲子說道。
「奶奶既然給你了,那你就留著吧。」陸宴道,「就算我們離婚了,你們倆的感情是不會變的。老太太心眼小著呢,別再讓她不開心了。」
紀今安沒有說話,借著月光看著鐲子。
這鐲子是真漂亮,比月光還要美上三分。
「對了紀今安。」陸宴又邊看手機邊跟紀今安說話,「明天我會去參加你的生日宴,不過我會藉口有事提前離開。就先委屈委屈你吧,再過三個月,咱們就公開離婚的事實。」
「三個月?」紀今安眸色黯淡了一瞬。
她覺得自己好像有點魔怔了。
提到三個月的時候,她竟然下意識是覺得,三個月以後周汝汝的孩子也已經坐穩了。這樣陸宴也可以好好地和她在一起了。
「怎麼,不行嗎?」陸宴問。
「沒有,可以,那就三個月吧。」
「嗯。」
屋子裡又頓時陷入了沉默之中,紀今安胳膊搭在額前望著天花板發呆。
不知道怎麼的,她突然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好像離了婚之後,也並沒有她想像得那麼高興。
紀今安嘆了口氣,強迫著讓自己快點睡覺。
「紀今安。」
地板上的陸宴突然開口叫她。
紀今安睜開眼睛,陸宴柔聲道,「十二點了。紀今安,生日快樂。」
紀今安鼻子一酸,她突然又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