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紀今安甚至覺得自己的腎上腺素都在飆升。她迅速讓自己冷靜下來,對著手腕上的桎梏就猛猛咬了一口。
空氣里傳來嘶的一聲倒吸涼氣,隨後是陸宴還帶著醉意和嘲弄的輕笑。
是陸宴?
紀今安一顆心平穩了下來,甩開了陸宴的手。
「你怎麼在這裡?」
屋門明明是鎖的,陸宴怎麼會進來?
紀今安憑著記憶去開牆上的小電燈,可是按了好幾下,電燈都沒有反應。
「別按了,燈壞了。」陸宴再度躺回床上,借著窗外月色,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紀今安。
紀今安有點尷尬。
她晚上剛說完只來過一次小木屋,結果就又來了。來了就算了,還被陸宴抓了個正著。
她攏緊外套,把口袋裡的鑰匙丟給了陸宴,「我只是被你提醒,想起了這間屋子。鑰匙還你,以後我們離婚了,這木屋也該物歸原主。」
陸宴撿起懷中的鑰匙,愣愣地看著它。
鑰匙扣上拴著一個木製的小葫蘆,還是當處陸宴閒來沒事做著玩,送給紀今安的。
他以為小葫蘆早就丟了,沒想到拴在這裡了。
紀今安見陸宴毫無反應,轉身就要走。
現在的她和陸宴,兩個人之間壓根兒沒有任何共同話題。
他們都在熬,熬三個月快點到來。
見紀今安要走,陸宴迅速起身又抓住了她,輕輕將人向後一拉,把人拉到了床上。
這床兩年多沒有收拾,一躺下,甚至還有灰塵嗆鼻。
「陸宴!」
紀今安氣得咳嗽兩聲,「你做什麼!我剛洗完澡,髒死了!」
陸宴沒有理她,只是像個孩子似的,緊緊地抱住了紀今安。「紀今安,你嫌我髒?我乾淨得很。」
這到底是喝了多少?
紀今安倒是知道陸宴這一晚喝酒都沒停過,可明明離開的時候看著他還挺正常的,這會兒居然醉得這麼厲害。
紀今安使勁想扒開陸宴的手,奈何他力氣太大,根本無法扒開。
「紀今安,我從窗戶跳進來的,厲害吧?」
紀今安完全沒了脾氣,擺爛似的任由陸宴抱著。
居然是從窗戶跳進來的,窗戶那邊沒有小平台。要是想跳窗,只能爬樹了。
醉鬼爬樹,真是嫌自己命長。
「紀今安,你不是說不來這裡嗎,為什麼我還會在這裡看見你?」
紀今安頓住神色,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紀今安,我好像喝多了,頭好暈。」
頭暈還爬樹,紀今安有時候真的看不懂陸宴。
陸宴抱著紀今安緊了緊,說話的熱氣噴灑在紀今安的耳邊,「我們曾經多快樂啊,怎麼就……落到這步田地了呢?紀今安,為什麼,我不懂。」
紀今安鼻樑眼眶一酸,閉上了眼睛。
為什麼?
陸宴不懂,她也不懂。
為什麼曾經兩個人相處得那麼愉快,為什麼紀今安認為他們兩個已經彼此相愛時,陸宴卻狠狠給了她一擊呢?
還記得兩年前的那個生日,她和陸宴在這間小木屋裡吃飯喝酒,高興地唱歌。
可只過去了兩年而已,為什麼會變得物是人非。
「紀今安,我離開的兩年裡,你想過我嗎?」
陸宴將頭埋在紀今安的肩頸,貪婪地呼吸,「我很想你,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紀今安眉頭微皺,陸宴怎麼可能會想自己呢?
他明明不愛自己,他愛的是周汝汝,不是嗎?
是因為喝多了說胡話,還是把她當成了周汝汝。
不,不對。
陸宴剛剛喊的名字,明明是紀今安。
紀今安心頭突然有些不解,拍了拍陸宴,「陸宴,你剛剛說,很想我?」
對方沒有再傳來聲音,取而代之的是沉重冗長的呼吸。
竟是睡著了。
紀今安皺眉想將陸宴推下去,可醉酒的人比豬還重,根本推不動。
紀今安一通忙活,身上都起了汗。
盛夏的夜,沒有空調的小木屋,著實有些難受。
紀今安徹底放棄了掙扎,心裡暗暗後悔。
早知道,就不該來看這勞什子的最後一眼了。
陸宴早上被一陣刺眼陽光徹底照醒。
他頭痛欲裂,感覺五官都被人打了一遍似的。胳膊擋著眼睛慢慢整眼後,發現入目的,竟然是一片木質天花板。
陸宴先是一愣,又歪頭看向了旁邊的人。
紀今安睡得酣暢,微張著嘴,乖乖地躺在他的懷裡。
有那麼一瞬間,陸宴以為自己還是在夢裡。
可陽光燦爛炙熱,怎麼看都不覺得是一場夢。
陸宴定定地盯著紀今安,他已經太久沒有過一睜眼就是紀今安的日子了。
思緒慢慢回神,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在小樹屋裡。
昨晚喝得斷片,他甚至都忘了自己是怎麼回來的了。
身下的床鋪有些髒,陸宴看了一眼就渾身起雞皮疙瘩。他有重度潔癖,恨不得當場跳起來。
可偏偏美人在懷,陸宴又捨不得驚動這美好的早晨。
他撐著臉看著紀今安,心想要不就算了吧。
紀今安心裡沒自己就沒自己,他無所謂。只要能讓紀今安一直在自己身邊,就好了。
要不是有法律的存在,他恨不得把紀今安時時刻刻綁在身邊。
紀今安真漂亮,素顏也這麼漂亮,真不愧是他老婆。
睡著的時候嘴角都是彎的,應該做了什麼好夢。
陸宴忍不住湊近紀今安嘴角親了一口,可還未等離開,紀今安突然睜開了眼睛。
兩個人都愣在了原地,甚至忘了他們還在親吻彼此。
紀今安眼裡划過一抹怔愣,隨後略帶惱羞地推開了陸宴。
陸宴被她一推,身子不穩掉到床下。
他捂著腰呲牙咧嘴,「紀今安,你要謀殺親夫!」
紀今安動了動嘴唇,良久才憋出一句話,「我這是謀殺表夫!」
「表夫?」陸宴愣了,「什麼玩意兒?」
紀今安瞪了他一眼,拍拍身上的灰塵,「陸宴,以後你再耍酒瘋,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她說完邁著大步離開。
陸宴坐在原地揉了會兒腰後,後知後覺地笑出了聲。
好久沒看紀今安炸毛了。
她現在披著紀總的皮太久了,以至於外人都忘了,她也才是個二十五歲的小姑娘而已。
倒真有點懷念以前紀今安動不動炸毛撒嬌的模樣了。
不過昨晚,他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陸宴從地上爬了起來,透過窗戶看了一眼外面。這窗戶離地面大概有兩米高,看得陸宴心裡發毛。
他耙了耙頭髮,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