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陷入險境(3)

  第178章 陷入險境(3)

  紀澄在賽亞家裡時,根本沒什麼工夫照鏡子。賽亞家裡就一面銅鏡,且還老舊得都花了,只能看出個人影來,不會把鼻子錯認成嘴巴而已。所以她雖然知道自己可能憔悴了些,卻沒料到能憔悴成這樣。

  以前白嫩得吹彈可破的肌膚如今成了小麥色,還略顯粗糙。臉瘦了,眼睛大得跟銅鈴似的嚇人,真叫人沮喪。那手指就更不用說了,因為在賽亞家做了很多粗活、累活,手指根都長了繭子,用手摸自己身上的綢緞衣裳都會掛絲,粗糙得可怕。

  榆錢兒忙不迭地給紀澄打了一盆牛乳來,讓她先泡手泡腳,這才又去張羅那拌了玉女桃花粉的澡豆面子。

  榆錢兒一邊伺候紀澄擦澡一邊抱怨道:「這南桂究竟是怎麼伺候姑娘的啊?根本就不會伺候人。姑娘你自己也太不上心了,雖說是天生麗質,可也不能由著你隨便糟蹋啊,你瞧瞧你,鼻尖都冒出幾粒雀斑了,這可是再也消不掉了。」

  紀澄手裡拿著把鏡正左側側臉、右側側臉地懊惱,的確是太糟蹋自己了,就她如今這副尊容,只怕沈徹看了都嫌傷眼睛。

  想到這兒紀澄忽然又黯然神傷起來,她竟然還盼著沈徹能多看她兩眼,何等可笑和可恥。紀澄將把鏡往旁邊的衣裳堆里一扔,再也沒心思看自己的樣子,由得榆錢兒折騰去。

  榆錢兒是個大驚小怪的性子,看到紀澄大腿內側的斑斑痕跡後,聲音更是差點兒把房頂都給崩穿了:「姑娘,你這是……這是怎麼弄的?」

  紀澄大腿內側的傷疤是騎馬留下的。當初為了尋得馬元通的下落連日騎馬,她大腿內側一直都是血肉模糊的,後來找到馬元通之後才勉強處理了一下傷口,褲子都跟那血肉連在一塊兒了,生生地重新扯開結痂的傷口這才把褲子脫下去。後來更是好了壞,壞了好,如今留下疤痕一點兒也不奇怪。

  榆錢兒道:「這多難看啊,郎君看了怕是要嫌棄的。」

  紀澄下意識地合攏雙腿:「胡說什麼呢,你害臊不害臊?」

  榆錢兒這才閉了嘴。

  紀澄在屋子裡好好休息了三日才算緩過勁兒來,只是這三天沈徹都沒回過九里院,或者準確地說應該是沒有回過九里院的正院——臥雲堂。

  三天之後,紀澄去給老太太請安時,老太太已經迫不及待地將中饋之責又甩回給了紀澄。紀澄拿著對牌只覺受之有愧,若是老太太知道她在塞外做了什麼,只怕殺了她的心都有。她哪裡配得她如此看重?

  紀澄如今也是能拖一天算一天,沒敢去跟老太太坦白。可是紙是包不住火的,等沈御的大軍回京,只怕草原上的事情也就瞞不住老太太了。

  只是紀澄還在這二少奶奶的位置上一天,她就必須做好這二少奶奶的事情,九里院最下頭的花廳里,紀澄正聽著各管事媽媽回事,然後對著帳本一頁一頁地翻著。

  下頭的人自以為聰明,其實誰忠誰奸只要紀澄微微動動腦子,就全部清楚了,她尋思著要好好整頓一下這些人。以前想著還有大把的時間,她這二少奶奶出身不顯,做事也不能太高調,所以得慢慢來,然後不著痕跡地把那些人弄掉。如今情形大不同了,就當她是為下一任二少奶奶做貢獻吧。

  紀澄腦子裡正盤算著如何著手,卻見徹夜未歸的沈徹從外頭進來。紀澄身為妻子,自然要起身迎接,沈徹卻只是漠然地從她身邊走過去。

  這下可就是水珠落到油鍋里了,回事的人心裡都亂濺著油點子,想全心全意投靠紀澄的,此刻難免就起了觀望的心態,而那些本就打算和新主子打擂台的老奴,心裡可是樂開了花。

  老太太最關心的就是沈徹這一對兒,打從沈徹回來開始,她就已經察覺到小兩口的不對勁兒了,今日聽得下頭的人一說就更是擔心起來。

  「阿清,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啊?出去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阿徹還說就是想帶澄丫頭四處走走看看,怎麼回來之後就成陌路人了?」老太太滿是憂心地道。

  那曹嬤嬤雖然腦子不太靈活,但對老太太關心的事情是極為上心的。這事兒她早打聽清楚了,只是這半個來月一直沒敢跟老太太提,今兒既然老太太自己問起了,她也就不再隱瞞。

  「奴婢聽說,阿徹在草原上時,跟一個突厥女子成日裡出雙入對的。」曹嬤嬤道。

  有時候一句話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釋清楚了。

  老太太心頭湧起一口濁氣,久久之後才長嘆一聲:「唉,這成親才多久啊?我看他當初也是歡喜的,以為這個能長久些,哪知道……」哪知道男人就是喜新厭舊。

  「阿徹回來,你叫他到我屋裡來,我有話同他說。」老太太道。

  曹嬤嬤道:「阿徹這些時日好像都不怎麼回九里院。」

  老太太吃了一驚:「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她想了想之後改了主意,「這夫妻之間的問題一個巴掌也拍不響。澄丫頭外柔內剛,也是個倔性子。你將她叫過來,我有話同她說,自己丈夫雖然有錯,可做妻子的也不能一味地氣憤把人往外頭推。本是指望她嫁進來能讓阿徹收收心,哪知道卻適得其反。」

  曹嬤嬤聽老太太這意思,是對紀澄也生了不滿,少不得勸道:「少奶奶也是個小姑娘,哪有您老人家這般的見識。心裡頭受了委屈,難免態度就生硬了。您老人家好好勸勸她便是。」

  老太太抬眼掃了掃曹嬤嬤,曹嬤嬤趕緊解釋道:「就是看她也怪可憐的,又瘦又黑,跟出門的時候可是兩個樣兒,怕是沒少吃苦。」

  老太太忍不住笑道:「你當我是那吃人的惡婆子嗎?咱們也就私底下這麼說一說,既然兩個人已經成了親,我自然就只能盼著他們好。」

  紀澄在聽得丫頭傳話說老太太想見自己的時候,多少已經猜到了原因。

  果不其然,老太太開口就道:「聽說這大半個月阿徹連屋都不回,真是越發混帳了。」

  紀澄深知老太太說這話可不是真在罵沈徹混帳,而且她也沒那麼厚臉皮敢把事情怪罪到沈徹身上:「郎君每天都回九里院的,只是有時候從園子那道門進來,所以下頭的人未必看得見。」

  老太太點點頭,聽紀澄這麼說她還是比較滿意的,做妻子的哪怕心裡對自家男人有再多不滿,也不該在外頭吐露半個字。「阿徹的事兒我有什麼不清楚的?還用你來給我打馬虎眼兒?」

  這話里陷阱太多,紀澄沒敢接聲兒。

  老太太繼續道:「阿徹的性子從小就有些狂放,家裡誰也管不住他,就是他爺爺在的時候,他都敢騎到他頭上玩耍。不過你別看他這般,心裡其實比誰都更顧念這個家。」

  紀澄點點頭,沈徹對姓沈的一向是不遺餘力地幫助的。

  「你如今是他妻子,他在外頭就是再混帳,但心裡絕對是有你的。」老太太說這句話時視線一直在紀澄臉上巡睃。

  紀澄則是完全沒弄明白老太太這沒頭沒腦的話是何意思,只好悶聲不說話。

  這番作為在老太太眼裡越發像是和自己相公賭氣的小妻子一般,她嘆息一聲道:「阿澄,我知你素來聰慧。這外頭的天地有太多的誘惑,男人家難免就會眼花,這當口若做娘子的只一味賭氣把人往外頭推,那只會便宜外頭那些個狐媚子。你說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