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護工老老實實點了點頭，十分地順從。
「你給我的食物有問題嗎？」趙潯首先問的就是當前最緊要的一個問題。
「沒有。」男護工很肯定地回答，沒有半點猶豫。
趙潯安下心來，他拿起筷子，一邊吃早飯，一邊繼續問問題：「這家醫院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雖然男護工不一定知道，但問問沒有損失。
萬一男護工知道點什麼，這說不定就是觸發隱藏任務的機會。
男護工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不知道有沒有啊。」
末了，他又嘟噥了一句：「就算真的有什麼秘密，肯定也輪不到我知道。」
「那可未必，」趙潯引導著男護工的思緒，「護工出入各個地方，還是有很多機會了解各種信息的。」
隨後，他又問：「你有聽到過一些有關醫院的傳說，或者負面新聞，或者某些上級領導說出了一些讓你覺得奇怪的話嗎？」
男護工十分認真地回憶了好一會兒，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你這麼一說，我記得之前有聽到……」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穿著護士服的年輕女人突然敲了敲趙潯的病房門。
「你怎麼回事？」護士看向男護工，表情很是不滿，「讓你送早餐，怎麼在這裡待了這麼久？別的病房的人都等急了。」
「早餐送完之後，立刻到我這裡來。」趙潯壓低聲音對男護工下了指令，隨後若無其事地繼續吃早餐。
他可以催眠這個護士，但等急了的其他病房的病人，和其他的護士，還會再過來查看情況。
聽男護工開頭那句話，事情恐怕一時半會說不完。
時間太久，其他人肯定都會過來看看怎麼回事，難免過於引人注意。
他要是把整個醫院所有人都催眠，那他的精神力也該消耗差不多了。
不如等男護工工作做完之後，再來和他談。
聽到趙潯的新指令，男護工立刻走到餐車旁邊，推著餐車往外走。
護士一直站在門外看著，見趙潯面色自然的吃早飯，沒有因為她的出現而露出暴怒的神色，她稍稍安心了一些。
這個病房，她是輕易不敢主動進來的。
要不是因為護士長讓她來催促護工，她不敢違背護士長，她都不願意過來。
男護工很快就推著餐車出去了，護士趕忙關上病房門，跟著男護工一起出去，不敢在這裡多停留。
趙潯很快吃完了早飯，他就這麼靠坐在床頭，靜靜地等待著男護工過來。
誰知道，男護工沒有來，先等到的是「醫生」身份的玩家。
按理說，一家醫院裡絕對不可能只有二十個醫生，大概率是存在醫生NPC的。
但當這個人出現在趙潯的病房裡的時候，趙潯一眼就看出這是個玩家。
儘管對方的身上穿著醫生專屬的白大褂，但這個人對查房的流程完全不熟悉，還需要一旁隨行的護士提醒。
而且他的白大褂裡面還穿著羽絨服，不像其他npc那樣只穿著毛衣。
和NPC的形象太不統一了。
對方顯然也很快確定了趙潯的玩家身份，眼裡帶著明顯的提防神色。
兩個人只打了個照面，醫生玩家就迅速垂眸看起了床尾的資料，不再和趙潯對視。
相較於醫生玩家的逃避，趙潯就坦然多了。
他毫不避諱地打量著對方。
這是個和趙潯年紀差不多大的年輕男人，皮膚黝黑，頭髮蓬鬆凌亂，羽絨服的領口有明顯的髒污。
看起來，這個人在無盡列車上的日子過得並不太順遂。
醫生玩家看完了趙潯的病例，走到床邊。
直到走近了，趙潯才終於看清了對方身上的銘牌。
【林盛】
林盛伸手在白大褂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堆小巧的塑封袋，每個塑封袋上都貼著標籤。
他找出寫著「趙潯」這兩個字的標籤，把一個塑封袋遞給了趙潯：「你的藥，快吃。」
趙潯接過塑封袋，看著裡面的藥，笑了一下。
果然和他猜測的一樣。
昨晚他看到他的病例最後除了十分詳細的藥品名稱之外，居然還有實物照片的時候，他就猜測，醫生是否會給他一些他不該吃的藥。
否則，一般情況下，直接記錄藥物名稱就好了，何必配上圖片？
就像現在這樣，林盛給的藥都是一粒一粒的，混在一起用塑封袋裝起來。
沒有藥盒，看不到藥物名字，如果沒有實物照片對比，就很難確定這些藥否都是自己應該吃的。
當然，如果沒有注意到病例最後的藥物照片，可能有些人都不會懷疑醫生的藥物有問題。
「你、你笑什麼？」林盛瞪著趙潯。
他的表情嚴肅，眼神卻有些飄忽，只要注意到他的眼睛，就能看出他此刻的心虛。
「林醫生要分配好這麼多的藥再帶過來分給病人，應該起得很早吧？」趙潯臉上依舊帶笑。
一旁的護士立刻拉了拉林盛的衣袖。
林盛回頭看向護士。
護士很小聲地對林盛說：「這個病人有精神病，你可別惹怒了他，他會傷人的。」
原本想要回懟的林盛，在聽到這話之後，不得不和緩了態度。
他重新看向趙潯，說：「我辛苦早起，分好這些藥，都是為了你們能夠儘快康復。」
隨後，他催促道：「你快點把藥吃了吧，吃完我還得去下一個病房。」
「一定要等我吃完，你才能走嗎？」趙潯問道。
「當然。」護士在一旁開了口，「總不能讓你偷偷把藥扔了……有些病人就是不肯好好吃藥。」
趙潯點了點頭：「那你們就當我吃過了吧。」
他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和他對視的林盛和護士同時晃了一下神。
隨後，兩個人就像是忘記剛剛發生了什麼一樣，一起朝著門外走去。
走出病房的時候，林盛還順手關上了病房門。
趙潯拿起床尾的病歷，仔細對比了一下手裡的藥物和病歷上的配圖，把其中一模一樣的幾片藥按照藥單上寫的劑量吃了，剩餘的則暫時放進了衣服口袋裡。
他必須保證自己不發病，所以，控制精神狀態和緩解心臟問題的藥物，都得吃。
他沒有揭穿林盛的小手段。
很明顯，給病人一些額外的藥物，是林盛作為「醫生」身份必須做的事情。
即使趙潯提出懷疑，林盛也可以說，是不同廠家生產的同一種藥物，所以顏色、形狀不一樣。
所以，沒有說出來的必要。
又等了一會兒，那位男護工終於回來了。
他的手裡還推著餐車，不過這次餐車上並沒有食物，是用來收碗筷的。
男護工進來之後，就關上了病房門。
不等趙潯詢問，男護工一邊收拾碗筷一邊主動提起了之前的話題：「我在樓梯間偷懶抽菸的時候，聽到院長和副院長討論過一件事。」
趙潯在自己的後背上墊了個枕頭，讓自己靠得更舒服些。
男護工繼續說：「他們說，醫院裡經常會出現某位病人突然得了一個很嚴重的疾病的情況。哪怕前幾天剛剛體檢過，確定沒有這方面的問題，但過幾天就突然有了這方面的疾病。」
趙潯露出感興趣的神色：「你的意思是，這個病人會突然病重，並且這個病跟他原本的疾病完全不相關。」
「對。」男護工點頭，「比如說，一個腸炎患者，突然得了腦膜炎。明明兩天前剛做過腦ct，完全沒有問題，兩天後就突然病倒了。」
「而且這個現象出現的頻率很高。」男護工似乎生怕趙潯以為這只是個例，又解釋了一句，「幾乎有三分之一的病人，都出現過這種情況。」
「那確實出現的頻率挺高的。」趙潯又問男護工，「像這種同時得了兩個完全不相關的疾病的人數量太多，你們醫院的壓力應該挺大的吧？」
「可不是嘛！」男護工連連點頭，「這種病人，就連病房都不好分類呢，麻煩的很。」
「既然出現的頻率這麼高，那你應該知道這件事啊，」趙潯提出質疑，「怎麼你是偷聽到院長和副院長的談話，才知道的？」
「我沒有偷聽！」男護工有些不高興地強調了一句，隨後才解釋道，「我們這種護工，只會知道有些病人突然病重了，突然轉到其他科了，具體是什麼情況並不清楚，就更加不清楚出現這種情況有多高的頻率了。」
「說的也有道理。」趙潯很給面子地點了一下頭。
見趙潯贊同了自己，男護工頓時來了精神，他又說：「同時有兩種疾病就已經挺讓人頭疼的，但是我們醫院還見到過同時有三四種疾病的。」
趙潯微微揚眉，問：「出現這種情況的頻率，應該低很多吧？」
「這是當然的，總共也就出現過十次這樣的情況吧。」男護工感慨道，「要是這種頻率都很高，那我們醫院怕是完了。那些同時得了好幾種重病的病人，很快就死了。死亡率太高，肯定會有人懷疑醫院有問題的。」
「沒有人查一下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嗎？」趙潯追問。
「院長和副院長都非常想儘快找出原因，但目前看來是沒有找到。」男護工有些欷歔，「要不是因為那些人得的病都不是傳染病，疾病種類也是五花八門的，我都要懷疑醫院裡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病毒了。」
趙潯思考片刻，又問：「只有病人出現這樣的情況嗎？醫生、護士、護工、保潔，都沒有突然生重病的情況嗎？」
「沒有。」男護工很肯定地搖頭，「我在這家醫院好幾年了，醫生護士沒有出現過毫無預兆生重病的情況。」
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倒是出現過已經康復的病人，又突然病倒，但生的病和原來毫不相關的情況。」
趙潯「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看來，這種現象只在病人這個群體中出現。
既然這麼有指向性，那就肯定是認為的了。
男護工見趙潯沉默，便也沉默了下來。
他把碗筷都放進一旁的餐車裡，就這麼站在床邊，靜靜地等待著趙潯的吩咐。
安靜了一分鐘左右，趙潯再次開口：「還有什麼其他的奇怪現象嗎？」
男護工搖頭：「其他的真沒有了。」
趙潯擺了擺手：「那你走吧，之後如果打聽到其他什麼不尋常的事情，再來找我。」
「好的。」男護工應下，推著餐車離開了病房。
男護工前腳剛走，林盛和另外兩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急匆匆地跑進了趙潯的病房。
見趙潯好端端地坐在床上，那兩個白大褂都鬆了口氣。
趙潯打量著新出現的兩個醫生，一胖一瘦，穿著統一的白色毛衣配白大褂。
儘管容貌完全不同，但卻有一種是同一廠家出廠的感覺。
很明顯，這兩個醫生都是NPC。
趙潯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瘦醫生張了張嘴，好一會兒卻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胖醫生猶豫了片刻，有些小心翼翼地問：「你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怎麼樣？」
趙潯瞬間明白了過來：「你們怕我發瘋？」
瘦醫生和胖醫生同時露出了尷尬的表情，他們什麼都沒有說，但眼神已經表達了一切。
「放心吧，我好著呢。」趙潯看向林盛，「林醫生給我的藥，我都好好地吃掉了，在藥物有效期內，我肯定不會發瘋的。」
見趙潯神色平靜，眼神溫和，說話也條理清晰，確實狀態挺正常的，胖瘦兩位醫生都鬆了口氣。
隨後，胖醫生大著膽子問趙潯：「那……那你怎麼把束縛帶弄斷的？」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趙潯笑了笑。
他還以為沒有NPC會在意束縛帶被弄斷的事情呢。
玩家們都是一起進來的，肯定不會提前知道他這個病人被綁在床上的事情。
之前來到他病房裡的那些NPC們，都沒有對他的自由活動表示驚訝，他還以為束縛帶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現在看來，應該只有在設定上綁了他的那幾個人知道他被綁的事情。
也就是這一胖一瘦的兩個NPC醫生。
林盛和這兩個NPC醫生談話的時候，讓他們聽出了些不對勁的地方，這才急匆匆地過來查看情況。
「你……你身上沒有藏著什麼利器吧？」瘦醫生小心地把心中的疑問問出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