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是可以，但這需要不少時間。」白大褂對趙潯說，「雖然每個監控只需要調取一分鐘的視頻，但監控數量太多了……」

  趙潯打斷白大褂的話，說：「你先調取一部分，我一邊看，你一邊調取新的，不耽誤時間。」

  「行吧。」白大褂答應下來，開始快速地在電腦上操作。

  很快，電腦被分成了十幾個小屏幕，每個屏幕上都播放著不同的一分鐘片段。

  這個時候，趙潯已經找到了地形布局圖上的貧民窟的位置，他仔細看了看路線，記清楚大概的方位之後，才抬頭看向電腦屏幕。

  一分鐘的視頻兩倍速播放，一個個看過去，很快就看完了一百多個片段。

  「你到底要看什麼？」白大褂忍不住問道，「不如你直接跟我說，我說不定還可以幫你快速鎖定。」

  趙潯沒有解釋的打算，只是說：「繼續。」

  他知道惡魔的長相，但是他沒有惡魔的照片，他也不擅長畫畫，沒辦法讓白大褂通過人像搜索。

  當然，即使白大褂這裡有速成人像的辦法，他也不會透露關於惡魔的長相。

  他可不是擔心惡魔的安危，而是不確定白大褂的電腦是否被監控著。

  如果電腦被監控著，「搜索某個人」這件事就十分的突兀顯眼，可能引起地下城裡的上層人物的注意。

  他的支線任務是「解放囚徒」，哪怕這個「囚徒」指的不是囚犯，大概率也會是和上層人物相對立的身份。

  所以，他不能這麼早就讓這些上層人物發現異樣，省得影響他做任務和殺惡魔。

  既然白大褂有查看其他區域的監控的權限，那麼他查看某個時間段的所有監控，就不會引人注意。

  哪怕電腦被監控，只要操作沒有異常，就不會通知到上級，那麼後續具體在監控里找什麼，也就不容易被上級注意到了。

  白大褂見趙潯一個字都不肯透露，只得老老實實繼續調取監控視頻。

  儘管看得速度很快，每條監控視頻播放的時間也很短，但等看完了全部的視頻，還是花掉了四個多小時的時間。

  所有視頻里，都沒有發現惡魔的身影。

  所以，惡魔應該就在白大褂所處的這座建築樓里。

  也就是說，惡魔在地下城的身份，十有八九是個上層人物。

  而且白大褂沒有查看這座建築樓的監控的權限。

  趙潯「嘖」了一聲。

  還真是麻煩。

  趙潯看向白大褂。

  白大褂有些緊張：「所有監控我都調了一遍，沒有找到你要的東西，可不能怪我啊！」

  趙潯問了兩個問題：「你們這個地下城，監控這麼嚴密，是在防什麼嗎？誰有權限調取這座建築樓的監控？」

  「監控嚴密就是為了防止居民暴亂。」白大褂立刻如實回答，「我的上司有權限調取這棟樓的監控，不過他得在他的電腦上操作才行。我和我的電腦，都沒有這個權限。」

  「那個白鬍子老頭？」趙潯想起之前白大褂的視頻通話。

  「對。」白大褂點頭。

  「你找個理由去見他。」趙潯立刻提出要求。

  「這……」白大褂一臉為難，「他不會輕易和下屬見面的，除非理由十分的充分。」

  說完，他又強調道：「不是我不願意幫你，而是必須有一個充分合理的理由，他才肯跟我見面。」

  「看來你們地下城很不安全。」趙潯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這一點。

  嚴密的監控是為了防止居民暴亂，而上層人居住的這棟樓需要指紋才能進入。

  不僅如此，這棟樓從外觀上就能夠看出防禦性極高，普通的冷兵器是無法破壞分毫的。

  這一切都在表明，地下城並不安全，且暴動頻發。

  至於原因，就更好猜了。

  物資分配不均，甚至可能除了這些上層人可以過得優渥之外，其他居民都十分困苦。

  如果日子過得還不錯，不用忍飢挨餓，那就算過得沒有上層人那麼富裕，也不至於暴亂如此之多。

  普通人想要的，大多都只是安穩的日子和能夠滿足溫飽的正常生活。

  一旦這樣的低需求都無法滿足，大多數人都很難忍耐下去。

  餓死也是死，不如搶一波，還能多活幾天。

  所以，在這種貧富差距極大的不公平統治下，出現暴亂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對。」白大褂承認，「暴民太多了，我們這些精英人士，得保證自己的安全。所以，我們不會輕易離開這棟樓，如果離開，就一定會有安全員的保護。我們也不會輕易和其他人見面，避免被暗算被埋伏。」

  「在這棟樓里見面也不行？」趙潯問道。

  「當然可以。」白大褂回答，「但是上司那麼忙，我如果沒有正當理由，他不會答應見我的。」

  「雖然我知道他住在哪裡，」不等趙潯問，白大褂面色有些嚴肅地說，「但是那裡安全級別比我這裡更高，我是沒有權限進去的。」

  跟著，他又主動說：「即使上司首肯，我也只有一次性的進入權限，出來之後就不能再進去了。我進去的時候也不能帶別人進去啊！」

  說到這裡，他還不忘了再補充一句，「而且進去還會被搜身，什麼危險物品都不能帶的……」

  「你直接發起視頻通話就行了。」趙潯打斷了白大褂的喋喋不休。

  「可……可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我給他發起視頻電話，他也不會接的啊。」白大褂一臉為難，「一般都是他給我發消息，要求我視頻通話，我才給他撥過去。」

  「你編一個理由不會嗎？」趙潯提醒道，「你應該很清楚什麼事情能夠吸引他給你開權限去見他一面。」

  「編當然可以編，但是視頻接通之後，我一句有用的話都說不出來，不就露餡了嗎？知道我撒謊騙他，他肯定會氣得把我逐出精英部隊的。」白大褂一臉不情願，「我可不想淪落為那些下等人。」

  看來，失去「精英」這個身份，是白大褂不能承受的。

  所以淺層次的催眠效果有些打折扣。

  趙潯的雙眼微微泛起光亮，他直視著白大褂的眼睛，說：「你只管編，後面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這次，白大褂很爽快地同意了。

  他迅速編了個謊話，發了條消息過去。

  這消息似乎挺受上司重視的，對方很快主動發來了視頻通話。

  趙潯站在上司看不到的地方，看著白大褂的表情。

  視頻接通後，白大褂抬眼看向趙潯，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這是之前趙潯的囑咐，視頻接通的瞬間，先看一看上司四周有沒有別人，如果沒有，就立刻給他一個眼神。

  接到信號，趙潯邁步站在了屏幕前面。

  上司正準備詢問白大褂關於那條信息的事情，突然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出現，愣了一下。

  不等上司詢問，趙潯的雙眼微微一亮，緊跟著，上司的眼睛失了焦。

  催眠成功。

  他們雖然隔著屏幕，但兩方當事人都在場，以趙潯現在的【精神系異能】的程度，隔著屏幕催眠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對他來說，有難度的是用錄播的方式催眠別人。

  他還沒有嘗試過，不確定是否能成功。

  另外就是這個異能的限制，必須有眼神的對視才能催眠成功，所以語音是絕對不行的。

  成功催眠上司之後，拿到權限就是很容易的事情。

  趙潯選擇了最便捷的方式，讓上司賦予白大褂可以查詢這棟樓的所有監控的權限，並且給白大褂的電腦也開了權限。

  這樣一來，他和白大褂足不出戶，就能得到想要的全部監控視頻。

  比去上司的住所找上司要方便多了。

  白大褂拿到權限後，調取了上午九點四十四分到九點四十五分這一分鐘內的所有監控視頻。

  儘管只有這一棟樓的監控，但數量也不少。

  趙潯迅速地一個個看過去，終於在半小時後看到了惡魔出現在畫面里。

  那是惡魔剛出現在夢境遊戲裡的畫面，在一個樓梯間內。

  四周只有惡魔一個人的身影。

  趙潯點了點那一塊小屏幕對白大褂說：「這個監控後面五分鐘的視頻也調出來看看。」

  白大褂聽話照做。

  於是，趙潯看到惡魔在原地站了兩分鐘後，邁步走出了樓梯間。

  趙潯立刻讓白大褂調取其他的監控，得到了惡魔完整的行蹤軌跡。

  惡魔找到白鬍子老頭，商量著頒布了一條通緝令。

  碰到照片上的那兩個人，直接殺死，然後憑著人頭就可以領取足夠一個月的生活物資。

  哪怕是趙潯這種剛進入地下城的人，都明白一個月生活物資對這裡的居民有多大的吸引力。

  這是一筆相當豐厚的報酬，必定會引起大多數人的興趣。

  這兩個人絕對會面臨各種圍追堵截的情況。

  換個角度來說，這也是一種「囚徒」呢？

  「這兩個人是誰？」趙潯問白大褂，「為什麼要對他們下通緝令？」

  他要是猜的沒錯，下通緝令應該是惡魔的主線任務。

  不過，監控視頻里惡魔並沒有給出頒布通緝令的理由，白鬍子老頭只是思考了十幾秒就同意了。

  這就說明，在白鬍子老頭的記憶里，惡魔是他所熟悉的人，且惡魔的建議可以採納。

  看來惡魔在上層人物里，身份地位還挺高的。

  而這兩個被通緝的人肯定犯了什麼很嚴重的事，在白鬍子老頭的心裡，也是想讓他們死的。

  否則白鬍子老頭不會這麼輕易地同意了通緝令的提議。

  「這兩個人的事情我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們之前試圖炸毀我們這棟樓。」白大褂回答，「結果肯定是失敗了，不過他們跑得很快，沒有被抓住，後面這件事就不了了之。」

  「時隔多久了？」趙潯又問，「之前都沒有頒布通緝令，現在突然通緝，你不覺得奇怪嗎？」

  「一周左右了吧。」白大褂回憶了一下，又說，「確實挺奇怪的，我們地下城很少下通緝令，除非是那種一刻都等不了一定要對方立刻死的情況，大多數時候都會選擇讓那些賤民自生自滅。」

  趙潯有些意外，他問：「那你們的安全員都不逮捕那些製造了混亂的人嗎？就不擔心留下後患？之後那些人還會再來找你們的麻煩？」

  「安全員的職責就是保護好我們的安全，他們並不負責去抓人。」白大褂解釋道，「如果在那些人來搗亂的時候抓住了人，那安全員就會立刻把這些人丟到地面上去。但如果這些人跑了，就不是安全員需要負責的了。」

  「以那些賤民的能力，能夠搞到的最厲害的武器也不能對這棟樓造成一丁點傷害，」他又補充解釋了幾句，「所以安全員只需要保障我們的安全就行了，不必追捕他們。」

  「也就是說，貧民窟里聚集的全是得罪了你們的人。」趙潯總結道。

  「……也不能這麼說。」白大褂十分嚴謹地說，「有一半是吧。」

  「把這兩個人的信息給我看看，順便把距離這個時間點最近的這兩個人的行蹤軌跡也調出來給我。」趙潯對白大褂說。

  白大褂的電腦已經被取消了監控，這個時候想調查什麼都可以放心大膽地去做。

  白大褂很快操作好，然後對趙潯說：「要調取這兩個人的行蹤軌跡需要一些時間，你先看看這兩個人的資料吧。」

  他把碩大的電腦屏幕一分為二，一個在不斷地搜索對應時間點上這兩個人出現的監控視頻，另一個則是關於這兩個人的信息。

  這是一對亡命夫妻。

  原本他們是老老實實打工的普通居民，和鄰里們相處都很不錯。

  雖然日子過得拮据，但也還算過得去，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一個月前，他們唯一的女兒因為醫療事故死在了醫院裡，即使得到了相應的賠償，他們依然對地下城生出了怨恨，打著「為女兒復仇」的名義，策劃了那一場炸毀行動。

  這是大多數人能夠看到的表面信息，這其中還隱瞞了最重要的一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