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哨子的神色有些悵然，「我想解放她，讓她的靈魂得以安息，但我的能力不是戰鬥系的，我鬥不過『惡魔』，所以我只能用這樣的辦法……」
他抬頭看向趙潯，十分鄭重地說：「我知道你現在很想報仇，但我還是建議你按照跟我契約好的條件來。等你的積分達到和『惡魔』相同或者更高的時候，再動手。」
趙潯沒有直接拒絕，只是說：「理由。」
哨子很認真地解釋：「我在契約上設置了這個條件，不是為了積分本身，而是想讓你多經歷求生遊戲。想要積攢更多的積分，就得參加更多的求生遊戲，這樣一來，你才有機會得到更多的特殊物品。」
趙潯沒有吭聲，只是看著哨子。
哨子一臉嚴肅地繼續說：「『惡魔』是第二批登上無盡列車的玩家，在新人時期，就能殺死數個老玩家，實力可想而知有多利害。」
他生怕趙潯理解不了「惡魔」的厲害程度，又詳細講述了一番：「而且據我所知，他在剛成為老玩家的那三個月，頻繁參與站台遊戲，哪怕在那三個月之後，他只按照規定的最少次數參加夢境遊戲，也再不參與站台遊戲，可時至今日，他得到的特殊物品數量也不容小覷了。」
趙潯「哦」了一聲，神情沒有太大的變化。
哨子又著重強調了一遍：「如果你的特殊物品數量太少，就很難對付得了他。更別提他的特殊能力本身就很強，你和他相差將近一年的時間，單憑特殊能力恐怕很難戰勝他，一定需要許多特殊物品的輔助。」
「你知道他有多少特殊物品嗎？」趙潯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哨子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料到趙潯會問這個問題。
「他現在總積分有多少，你清楚嗎？」趙潯又拋出一個問題。
哨子：「……」
「他剛成為老玩家的時候，參與站台遊戲那麼頻繁，看起來是想儘快積攢到一萬積分，成為列車長。」趙潯又分析起了另外一件事，「但三個月後他就突然改變了行事作風，是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情嗎？」
「等等，等等！」哨子趕忙抬手制止了趙潯繼續開口，一下子問題太多，他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跟不上節奏。
趙潯很給面子地停了下來。
「我跟你說的那些嚴重性，你意識到了沒有？」哨子不太放心地問。
「意識到了。」趙潯點頭，臉上帶著慣常的笑容，「你不想讓我現在就復仇，因為我還沒有達到契約上的『積分和惡魔相同或更高』的要求。如果我這個時候覆仇，契約不會生效，也就意味著，我殺了『惡魔』卻沒有幫助你解放你在意的人，你的契約也無法約束我。」
哨子的神色有一瞬間的尷尬和心虛，他乾笑了一聲：「……還真是什麼都瞞不住你。」
當初他在合約上提過一句話，「敵人的身份信息，和詳細的復仇要求，會在積分達標之後，自動進入玩家阿水的大腦」。
「詳細的復仇要求」是在他第一次在特殊物品上寫下完整的合約的時候，就已經定好了，哪怕沒有在合約里明確寫出來，也不可能更改。
他之所以不直接寫下來，是因為不想留下文字信息，暴露他的復仇計劃。
萬一契約的那些玩家當中，有「惡魔」的狗腿子，或者將來會成為「惡魔」的狗腿子，那局勢會對他十分不利。
他唯一的優勢就在於，「惡魔」壓根兒不知道有他這麼個仇人的存在。
因為「惡魔」殺死他所在意的人的時候，他根本不在場。
否則「惡魔」早就斬草除根了。
「我不想讓你現在就去復仇，確實有一部分原因是擔心沒有了契約的束縛，你不願意幫我。」哨子深吸了一口氣，坦誠道，「但我說的其他原因也是事實，我並不是完全只為了自己。」
「我知道。」趙潯點頭，臉上沒有半分惱意，「所以我很耐心地聽你把話說完了。」
「那……那你現在是什麼想法？」哨子一時間實在搞不清楚趙潯的心理，只能眼裡帶著希冀之色祈求道，「如果你非要現在就復仇，我肯定阻攔不了你，那我拜託你一定要幫幫我，我只有一個要求，幫我解放她，讓她的靈魂自由。」
他有些急切，還不等趙潯表態，就情緒低落地垂下了腦袋：「但凡我自己有能力，我都想要親手復仇，可我實在沒辦法……」
他知道，趙潯和他有共同的敵人，殺死「惡魔」這件事，毋庸置疑。
哪怕沒有契約的束縛，看趙潯的態度，復仇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但沒有契約的束縛，他不確定趙潯是否願意幫他解放她。
一旦「惡魔」死亡，所有的契約都會作廢，他就再也沒有解放她的希望了。
趙潯看著哨子的反應，笑了一下：「看來我猜的沒錯，『惡魔』死亡，並不意味著他製作的人偶就能解脫。」
如果「惡魔」死亡，所有的人偶就可以解脫，哨子就不必請求他。
哨子這麼著急，無非是明白，解放人偶需要另外的步驟。
直到這個時候，哨子才發現自己被套路了，他頓時臉色一白。
「放心吧，我們之間還是有交易的價值的。」趙潯的臉上依舊帶笑，「我需要你把關於『惡魔』的消息儘可能多地告訴我，作為回報，我會幫助你解放你在意的那個人。」
聽到這話，哨子的臉上逐漸恢復了一點血色，原本提起來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一些。
是了，他關心則亂，差點忘記自己對趙潯來說有很大的價值。
儘管只是口頭交易，沒有任何的契約約束，但他信任趙潯。
認識這麼久，他很清楚，趙潯從不輕易承諾什麼，既然是他主動承諾的事情，就一定會盡己所能地做到。
「我也並沒有打算立刻就進行復仇，總得多了解一點敵人的信息，才能增加自己的復仇成功率。」趙潯又說。
哨子更安心了點，神情也放鬆了不少。
「我剛剛問的那三個問題，你有所了解嗎？」趙潯問哨子，「你那麼在意『惡魔』，私底下應該調查過不少和他有關的事情吧？」
「我確實調查過不少關於他的事情，不過你想知道的這幾個問題很難查到準確的結果。」哨子迅速進入狀態，回答趙潯，「因為特殊物品和積分都是在不斷變動的，而且想了解這種『隱私』對我的消耗很大。」
「你就說說你現在了解的部分吧。」趙潯倒也不覺得失望，只讓哨子有多少說多少。
「那就先從你的第三個問題說起吧。」哨子似乎有些站累了，又拿出了自己的凳子，勉強在狹窄的衛生間裡坐下，「『惡魔』在成為老玩家的第三個月，也就是成為【無盡列車】的玩家的第四個月，月底在一個站台遊戲裡，和『死神』對上了。」
聽到這裡，趙潯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死神」，是在上一年十月份登上無盡列車的，和「惡魔」同一批。
但直到第四個月，這兩個人才出現敵對的情況，只能說他們彼此的運氣很不錯。
哨子繼續往下說：「那次戰鬥，兩個人都受了重傷，不過『惡魔』似乎更慘一點。從那之後，『惡魔』就沒有再參加過站台遊戲，至於是被『死神』打怕了，還是和『死神』之間定下了什麼約定，我就不得而知了。」
趙潯瞭然地點了點頭。
看來「死神」的實力比「惡魔」要強一些，又或者說，以「惡魔」當時的特殊能力和特殊物品，還不是當時的「死神」的對手。
「這樣說起來，『死神』最初成為老玩家的那段時間，也頻繁參與過站台遊戲？」趙潯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對。」哨子點頭，「但後來，他也不參加了。不過比『惡魔』要晚一點，他好像是半年後才不參加的。」
趙潯微微皺起眉頭。
半年……既參與站台遊戲，又完成夢境遊戲，實力又很不錯，那「死神」應該早就積攢到了一萬積分。
是故意沒有兌換積分成為「列車長」，還是把大量的積分花在了其他的地方？
嗯，關於「死神」的事情可以之後再說。
趙潯又回到了最初的話題上：「那你知道『惡魔』現在有多少特殊物品嗎？積分又攢到了多少？」
「關於這兩點，他暴露的信息不多，我很難給你準確的數字。」哨子十分謹慎地開口，「他的積分應該還不足一萬，但距離一萬恐怕不遠了，估計差個兩千左右吧。」
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第二第三車廂的老玩家們，彼此之間的積分差距參差不齊，有的可能差了好幾百積分，有的說不定就只差了十幾積分。但總的來說第二車廂的二十個玩家，基本上應該是還差兩三千積分就能積攢到一萬了。」
趙潯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這其實是應該的。
能夠排名靠前的老玩家，必定實力不錯，且活得夠久。
他們本就應該比後進入的玩家的積分高。
作為第二年才登上無盡列車的玩家，緊趕慢趕也很難追趕上最初的老玩家的腳步，這很正常。
不正常的反而是，時至今日，居然沒有一個「列車長」出現。
難道說「列車長」之外，還有什麼其他更吸引這些老玩家的地方。
讓他們即使積攢到了足夠的積分，也選擇把積分花在了別的地方？
哨子並不知道趙潯的腦子裡還在想著別的事情，他繼續著自己的話題：「不過，『惡魔』的特殊物品應該在十個以上，其中有幾個常用的特殊物品，具體的作用我也有大概的了解，可以告訴你。」
趙潯一心二用，完全沒有障礙：「行，那你說吧。」
「這個等之後再說吧。」哨子突然賣起了關子，並再次勸趙潯，「無論怎麼樣，你這兩天先別急著行動行嗎？」
趙潯回過神來，問：「怎麼，你有什麼計劃？」
「我前兩天和一個玩家進行交易，他用一個特殊物品買我的消息，」哨子如實回答，「那個特殊物品或許在關鍵的時刻可以應對『惡魔』的特殊能力，我希望在你進行復仇計劃的時候，能夠帶著它一起行動。」
他怕自己現在把所有和「惡魔」有關的信息都說出來，趙潯就會一聲不吭地開始復仇計劃。
哪怕趙潯已經答應了他會解放「她」，他相信趙潯會盡力去做，但他也想多盡幾份自己的貢獻，儘量提高復仇的成功率。
哨子又說：「我還沒有來得及收集他想要的消息，所以你等我一兩天。」
趙潯想了一下，點頭：「可以，我也需要幾天時間去做點準備。」
「那再好不過了。」哨子鬆了口氣，「那今天就先這樣，我去把這單交易做成，特殊物品交給你的時候，我會把所有我知道的關於『惡魔』的信息都告訴你，絕不會有任何的隱瞞。」
「行。」趙潯沒有反對，只是提醒道，「但有一點你要清楚，我不打算等到自己的積分和他相同的時候再行動。你也說了，他很可能現在有八千左右的積分，我要追上他很難，萬一他成為【列車長】，有了這個身份的加持，情形可能對我更不利。」
哨子的神色變得凝重了幾分：「好，我知道了。」
這次，他沒有再提反對意見。
「另外，有件事我需要你幫忙。」趙潯不緊不慢地說，「我想知道誰的特殊能力是【控火】，並且等級達到了lv5。」
如果是之前，他不急於提升這個特殊能力的等級。
但現在，他多提升一個特殊能力等級，也多一份勝算。
何況現在哨子肯定很願意免費販賣消息給他，這麼好的機會，可不能浪費了。
哨子露出意外的神色，但他並沒有多問，只是答應下來：「行，包在我身上。」
兩個人的談話暫時告一段落，哨子吹滅了特殊物品香，打開門走了出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