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很奇怪的半年前（4k）
趙潯在前面走著，看起來毫無防備，但實際上一直注意著身後的動靜。
在他邁出兩步之後，身後也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
速度不快，亦步亦趨地跟著，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沒有進一步靠近的意思。
直到趙潯在凳子上坐下，抬頭看過去的時候，春桃已經走到桌邊，低眉順眼地等待著趙潯發話。
春桃始終維持著一個婢女的本分，沒有靠近，也沒有諂媚。
她完完全全就是個婢女的樣子，沒有任何攻擊的意圖。
當然，這也不能完全排除春桃是玩偶的可能，趙潯不會因為一次試探，就對春桃徹底放下心來。
「春桃，你在府上多久了？」趙潯問。
春桃低垂著眉眼，老老實實地回答：「回公子的話，奴婢是家生子，從小就在府上。」
「那你對府里的情況應該挺了解的吧？」趙潯又問，「能跟我說說府里各位主子們的關係嗎？」
春桃抬眼看向趙潯，眼裡帶著驚詫。
她很快再次低下頭：「公子，奴婢不能隨意說主家的事情。」
「不是讓你說什麼秘辛往事，」趙潯的語氣放輕了一些，顯得格外柔和，「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府上的各位主子，也方便我日後走動。搞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免得我無意中得罪了誰，伱說是不是？」
見趙潯說的誠懇，春桃這才開口：「我們老爺有一位夫人和三位姨娘，夫人生了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劉姨娘生了一個兒子，張姨娘生了一子一女，薛姨娘也是生了一個兒子。老爺的所有子女中，夫人的大女兒是最年長的，年紀最小的是薛姨娘的兒子，還在襁褓中。」
「在所有的少爺中，夫人的兒子是長子。大少爺作為嫡子又是長子，很受老爺的重視。」說到這裡，春桃一臉驕傲的模樣，「大少爺自己也很爭氣，已經是進士了。」
趙潯一邊聽一邊記下，同時不忘感嘆一句：「你們老爺的孩子還挺多。」
「是啊，大家都說這是家族興旺之兆。」春桃笑眯眯地回答，一雙葡萄眼裡一派天真，「子女多，就是福氣多。」
趙潯對此不置可否，他轉而問道：「我住的這一片，應該都是客房吧？」
春桃愣了一下，顯然沒有跟上趙潯的思路。
但反應過來之後，她還是回答了：「是的，西廂房就是專門留給客人居住的。」
「那這裡還有別的客人嗎？」趙潯又問。
「有的，」春桃如實回答，「有一位新晉的探花郎，是夫人的堂兄，暫住在我們這裡。還有一位名醫，專門留在府上，給主子們看病的。」
「專門留下了一位名醫看病？」趙潯微微揚眉，「府上是有誰纏綿病榻嗎？」
他歷史書看得不多，不過在他的印象里，除了皇宮會有御醫之外，其他王公貴族或者官員的府邸，都不會特地養大夫。
一般都是有病之後才去外面的醫館請大夫過來看診。
如果和皇家關係不錯，也能去皇宮請太醫。
像這家這樣，專門養了一個大夫，還說是名醫，就不得不讓他猜測，是不是有人常年生病。
「也不是纏綿病榻，」春桃撓了撓腦袋，解釋道，「老爺和夫人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半年來經常會頭痛不適，不過那位大夫妙手回春，每月給老爺和夫人針灸一次，就能讓他們一個月內不再復發。」
「不能根治？」趙潯追問。
春桃愣了愣，顯然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半晌，她喃喃道：「應……應該是不能的吧，不然老爺就不會讓甄大夫在府上常住了？」
「那大夫姓『甄』？」趙潯確認道，「甄選的甄？」
「這個……」春桃一臉茫然，「奴婢不識字，不清楚是不是公子您說的那個字，我只知道是那位大夫的姓氏。」
趙潯瞭然地點頭：「那應該是了。」
末了他又問：「你家老爺沒有找其他大夫來看過？」
春桃搖頭：「沒有，甄大夫看診效果挺好，老爺和夫人都很滿意，就沒有想過要找別的大夫了。」
趙潯輕聲重複著一句話：「老爺和夫人都很滿意……」
甄大夫對於老爺和夫人的病，顯然只能治標不能治本，這樣的情況下，老爺和夫人居然覺得滿意？
哪怕甄大夫是頂尖的名醫，正常人的思維，還是想再找別的大夫看看。
畢竟沒有人願意忍受長久的疾病，只要有一線希望可能痊癒，都要試試。
可老爺和夫人完全沒有嘗試別的辦法，在明知道甄大夫無法根治他們的疾病的情況下，還是把自己的疾病全權交付給甄大夫治療。
並表示「很滿意」。
很奇怪。
雖然不清楚這件事和玩偶之間是否有什麼關聯，但既然這件事有怪異之處，就值得調查一下。
說不定就有什麼收穫了。
見趙潯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春桃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公子？」
趙潯回過神來，他並沒有回答春桃，只是問：「甄大夫一般都是什麼時候給老爺和夫人針灸？」
「都是在每月下旬選其中一晚。」春桃回憶了一下，才說，「這個月應該就是在明日。」
說到這裡，她又叮囑了一句：「公子，甄大夫給老爺和夫人看診的時候，是不讓任何人進入房內的，你可別在那個時候過去，不然可能會影響老爺和夫人的治療。」
「嗯，我知道了。」趙潯隨意地應了一聲。
還得等到明天晚上才能一探究竟，那今天和明天白天，總得找點別的事情做做。
聽春桃剛剛說的，老爺有一個夫人和三個姨娘，還有那麼多的孩子。
如果每個孩子都給一個獨立的院落的話，這座宅子的面積肯定非常大。
他如果地毯式搜索線索，只怕等遊戲時間結束，連三分之一的面積都搜查不完。
何況在古代，他身為外男，沒辦法隨便進入女人的院落。
還是得多打聽一點事情，有針對性的查找線索，才能事半功倍。
想到這裡，趙潯再次對春桃提問：「老爺和夫人的感情如何？夫人和三位姨娘相處地好不好？」
「這個……」春桃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趙潯微笑著說：「之前不是說過了嗎？我想搞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主要是想避免說話的時候無意中得罪了誰。比如說，夫人不喜歡某位姨娘，我如果還在夫人面前說姨娘的好，不惹得夫人不高興了？」
「對，公子說的對。」春桃連連點頭，又壓低了聲音說，「不過奴婢作為下人，是不應該隨便議論主子的。還請公子幫奴婢保守秘密，不要讓別人知道是我說的。」
見春桃不是不願意說，趙潯的笑容更和煦了：「放心，你知我知，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春桃這才放心地開口：「老爺和夫人之間一直都是相敬如賓的，感情應該還不錯。夫人對三個姨娘都是淡淡的，但也沒有特別討厭誰。老爺每月留宿在夫人房裡的時間最多，足以見證老爺對夫人的看中，夫人也就沒有必要在意那幾個姨娘。」
趙潯思考了片刻，又問：「那少爺們和小姐們的感情和睦嗎？」
既然剛剛那個角度沒有聽出任何的問題，那就再換個角度看看。
「庶子女對嫡子女都很恭敬客氣的，雖然偶爾會有口角矛盾，但大多數時候都挺和諧的。」春桃沒了顧忌，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過……大小姐近半年來一直有點奇怪。」
趙潯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點：「大小姐是半年前變得奇怪的？和老爺夫人的頭疼時間一樣？」
春桃怔了怔，恍然大悟：「是啊，這麼說起來，他們確實是在差不多的時間出現問題的。」
隨後，她又變得有些茫然：「是巧合嗎？應該是巧合吧，大小姐的情況和老爺夫人完全不同，肯定是巧合。」
趙潯沒有給春桃解惑的打算，只是提醒：「你還沒有說，大小姐哪裡奇怪。」
春桃回過神，解釋：「我是聽大小姐院子裡的婢女說的，大小姐半年前開始，不愛讓人近身伺候了，而且和大少爺的關係變得冷淡了很多。」
生怕趙潯不能理解這其中的關係，春桃又解釋了一句：「大少爺和大小姐一母同胞，年歲相差也不大，一向感情要好。可這半年的時間裡，大少爺去找大小姐，大小姐十次里有八次都不見面。」
趙潯一手撐著腦袋，還在回想著剛剛春桃說的「不愛讓人近身伺候」這句話。
說不定，這位大小姐就是人偶之一？
無論表面再怎麼像真人，哪怕擁有了自我意識，可以完全偽裝成人類的模樣，但作為一個人偶，身體和真人還是有明顯區別的。
關節處是最明顯的差異。
為了不讓人發覺不同，自然不能讓人近身伺候。
如果這個猜測是正確的，那就意味著真正的大小姐在半年前就被替換了。
那真正的大小姐替換到哪裡去了？又是被誰替換的？
總不能天然出現一個長得和大小姐一模一樣的人偶，因為生成了自我意識，就主動殺死大小姐，自己取而代之？
唔，算了，原因什麼的，其實並不重要。
他的任務是要找出玩偶、殺死玩偶，真正的大小姐去了哪裡，他沒必要關心。
至於這位大小姐是不是人偶，找機會見一面，說不定就能確定了。
不過，這件事就不方便和春桃說了，找春桃打聽大小姐的住處也不合適。
還是繼續問問其他有關嫌疑玩偶的線索。
趙潯對春桃循循善誘：「春桃，在這半年的時間裡，還有誰看起來有些奇怪，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的嗎？」
春桃努力回憶了一會兒，搖頭：「沒有了，別人都還和以前一樣。」
「那這半年的時間裡，有發生過什麼奇怪的事情嗎？」趙潯又問，「或者是在發生什麼事情之後，老爺夫人才開始頭疼，大小姐才開始表現奇怪。」
春桃很茫然地眨巴著眼睛，好一會兒還是搖頭：「沒有。」
趙潯陷入沉思。
難道真的這麼巧合，老爺、夫人和大小姐這三個人，就是他要找的三個玩偶？
真有這麼容易就確定了玩偶的身份？
感覺不太可能。
遊戲規則上其中一條「倘若玩家憑藉線索和推理，依舊殺錯對象，殺錯一個，扣除10積分」，既然有這麼一條，就很有可能在遊戲裡存在一些誤導線索。
他不能輕易下結論，否則就可能掉進陷阱之中。
而且，春桃說到底只是個小丫鬟，不可能了解整個府邸前前後後所有的人。
她沒有發現其他人在這半年內有不妥之處，不代表就沒有其他人表現奇怪。
那麼，他接下來至少要做三件事。
第一件，今天白天去找其他人打聽府邸里近半年有沒有出過什麼奇怪的事情，有沒有表現異常的人。
第二件，今天晚上去大小姐的院子裡探探情況。
第三件，明天晚上去夫人的院子裡一探究竟。
「春桃，我這邊暫時不用你做什麼，你去歇著吧。」趙潯對春桃擺擺手。
暫時沒什麼利用價值，他就沒有必要讓春桃一直跟著自己。
「不行，奴婢是老爺派來貼身伺候公子的，怎麼能自己躲懶休息。」春桃連連搖頭，「而且，今日老爺要宴請府里所有的賓客，公子昨日才來，對府邸還不熟悉，去哪裡都需要奴婢引路的。」
聽到這話，趙潯便打消了趕走春桃的念頭：「那也好，你待在我身邊，還能幫我介紹一下府上的人。」
見趙潯不再驅趕自己，春桃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多謝公子不趕走奴婢。」
「午飯什麼時候開始？」趙潯一邊問一邊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上午十點十分。
「一般午飯都在午時開飯，」春桃回答，「公子得提前一點時間去膳廳的。」
趙潯在心裡默算了一下，午時就是上午十一點。
那他再過一會兒就得去飯局了。
想到這裡，他站起身：「時間不早了，不如我出去逛逛，順路就往膳廳的方向走。」
感覺身體恢復的還可以，順利的話，下周一應該能恢復日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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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