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3章 173.1+1的童年情景片段
「停！」
李安抬手示意王小虎先別說話，「一會老師們還有事情商量，可沒人陪你玩舞台遊戲。」
「冤枉！」
王小虎一聽這話心到穩了，他就沒打算占用老師們的時間，他壓根就沒打老師們的主意。
「老師，」王小虎鼓足勇氣卻看向了車琳方向，片刻，「我想加入勝利隊！」
徐麗：「.」
穆欣：「.」
海濤：「.」
老湯：「.」
一時間現場說不出的沉默。
李安：「你，一個自詡公正的裁判，比賽還沒結束就開始拉偏架？」
見車琳沒有反應，王小虎心笑徹底穩了，上前一步義正詞嚴道：「就是因為我是個公正的裁判，所以我才要在最後一輪加入勝利隊。」
小季師姐：「.」
李安：「給我一個無法拒絕你的理由。」
王小虎哼哼一聲，扳起手指：
「第一輪湯老師對陣鄭老師，公平！」
「第二輪您對陣穆老師，公平！」
「第三輪車琳對陣師姐，公平！」
「第四輪您和鄭老師對陣湯老師和穆老師，公平！」
「第五輪，您對陣車琳，不！公！平！」
李安哦了一聲，接著疑聲：「你有沒有考慮過一個問題？」
王小虎：「什麼問題？」
李安：「有沒有可能你加入之後對車琳更不公平？」
「噗嗤！哈哈哈哈哈！」小季師姐打頭，全場爆笑。
穆欣要被這師生二人的對話笑死了，雖然小虎子水平差了點，但這話也太埋汰人了。
「老師」王小虎的怨念指數在笑聲中翻倍增長，片刻一嘆，「老師您要是怕了我可以照顧您的面子。」
眾人一愣，哈哈哈哈！
李安這兩天都沒這麼笑過了，這兔崽子還玩起以退為進了，行行行，就滿足你。
不過，「廢話少說，你問人家勝利隊要不要你，我無所謂。」
海濤：「無所謂！」
小季師姐：「無所謂！」
王小虎瞬時含情脈脈看向老湯：「湯老師～」
老湯：「咳咳，我是想歡迎你的，但是我不能自己做決定。」
穆欣其實心裡是有些猶豫的，她猜王小虎應該是想指揮，如果是一首車琳熟悉的曲子那沒什麼，她也挺想看看小虎子是怎麼指揮的。
可問題是小琳琳一次都沒彈過，視奏不說還得看指揮，這怎麼彈？
穆欣覺得如果讓王小虎隨心所欲地加入了，這對認真態度的小琳琳不公平，她可以肯定小琳琳肯定是很想彈好的。
「穆老師～」
就在這時，迎著王小虎渴望的目光，媽呀，這眼神也太赤誠了吧，一瞬穆欣又不忍心拒絕了。
「你問車琳，她同意我就沒有意見。」
穆欣話音落下，老湯心中微微咯噔一下，這話說得和氣氛有點不融洽啊，接著幫襯道：「對，只要車琳同意就行！」
頃刻，小車再次成為眾人的焦點。
「車琳，相信我！」
小車一笑：「嗯。」
王小虎：「老師，我們是兩個人，所以加起來有六分鐘的商討時間！」
隨著小車的點頭，一切塵埃落定，在大人們的笑意中，兩個孩子湊到鋼琴前討論起來。
這時李安才若有若無地朝穆欣的反向看了一眼。
「老師，我想請教您一下。」
兩個孩子討論，小季師姐也有一個問題想再明確一點。
李安收回目光：「嗯嗯，你說。」
小季師姐：「海頓的後期作品對比早期作品具體區別在什麼地方呢？」
這一問幾個老師都湊了過來。
-
鋼琴前。
小車：「譜子你拿去看吧，我記得差不多了。」
王小虎：「！」
小車：「很短，兩段旋律加起來七個小節，還有模進在裡面，低音也就四個，我就按照老師的彈法彈就可以了，這個譜子如果只是彈到序曲，很簡單，你也可以彈得很好。」
王小虎：「不行不行，萬一我緊張揮錯了，再影響你忘了就不好了。」
小車：「那你記得住嗎？」
王小虎：「額，你也看到了譜子上什麼都沒有，我也是昨天才拿出來，本打算今天抽空看看，沒想到老師把勃二的總譜給我了。」
小車想了想：「那我們一起看好了。」
王小虎心中怒吼我也是這麼想的：「啊？怎麼看。」
小車讓出一半琴凳，「你坐我旁邊不就行了，這樣我們都能看到譜子，我也能看到你的手。」
yeah吼！！！！
王小虎：「好，聽你的，沒時間了，我們趕緊商量一下兩個地方，開頭的部分我想這樣，第一排音你能不能給得再厚重一點。」
「這樣嗎？」小車話音還未落下，抬起左手便是一記勢大力沉的八度音，噹的一聲打斷了正在解答問題的李老師。
穆欣瞬時望去！
這飽滿堅實的發音絕對不是只靠手指完成的，換句話說一般人砸琴鍵都砸那麼響，很顯然是上半身前傾的力傳導通過肩膀手肘手腕最後由手指壓鍵完成，並且控制得極為精準。
厲害厲害！同時穆欣心裡也納悶怎麼大家都沒什麼反應，這很牛啊！
「所以通常我們不能只單純地認為海頓早期將華麗作為一種正統來看待，而到了晚期的時候.」
李安接著講，周圍的人繼續認真地聽。
的確，無論小車製造出什麼動靜，在場大多人都早已習以為常。你
兩分鐘後。
鋼琴前小車點點頭，「明白了，這裡我會聽你的速度。」
王小虎：「我們做一個保持，後面的速度你跟我走就行了，好不好？」
小車笑：「你是指揮當然聽你的。」
王小虎一哽，這還也太太太感人了吧，「嗯！我們一定能打敗老師！」
小車：「.」
王小虎：「額，你剛才還自信滿滿的樣子嘞。」
「士氣不能輸嘛，你看這裡。」小車指到第二頁譜子，「這什麼樂器，這裡明顯是一個伴奏的織體，我都能加上，老師不可能加不上，老師已經嚴重防水了。」
王小虎嘟囔：「說不定老師沒看到，或者是他沒反應過來呢。」
小車：「不可能，我不信。」
「額，」王小虎心說好嘛好嘛，其實他是最不相信老師會輸的，只是如果老師輸給車琳的話，那他勉強也能接受，「那我們也得全力以赴。」
小車：「當然，不然我幹嘛要和你一起。」
王小虎：「啊？」
小車：「這個曲子我不熟，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你學指揮你懂啊，就像你剛才說的那些，我覺得很好。」
呼，王小虎猛摔了摔頭，「那來吧！」
小車：「嗯！」
王小虎伸出拳頭，小車接著伸拳撞了上去！
「老師，我們準備好了！」
眾人乾脆直接都上了舞台，來到鋼琴兩米外的地方停下。
「鬥志滿滿的樣子。」老湯打趣兩孩。
王小虎齜牙一笑：「必須的。」
待到現場安靜下來，王小虎站在鋼琴前側對著小車。
兩孩一高一低，四目相對，片刻後，同時點了點頭。
王小虎肩膀微微一抖，兩隻胳膊霎時間騰空而起來到胸前。
哎喲？有點意思啊。
老湯沒見過王小虎的指揮現場，頓時被王小虎整個人所散發出的氣場所吸引。
一旁穆欣也不由得眯縫起眼睛，在他眼裡上一秒還帶著點嬉皮笑臉的王小虎小一秒隨著雙手范一起，整個人的感覺完全變了。
要是換身禮服站在指揮台上，還真是有幾分指揮的感覺。
如果第五輪的評分項目中含有開場預備儀式，那勝利隊已經完爆了慢板隊。
別的不說，就小虎哥這一下，就得加三分。
其實連徐麗也不知道，這個動作王小虎每天早晨起床都會提前起床，趁著舍友還在睡覺，偷偷跑到宿舍衛生間對著鏡子練上兩百次。
感受到王小虎帶給自己的感覺，小車不由自主地進入到了音樂中似的，腦海中前兩小節樂譜已經到位，她的雙手也做好準備，只等王小虎揮下那一刻。
王小虎輕輕呼著氣，漸漸找到一種頻率後，他的呼吸不知覺間也讓舞台上所有人和車琳跟著他一起。
待到感到所有人的呼吸都和他來到同一頻率後，忽然間，他的右手有預示一般，猛地繞了一個小圈以沉重卻極為緩慢的速度落下。
「噹！」
抓准這一時機的小車神色一凝，右手兇猛地按下第一組八度音！
「噹」！
渾厚的音響效果仿佛要將舞台地面上的灰塵盪起！
如果李安的開篇是涓涓細流，那么小車的開篇便是大海的入口，氣勢磅礴！
眾人被這一幕驚得張開了嘴，剛才在台下他們還沒有特別的感覺，但是此刻在王小虎揮下手後聽到這樣的音響，視覺加聽覺讓大家仿佛真的感受到一種交響的感覺。
帥！
完美的起音，王小虎不敢掉以輕心，接著右手橫打在腰間划過，小車也隨之鬆開踏板奏響下一組八度音。
再一揮！
海頓序曲在這一刻邁開了腳步一般，華麗得如同凱旋的號角向著舞台上空吹響！
木管被弦樂接過，小車隨之將左手的手指全部立起，每一次落指便是一個彈性十足的顆粒音被崩響！
撥弦？
老湯懵了，老湯當然不是聽到了撥弦聲音，而是小車忽然改變觸鍵方式讓他感受到了弦樂撥弦的感覺！
很有感覺地處理。
李安皺眉一笑，這兩個小東西，譜子上並不是這樣的，本應該出現在第二次對答的弦樂撥弦竟然提前出現了。
別說，還挺不錯，搭配上強有力的恢宏開場，這樣處理把十八世紀宮廷樂的那種華麗感直接推到聽者眼前，讓人聽起來非常快樂。
李安不得不承認這樣處理遠比他剛才的演奏更有感染力，剛才他根本就沒有想那麼多，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縮編譜子，奏法也是根據譜面提示完成的。
不一樣！
真的不一樣，穆欣理性客觀地說，王小虎和車琳合作的開頭真的比李安的更具有海頓音樂的戲劇性。
他剛才一直在注意王小虎的動作，不得不說，音樂和王小虎的肢體氣韻可謂完全重合。
小虎子可以的，拋開鋼琴彈得怎麼樣不說，單這一點就體現出了他作為一個指揮站在鋼琴旁的價值。
當然，這也得益於小琳琳的強大的技術支持，和完全信任的配合，不然也不可能有這精彩的一幕。
隨著音樂大範圍地向前，穆欣的目光又落到了車琳的背影上。
這孩子到底是什麼情況。
聽了小車的即興，現在勉強算是聽了小車的古典，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定義小車。
真的只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初中生嗎？
這種水平放到國內同齡人，放到幾個附中，也絕對算得上出類拔萃的存在了。
「安哥，冒昧地問一下，」穆欣小聲湊到李安身旁，「車琳現在彈什麼作品。」
「你說什麼？」穆欣聲音太小了，李安沒聽清。
穆欣：「她現在彈什麼？」
李安：「幾首蕭邦的小作品。」
穆欣心道果然：「肖練彈完了。」
李安嗐：「她練習曲才練到299，她這兩天在彈小狗圓舞曲。」
穆欣點點頭，她沒有絲毫失望，反倒更加期待起來。
再看小車，她的目光出現了濃濃的敬佩，如果安哥沒有和她開玩笑，那這孩子已經不能用恐怖來形容了，關鍵是還那麼乖巧懂事。
忽然又一想到小貓的事情，穆欣心裡揪得難受，比下午知道的時候還要難受。
「噹！噹！噹！」
嗯？反拍進入的三個八分音符織體隨著王小虎愈發緩慢的雙手出現在舞台上空，李安微微一回憶，接著輕笑著點了點頭。
他剛才想彈來著，結果光顧著後面給兩個孩子講東西，就給忘了。
經王小虎示意，小車奏出了老師沒有奏出的織體，隨後在王小虎的速度把持下，他把老師提到的每一點她能做到的地方都做了出來。
不過鋼琴畢竟只是鋼琴，它沒辦法真的像交響樂一樣宏大。
王小虎也深知這一點，所以在巴松織體模擬過後他也變得平穩下來。
音樂的張力在於對比，全程激昂的音樂不可能有所謂的張力，只會讓人覺得吵鬧。
再次隔空對視一眼，兩個孩子彼此間似是都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王小虎揮手一瞬，手臂動作變得更加柔和，小車的手指也改指肚觸鍵，二人點頭間，音樂在進入歡樂的快板主題前，從容優雅地落下。
一個並沒有著急收手，一個雙手握拳與胸口。
畫面像是靜止在這一刻，待到空氣中的尾音消散，小車才緩緩將手抬起。
柔和的檯燈下，兩個孩子最後相視一笑。
那笑容有一種被古典裝飾風格與幻想氣息調和的青春神采，呈現自然，如同沐浴在舒曼童年情景印記中的故事片段。
「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