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不是說17號要去。」宋憐淡淡回答。
老陳哦了一聲，「再就沒別人了？」
宋憐心裡一動，「怎麼。」
老陳放下筷子，「說她要在蓉城待了快一年半了，就沒再交點新朋友？」
宋憐：「你丫頭什麼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陳嘆：「你上次去蓉城就真沒見到她有什麼朋友？」
宋憐臉一板：「要不下次你自己去。」
老陳欲言又止道：「我倒是想去，人家也不待見我啊。」
宋憐沒接話，其實她最近一直都在想要不要在出發之前和老陳說說李安的事情。
這事說來也不是小事，兩個孩子要是處得好，他們也不能不做做準備，可她每次和陳璇說『給你爸說了吧』，陳璇都不同意。
逐字逐句將連結里的文字看完，老陳心裡說不出什麼感覺，只能說文章寫得是真好。
「沒事，你快忙吧，自己注意安全，我刷碗去了。」
小季抬手落指，聖詠般的和弦平穩進行，在手指力度微微加強中，腳上的踏板變換放緩，頓時間音樂色彩出現了不可名狀的詩意效果。
「不是土豆燒牛肉麼，你早晨還給我發信息，說我媽今天上午休息給你做好吃的。」
只是老陳怎麼看，怎麼覺得心裡不踏實，這小子那對眼珠子太亮，不像個老實人。
他覺得應該沒有問題，經歷了這麼多，如今的小季已經不是去年藝考時的小季了。
一旁葉欣怡撲閃著大眼睛好奇道：「師姐是在和男朋友發信息嗎？」
所以她也一直沒給老陳說。
因為第三樂章是現成的，今天他把教學重點全部放在了前兩個樂章。
小季點點頭：「老師我再試試。」
宋憐：「那你也不問我。」
老陳一愣。
老陳：「那能一樣嗎，她不給我說，你也瞞著我，你從蓉城回來我就感覺不對。」
宋憐冷哼一聲，再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過分的地方：「知道小璇為什麼不願意和你說了嗎？」
點開一看，一排連結和養生GG似的，嗯？
宋憐：「甘省禹城。」
兩女出門，葉欣怡搶在前面叫了車。
通過給小季上的這節課，他覺得自己有把握把這個課題講好。
宋憐本來心裡是有點愧疚的，但是一聽老陳的口氣，她心裡那個氣就上來了。
你光說優秀，你倒是具體說說啊，就走了。
給陳璇打個電話吧，問問中午吃的啥，他看天氣預報最近燕京是真熱。
別介，該誰請就誰請。
李安：「走啊，你不餓啊？」
來到地下車庫，宋憐想了想還是拿出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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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老陳望著結結實實的門框，心裡那個堵啊！
「怎麼了？」
宋憐筷子一摔：「我以前什麼態度？我不一直都是聽你們家人的話嗎？」
然後到老陳嘴裡就被一句話定義了，那有多少人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就你們老陳家的女兒金貴。
不知覺間，老陳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女兒不在身邊的這一年半，他對女兒的事情，從心態上已經發生了相當的轉變。
而且她話都說完。
左看右看，他眉頭始終舒展不開。
「很好，繼續，往前走，強化升sol，注意轉調，E大調要收回來一點，對，再展開，很好。」
「懶得打搭理你，」說著宋憐就往臥室走，老陳起身跟上，「我話還沒問完呢，你別急啊，才幾點。」
老陳嘿嘿一笑：「吃了嗎？」
手機屏幕跳轉連結，三秒白屏幕過後。
他承認這小伙子長得是頗為帥氣，有點像一個男明星，他叫不上名字。
小季快步跟上，一個勁地追問真的嗎。
這和她原本的計劃又有了衝突，要是讓李安直接以陳璇男朋友的身份和老陳見面，老陳怕是一時間面上真是掛不住。
宋憐問這是不是李安的想法，陳璇說是她自己的想法。
「都幾點了，早就吃了。」
真是的。
裝起手機，陳璇酒店鏡子前帽子一戴，離開了酒店房間。
但是陳璇她媽又說好，陳璇她媽他是知道的，毛病不比他少。
音樂老師，怎麼找了個音樂老師，那兩人一湊圈子不窄了一半嗎。
對不對？
可你別和我這個態度啊？
一通自說自話，老陳心裡那股勁也卸去許多。
接著往下看，『所求古典根基，他打破了人們對莫扎特的偏見。』
小季嘿嘿一笑：「欠著欠著。」
嗷話說一半你走了，你這不把人急死了！？
她原本的打算是借著這次去燕京，讓李安以陳璇朋友的名義先和老陳見一面，面上不點透，看看老陳的反應。
今天雖忙了一上午，但收穫頗豐。
陳璇收起手機笑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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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機，李安繼續說道：「其他地方沒有什麼問題，就是第一樂章的踏板。」
嗯。
老陳撇撇嘴：「窮鄉僻壤的。」
尤其是聽小北講完車琳在學校沒朋友這件事，小季心裡就特別憋得慌，她想為小車過一個生日。
教訓吃一次就夠了。
老陳掛了電話拍拍腦門，這電話打得，真是憋屈。
果然如宋憐所料，看樣子老陳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頓時間她又覺得自己聯合女兒瞞著老陳有點過分。
再說我從來沒有說不允許她找男朋友吧，以前那是上學的時候，上學就是上學，那就不能談戀愛。
在沉默中爆發的情緒，小季做到了。
李安聽完點點頭：「你怎麼想？」
引導著小季再次開始了月光第一樂章的演奏，見小季已經進去了，李安悄聲退到了舞台邊緣。
見老婆起身，老陳立馬軟了：「先把飯吃了啊。」
老陳心裡一動。
宋憐頓了頓，「是個音樂老師，我見過了，小伙子非常不錯。」
過了一會兒，見陳璇她媽也不回信息，老陳給女兒撥去電話。
老陳：「我問你說啊？」
電話一扔，老陳去飯廳收拾起來，一邊收拾一邊琢磨，叫個李安，音樂老師，這是音樂老師嗎？
老陳怎麼感覺陳璇她媽又忽悠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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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璇那邊掛了電話也是莫名其妙，她爸什麼情況。
李安：「哎，車琳這孩子。」
李安樂：「幹嘛要有我的十分之一，做自己的100%不好嗎？」
李安已經想好了在夏令營的講課課題——鋼琴演奏中的旋律表現手法。
片刻。
李安心說你的月光三，是我一個音一個音給你扣出來的，而且都練了一年多了，「你這麼練，要是連我的一半都沒有，那你還練什麼？」
一頓，「家哪的？」
隨後他又把每一條連結都看完了。
葉子：下課趕緊去吃飯，我已經上車了，和師妹。
總體來說小季算是完整的把月光三樂章練出來了。
又是莫扎特？
『聽柔板愛上莫扎特。』
小季如雷擊般定在原地，「啊?!」
接著一張照片映入眼帘。
你說這特娘的叫什麼事啊！
你當媽的這事你瞞著我這麼久，我就隨便說一句，你還和我生氣摔門。
最後回到第一個連結，再次打開照片。
思來想去，她覺得還是借著這個話機先和老陳說一聲吧。
但是昨天晚上和陳璇聊的這個問題時，陳璇卻希望李安能以她的男朋友身份和老陳見面。
「相當完美，」李安鼓掌，「下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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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餃子館的路上。
老陳想直接打電話問問女兒，但又開不了口。
剛拿起手機，他發現了一串信息。
八萬一：okok，我這馬上下課了。
剩下就看小季在夏令營舞台上的發揮了。
照片上是一名穿著黑色禮服的男青年站在鋼琴旁。
老陳前後一聯想，眉心一擰，「這就是陳璇的男朋友？」
「嗷嗷，對對。」
通篇引導下來，小季已經做出了他需要的效果。
陳璇她媽發的。
李安要吃黃瓜雞蛋的，小季想吃蝦仁肉的。
「就嗯一聲就完了？」宋憐打趣著，一邊留意著老陳的反應，感覺還挺冷靜。
李安：「來。」
十三分鐘後，隨著一聲沉穩的和弦在舞台上空響起，小季雙手一收，下意識撫琴起身轉向空蕩蕩的台下輕輕一鞠。
不管怎麼說，老陳心裡大概有數了。
見陳璇出來，女孩乖巧地迎上：「師姐。」
等餃子期間，小季告訴李安一件事。
哎。
葉子：我要去比賽場地了。
氣得他想跳腳！
宋憐：「你不都猜到了。」
小季：「我？我當然想。」
「餵爸。」
酒店大堂，一個披肩長發穿著靚麗的女孩正等待著她。
「堵車，」說罷宋憐甩門而去。
現在她工作了，也過了二十五要往三十蹦了，那交個男朋友也正常。
而且從這些文字來看，小伙子在音樂上還算有點造詣。
「.你給我發信息的時候我不就給你說了我已經從肖老師家出來了，爸你有事嗎？有事你就說。」
和諧簡潔，足夠清晰。
下一秒，老陳點了點頭，表情說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嗯了一聲。
良久，老陳幽幽一嘆。
李安想了想：「一半有了。」
等陳璇她媽下班吧。
關於悄悄給車琳準備一個生日驚喜這件事，幾個孩子都和她說了，尤其是小北，願望頗為強烈。
陳璇有些意外這名小師妹出現在酒店大堂，加快腳步道：「我還準備給你打電話呢。」
「沒事，這不就打電話問問你，你不是早晨說去肖老師家，去了嗎？」
其實李安多多少少也知道車琳在學校的經歷，有些是小車給他講的，有些是老車給他講的，不過關於在學校沒有朋友這句話，他是聽小季說的。
老陳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你讓我說什麼，你們現在是什麼都不就讓我知道。」
去保利劇院的路上，陳璇收到了李安的回信。
都在一起了，他還能說什麼，他要是說了算，女兒就不會離開煙市了。
「小璇交男朋友了。」
老陳隨手點開第一個連結。
不過呢，她也知道老陳也不是純粹地瞧不起的意思，她也是借著那股勁，先打斷兩個人的談話，讓老陳心裡先消化一下。
「哦哦，你猜我和你媽中午吃的啥？」
其實他也知道，陳璇她媽對於陳璇被自己逼出家門這件事耿耿於懷。
你再著急，也不急這一分鐘兩分鐘吧，既然都說開了，你就多說兩句啊，讓人不上不下的，他屬啥的啊？
幹什麼的啊？音樂老師多了去了，是小學的，中學的？有沒有編制啊？
『蓉城鋼琴界的新星——莫扎特的原貌。』
性格沉穩許多，指下也見冷靜，看來299的訓練也起到了應有的效果。
老陳氣門兒的抄起茶杯咕嘟咕嘟猛喝了兩口。
家裡幾口啊？家裡父母都多大了？
下面還有三個連結，音樂節？
小季好得意：「哈哈哈哈——老師！中午我請客！」
女孩叫葉欣怡，華院在校生，本次肖家班最有機會取得名次的選手。
老陳就是這麼一想，也沒有什麼別的意思。
已經發生的事就不說了，再說李安那孩子，她是真覺得不錯。
師生二人拼手速下單，李安落敗。
啪啪啪啪啪——
淡泊人生：李安是吧。
哎。
老陳瞪眼：「你說我，你以前不也這個態度嗎，我就隨口那麼一說，本來就是個窮地方我說錯了？你還急眼了。」
剩下的話等她晚上回來，兩口子再慢慢說。
小季心情大好：「老師你說我現在的月光三有沒有您的一成功力？」
這馬上比賽了，他萬一再惹得女兒情緒出現波動，那就得不償失了。
再者看老陳這話里話外，多多少少也猜到了。
這是遲早的事。
「要製造出那種朦朧感，可以嘗試延緩踏板的變換，不過要注意手指的力度變化。」
小季撒嬌：「哎呀老師，我就是好奇，您就告訴我唄。」
李安無奈：「行，欠你頓餃子。」
再者不管怎麼說，李安她是見過了，很滿意。
哎。
要不是因為老陳當年那麼逼著陳璇，她能一年見不上女兒兩面嗎？她今年用得著費那麼大勁再親自去一趟蓉城嗎？
咋問啊？
不是抹不開面子，他也知道，老婆瞞著自己，八成也是女兒不想讓自己知道。
怎麼說，也意外，也不意外。
「老師，還有件事我一直想問問您。」
「問。」
「車琳的媽媽，」小季小心問道，「是不是不是她的親生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