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246.靜動之間，兩聲發令槍
老人嘛，尤其是梁蕙蘭這種出身，活到這個歲數了，人生前半段該經歷的都經歷過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所以有些事啊，她早就看淡了。
到頭來，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比什麼都重要。
但話雖如此，可孩子們遇到事情的時候，他們能淡然的置身事外嗎？
就在一旁看著?
不能夠啊。
梁蕙蘭也沒給魏方媛的舅舅打電話，而是打給了她的一名老同學，前後聊了得有十分鐘。
正好借著這個事情，梁蕙蘭也有點別的想法，前段時間他和女兒還聊聊她的想法。
掛了老同學的電話，梁蕙蘭給女兒說了一聲。
老魏全程就在旁邊默不作聲，要換做從前，老魏是肯定不會讓媳婦打這通電話的。
老魏向來不喜歡麻煩別人，這事他也有自己的辦法可以處理。
「林彥今年多大了？」
所以李安能說什麼，能說你別練了，練也是白練，讓自己休息一天不好嗎？
一號考生劉豐瑞起身，邁著不緊不快的步伐來到鋼琴前。
「爸爸。」不知道什麼時候，劉小丫從臥室里探出頭，「你好了沒有啊？」
妻子今晚在丫丫姥姥家。
怎麼辦？
26度的空調冷風都止不住他掉落不停的汗粒。
比賽開始的前一晚，劉大光再次宴請了龍山小學的校長，學校在JB區邊上，九年一貫制，去年剛建校的時候他就開始跟進，這次重金許諾之下，他算是把這所學校談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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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四日一早七點半，昱東寫字樓樓下被一群手提格式樂器的孩子占領。
再說當個校長怎麼了。
睡覺前，梁蕙蘭問老魏。
兩秒後。
但每每見羅霄然這股樂觀的堅韌勁頭，他心裡就不是滋味。
就在視頻條要走完，忽然，所有孩子同時對著鏡頭大喊：「藍天青少年交管樂團加油！！！」
李安為此把魏老師的教學筆記從頭到尾翻了一遍，也沒有找到羅霄然這一款。
孩子一米七幾的大個子，對著李安一臉認真的以為老師只是怕她太辛苦，怎麼說呢，也挺可愛的。
視頻播放結束。
孩子們一個個靠著牆正襟危坐，表情嚴肅，從視頻的角度來看，李安應該是站在孩子們面前。
劉豐瑞回到座位。
哪怕幾秒鐘的思考時間，也可以幫助演奏者調整呼吸。
說著梁師娘啪的一聲將床頭燈按滅，翻過身子不再搭理老伴。
可這孩子太刻苦了，每天攔都攔不住的往琴房裡鑽。
「好！」劉小丫自己練了起來。
「謝謝各位同學，劉豐瑞你是長鬍子了嗎？還是沒洗臉。」
晚上兩人吃了頓飯，飯後秦勇給李安塞了個紅包，李安沒收。
眾孩非常默契：「沒有。」
接著四天後，第四屆蓉城青少管樂比賽更改比賽場地的消息就在圈裡不脛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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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周廣源教育局也沒有什麼動靜。
哈哈哈哈——
視頻有十秒，畫面靜止像照片，孩子們也不說話，他也不知道李安為啥能要拍這麼長。
他還用健身的原理給羅霄然舉了個例子，「伱得讓身體恢復一下。」
教育局因為場地安全審核不過關，臨時將比賽場地改在室文化廳。
李安：「啊什麼啊，周四就錄音了，這還有幾天？」
同一時刻，昱東門口的額公交站，鄧仕祁帶著三名老師出發前往廣源校區。
如果老天再多眷顧這個孩子一點，多給這個孩子的音樂靈感加上那麼一兩點，那該多好。
樂團小成員們聽從老師指令把大件樂器放在車底，攜帶小件樂器的成員先上車，按照聲部順序排座，秦勇最後上了車。
拿到考試題目，劉豐瑞依然沒有著急動手，而是先在腦子裡面把音階琶音和弦通通過了一遍。
李安：「彈，你就彈錄音的作品。」
劉大光坐在女兒身旁，可如何也靜不下心聽女兒練琴。
「誒，張科長。」
眾孩兒：「聽見了！」
三條音階練了一周半了，這就是羅霄然每天六個小時的總進度。
劉豐瑞終於一臉解脫的站了起來，走到大米子前，撫琴轉身，「各位評委老師好。」
這麼愛練琴的孩子，從來都是少數的存在。
說著李安修改了一下規則，「這樣，除了季洋師姐以外，剩下每個人先音階後練習曲，然後樂曲，最後彈咱們錄音的作品。」
直起腰轉回身，一步坐到鋼琴前。
他說不出開口，他只能說：「行，那你就練。」
李安點點頭，看向劉豐瑞：「看評委的時候要自然一點，別繃著臉，和評委欠了你五百萬似的。」
他一個電話都打不通，這已經說明事情的嚴重程度了。
老魏見狀也翻過身，搞得誰很想理你似的，有話就不能好好說。
李安放下手機，「瞧瞧我們大劉，大氣。」
王小虎強忍著笑意，低下頭：「老師我能不看劉豐瑞的臉嗎？」
劉豐瑞坐下先調整琴凳高度，找到最舒服的字姿勢之後，輕吐一口等待起來。
「不是張科長，」劉大光乾笑兩聲，像是想用笑聲來提醒自己一切還在自己的掌握中，「您這會」
如果說這孩子因為懶惰，不上進，也就罷了。
大約十分鐘後，一輛大巴車停在馬路邊。
「開始。」
可羅霄然卻說：「老師，我每天睡五個小時就能全天保持旺盛精力。」
老魏：「差兩個月。」
宛如被一把隱隱作現的尖刀抵在喉嚨處，劉大光連呼吸都困難。
不待劉大光說完，張科長將其打斷：「劉團長，就這樣吧，明年爭取把場地設施工作做到位。」
「謝謝各位同學，劉豐瑞你是長鬍子了嗎？還是沒洗臉。」
孩子們頓時被老師的話感染，紛紛露出老師您放心的表情。
或許羅霄然真的不適合學音樂，至少不適合學鋼琴。
李安皺眉：「你怎麼回事，你第二個。」
或許用力點頭會給羅霄然帶來些什麼，李安不知道。
他最後的希望就是評分環節能出現奇蹟，很顯然，比賽的結果已經不在他的控制範圍之內。
我看就挺好。
老魏：「入秋三十四。」
哎——秦勇忍不住笑了笑，還得是李老師啊。
劉大光一看號碼，「丫丫你先自己練一會兒，爸爸接個電話。」
李安咳咳嗓子：「聽著，看著你們手裡的打分表，我再說一遍，節奏，流暢程度，音樂表現，各占三分，禮儀一分。」
李安退到窗邊坐下，拿起手中的手寫花名冊認真宣讀道：「一號考生劉豐瑞入場。」
接著電話被掛斷。
片刻，「季洋你最後一個。」
八點整，大巴車開動，前方路口拐了個彎，向著市文化館開去。
或者說他腦海里的面孔太多，多到每個人好像都想搞他，確實，這些年他得罪的人太多了。
確定了自己要彈什麼內容個，劉豐瑞的呼吸肉眼可見的平穩。
王小虎：「啊？」
望著這一幕，李安心說不錯。
最後頹然的坐在了沙發上。
無論考場還是比賽現場，最怕屁股一坐下就上手。
老魏嗯了一聲。
他也是抱著一絲幻想，在想說不定休息一天真的會發生點變化。
他到底得罪誰了？
這無疑是要砸他的蛋糕，如果這事放在去年還好。
李安：「很好，車琳第四個，小北第五個。」
梁蕙蘭：「快睡覺吧你。」
不是第一次體驗這種欲投無門的感覺，可這一次他有一種強烈預感，這次他真攤上事兒了。
按下語音：「謝謝各位同學，劉豐瑞你是長鬍子了嗎？」
快到文化館的時候，秦勇收到了李安的微信回復，十分鐘前他發信息問李安來不來。
王小虎：「三天。」
劉豐瑞很無奈，「老師我錯了，我先來還不行嗎？」
場地審核的問題他明明已經處理好了。
哈哈哈哈——
不知道這位張科長電話里和說了什麼，劉大光整個人都塌了半米。
季洋模仿考官報出抽查音階的調性。
「好了好了，都別笑了，誰在笑誰第二個。」
鞠躬。
秦勇也沒有再多問，這種事情和交情沒關係，李安說到哪，他就只能聽到哪。
伴隨著一口吐氣，抬臂起手勢，落指音出一氣合成。
李安一直給孩子們灌輸落指先過腦的演奏理念。
然後是各種各樣的笑臉和笑聲。
「咳咳。」馬可兩咳兩聲，接著舉起手，「老師我第三個。」
劉大光立馬拉開通訊錄，把能打的電話都打了一圈。
王小虎的話又惹得大家笑了起來。
孩子們穿著印有藍天青少年交響管樂團的純白體恤，晨光下閃動著無限活力。
如果要換場地，為什麼他接到的是最後通知？
「不許打友情分，聽見了嗎？」
晚上哄女兒入睡後，他上床接到了妻子的視頻。
午夜的風扇呼呼的吹到後半夜，吹的老魏心煩，遲遲入睡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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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一周時間，李安又過上了他開心愉快地教學與練琴的日子。
劉大光拿著手機快步離開女兒臥室，來到客廳將電話接起，平日裡像是不會壓低嗓門說話的劉大光少有的對著電話卑躬起來。
但就在距離比賽還有三天的傍晚，劉大光正在陪女兒練琴，鋼琴上的手機震了起來。
李安：「好，劉豐瑞你先回去坐下，等我喊開始你重新走一遍。」
羅霄然。
「E大調與c小調。」
劉豐瑞面色平靜：「老師，差不多了吧。」
話雖如此，不過李安還沒有動過放棄的念頭。
梁蕙蘭：「去年局裡年度考核又是優秀。」
李安轉向眾孩：「去年你們都參加過模擬考級，今年一樣，只不過地點換在了這兒，讓你們自己相互打分不是為了讓你們玩，你們要認真聽，別人的問題，可能也是你自己的問題。」
把一個向來以實事求是為教學原則的老師逼到心存僥倖幻想，從這一角度看，或多或少也能反應羅霄然目前的情況。
和魏方媛吃完飯的第二天，他就找秦勇簡單的交代了一下，雖沒有當面給秦勇打包票，但他也把林彥的話傳達了一部分。
除了這些以外，李安這一周就沒什麼事了。
孩子們不會在意為什麼不去市歌舞劇院了，一路歡笑。
見老公強顏歡笑，妻子問他，他說沒事，妻子便沒再多問一句。
說到孩子的進步，也有令李安頭疼的地方。
這讓他很欣慰，有時候看著孩子進步比他自己進步還讓人開心。
隨後兩天，劉大光跑斷了腿。
他不得不提前做最壞的打算。
梁蕙蘭：「這到辦公室之後，坐了有三年了吧。」
偏偏馬上和書人的合同就要到期，六一晚會已經惹得校董不開心了，這次要是拿不上獎，想到此處劉大光不敢再想下去了。
片刻，梁蕙蘭：「年限早夠了。」
「噗嗤！」王小虎實在沒憋住。
「啊？」小季黑人問號臉，「老師我也彈嗎？我彈什麼啊？」
再次撫琴轉身，面帶微笑，「各位考官老師好。」
李安：「還有誰不明白怎麼回事？」
「謝謝各位同學，劉豐瑞你是長鬍子了嗎？還是沒洗臉。」
幾個小傢伙經過課次調整，也徹底進入了考級衝刺狀態，幾乎每天的打卡視頻都有進步。
如果只是更改場地，倒也還好，可眼下的情況不容他半點樂觀。
哈哈哈哈——
羅霄然：「老師，我這幾天繼續練音階嗎？」
老魏：「你說當個校長怎麼樣。」
再觀察觀察吧。
羅霄然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的進度是整個藝考部鋼琴學員中最慢的，高興地用力點頭，就好像用力點頭就能給她帶來節奏感的buff加成。
兩件事或許有那麼一丁點的相似之處，但李安可從來沒有對小車說過這樣的話。
眾人見老師生氣了，一個個都不敢了。
那天給羅霄然下第三節課的時候，李安說：「羅霄然，明天別練了，休息一天。」
過了一會。
已經給羅霄然上了三節課了，很遺憾，或許拿顯微鏡才能看到羅霄然的進步。
一年一度的藍天模擬考級也在今天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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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
劉大光連忙整理好表情，回到女兒臥室。
直到第四屆蓉城青少管樂比賽更改比賽場地的消息就在圈裡不脛而走，他都不知道究竟是誰在搞他。
李安見狀佯裝掛臉，「笑夠了嗎？今天讓你們來幹什麼的?」
李安沒辦法：「對，繼續打著節拍器連音階。」
回復是一段視頻，視頻里他看到了兩架鋼琴，看到了幾張熟悉的小臉。
一條完整均勻且不失顆粒感的雙手同向四個八度的E大調音階在劉豐瑞指下出色完成。
質量之高，季洋都有些意外。
眾孩兒緊張的攢著手裡的打分表，對著劉豐瑞的背影一起心裡喊道：加油啊！
這時桌上被調了完全靜音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秦勇：比賽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