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製結束,裴如念換回自己私服，跟卿可言離開電視台。

  「啊。」只剩兩人單獨相處，裴如念突然後知後覺,短促的叫了聲。

  卿可言問，「怎麼？」

  「所以你今天,本來就定好要來錄製《我贏》？」

  「嗯，算是吧。」

  「那你為什麼不參與正片錄製呢？」

  裴如念抬頭看他，發出靈魂質問，「因為要穿婚紗嗎？」

  「……」卿可言陷入沉默。

  前排司機沒憋住嗎,被他倆逗得笑了兩聲。感受到卿可言從背後投過來的視線,司機先生求生欲上線，立刻閉起嘴巴。

  裴如念若有所思,繼續說,「你長得這麼漂亮,穿女裝肯定好看。」

  「……」卿可言繼續沉默。

  「說起來,業內好多比較紅的男藝人,都有女裝和反串造型,唯獨你沒有唉。」裴如念拖著下巴，腦補卿可言女裝的樣子。

  一定很美。

  有點想看。

  「我沒接到過有那種要求的角色。」卿可言解釋。

  裴如念立刻反駁,「你私下也可以穿啊！」

  「……」卿可言徹底無話可說。

  「啊,抱歉，是我太槓了。」裴如念感受到他的窒息,主動繞過女裝話題，繼續聊兩個人幾天以後的訂婚細節。

  卿可言垂眸凝視她，眼底一片縱容和無奈。

  自己老婆，只能寵著了。

  轉眼到訂婚當天，裴如念激動到整晚沒怎麼睡覺。清晨起來化妝,整個人有些憔悴，只能用粉底擋住黑眼圈。

  「啊，好糟糕。」裴如念崩潰的捂住臉。

  一生一次的訂婚，竟然變成這個樣子。未來幾十年回想起來，肯定會成為人生中濃墨重彩的污點。

  「別擔心，」專門負責新娘妝的化妝師姐姐安撫她，「結婚前夜失眠是常有的事情，何況你只是訂婚，交給我處理吧。」

  裴如念長得漂亮，家裡特意請設計師，為她量身定做漂亮的禮服。雖然不是正式婚禮的婚紗，穿出去依舊有艷壓群芳的端麗。

  訂婚儀式比結婚簡單許多，沒有那麼多繁瑣的禮節，只需要在雙方家人和朋友面前交換戒指就好，也算是正式結婚的演習。

  裴如念向來容易緊張，哪怕只是訂婚，她也搞得像世紀大婚似的，拿訂婚戒指時手微微顫抖，差點把戒指抖掉。

  幸虧卿可言及時接住，否則她或許會成為第一個訂婚宴上，滿地找戒指的準新娘。

  訂婚戒指是卿可言準備的，款式精緻且大氣，據說要提前好幾個月預約定製。戒指上不僅有兩個人姓名，還有裴如念喜歡的迷你皮卡丘。

  裴如念得到戒指，格外歡喜，套在指尖轉來轉去把玩許久。

  「念念。」等他們交換外戒指，周思憶緩緩上台。

  小周總今天打扮特別隆重，斯文優雅的模樣，又能迷倒萬千少女。

  周家兩位家長都不愛出風頭，由周思憶代替他們發言，為兩位小情侶送祝福。

  周思憶從口袋裡拿出稿子，裝模作樣讀兩句，然後看向卿可言。

  「讀稿子太沒誠意了，是吧妹夫？」

  卿可言配合的應了聲。

  「不不不！」裴如念怕他胡來，企圖制止親哥。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周思憶開始放飛自我，瘋狂揭露裴如念的黑歷史。包括小學手工課作業讓家裡阿姨代做，初中數學不及格，高中被同班男同學連續表白五次，卻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

  「即使我妹妹身上有一大堆缺點，你也願意跟她結婚，對嗎？」

  卿可言聽到前面一長串，始終沒什麼反應，甚至並不覺得那算什麼缺點。

  直到聽到最後一條，他眉頭微微一皺…

  「表白五次？」卿可言直勾勾看向裴如念，無聲質問——

  說好我是你的初戀呢？

  空氣中迅速瀰漫濃郁的酸味，底下群眾一片幸災樂禍，擺出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卿可言不愧是醋缸成精，這味道太濃郁了。

  「那是…」裴如念一時間想不出好解釋，軟著聲討饒，「我回去再告訴你。」

  卿可言勉強接受她的安撫，繼續接受自家父母的祝福。

  卿家父母的祝福就正常許多，沒有那麼多套路。向芸做了將近三十年語文老師，準備的發言稿可圈可點，屬於拿去發表會被當成年度優秀散文的水平。

  周皓聽得有些羨慕，「文化人真好啊。」

  說完，他瞪了眼自家沒水平的兒子。

  呵呵，真給老子丟人。

  訂婚儀式結束，裴如念稍微鬆了口氣，脫下腰非常緊的裙子。

  然而，真正的危機才正要來臨。

  卿可言悄無聲息出現，等她從更衣室出來，解釋傳說中的五次告白。

  「其實…」裴如念整理措辭，誠懇地說，「我讀大學以前，對於感情的反應非常遲鈍。周圍男同學對我示好，我總以為他們…」

  「想跟你交朋友？」

  「不，」裴如念擲地有聲的回答，「他們想跟我當兄弟！」

  兄弟？

  行吧，卿可言被她的天真打敗了。

  大學之前，裴如念一直就讀私立學校，以學費昂貴環境好著稱那種。

  同校的學生大多家境不菲，早早體驗人生的樂趣，感情開竅也比較早。

  白紙般的裴如念仿佛例外，身上自帶男性荷爾蒙屏蔽器，對於同齡男同學毫無興趣。

  但她對別人沒興趣，不代表別人對她沒有興趣。

  裴如念家境好，縱使在私立學校，也屬於金字塔頂端那個。她長得又好看，自帶名媛氣質，惹無數男同學趨之若鶩。

  十六七歲的男生，正是血氣方剛無畏無懼的年紀。即使知道家世差距大，也不服輸想要努力創造奇蹟。

  一時間，男生扎堆跟裴如念告白。

  最開始裴如念還會當真，正兒八經拒絕對方，表示目前以學業為重。

  有的男生好面子，被拒絕後瘋狂給自己找補，聲稱是大冒險遊戲或者打賭輸了。

  同樣的事情多來幾次，裴如念下意識以為他們都在玩遊戲。

  當時，有個跟裴如念同班的男同學，長得白白淨淨，成績也挺好。他猶豫許久，才終於鼓起勇氣跟裴如念表白。

  結果卻得到回應，「你們那個遊戲還沒結束啊？」

  男生睜大水汪汪的眼睛，真情實感表示懵逼。

  同樣的事情發生五次，裴如念都有點同情他，拍拍肩膀安慰，「你運氣好差啊，不要玩那個遊戲了。」

  那個男生氣得憋紅臉，轉身跑開了。

  後來，男生家長跟周皓有合作，便帶著兒子拜訪周家。

  兩家人見面，男生家長樂呵呵說起此事，還表示自家純情少男為此傷感好幾天，玻璃心用速干膠都黏不回來。

  「讓我說啊，小孩家家的，就應該以學業為主，早什麼戀啊？」男生家長豎起大拇指誇獎裴如念，說她真有態度。

  旁邊周思憶笑得要瘋，斷斷續續取笑說，「她不是有態度，就是單純的傻。」

  「我當時特別生氣，就跟他吵起來了。」裴如念追憶往昔，又繼續說，「哥哥嘲笑我不懂感情，我就跟他打賭，說我一定比他先遇到甜甜的愛情。」

  「你贏了。」

  「對啊，後來我就遇到你啦！」裴如念笑眯了眼，撲過去挽起卿可言的胳膊，讓他不要生氣。

  卿可言淡淡『嗯』了聲，作為回答。

  畢竟，裴如念跟對方什麼都沒有發生，自己亂吃醋，有些無理取鬧。

  卿可言清清嗓子，「那你哥哥呢？」

  算算年紀，周思憶今年已經二十八歲。

  他各方麵條件都非常優秀，沒道理一直保持單身。

  「哥哥啊，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他肯定談過戀愛，後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分手了，他就沒有再找過別人。」裴如念停頓幾秒，又補充，「聽說他被渣了。」

  「他？」卿可言無法想像，周思憶那麼精明的人，會被女朋友渣。

  假如事情真的像裴如念所說那樣，恐怕老天都要說一聲報應。

  「別討論我哥哥啦，咱們還有幾天假期？」裴如念掰著手指算算，「還有四天，應該是四天半，夠我們短途旅遊了。」

  卿可言：「嗯，時間不夠可以曠工。」

  其實，他們早就商量過要一起去旅遊。

  大學交往的那半年，卿可言就答應裴如念，等到寒假跟她一起去南方城市。

  後來還沒到寒假，兩個人已經分手了。

  多年之後，他們久別重逢，經歷過彎彎繞繞重新複合。但因為行程太緊張，一直抽不出空閒，只能趁著工作機會公費旅遊，總是玩得不盡興。

  「你想去哪裡？決定好了嗎？」

  「嗯！」裴如念點點頭，指向某個位置，「我要去北方避暑！天氣這麼熱，北方的草原應該很涼快。」

  「好。不過…」卿可言垂眸，提醒道，「你指的是東方。」

  「？？？」分不清楚方位的裴如念默默縮回手指，覺得有些丟人。

  從去年參與《模擬婚姻》錄製以後，裴如念突然爆紅，各種工作安排的滿滿當當，基本沒有超過兩天的假期，連過年都要插空工作。

  這次幸虧要訂婚，她終於得到完整的假期，能夠跟喜歡的人一起私奔到天涯海角。

  考慮到卿可言太紅，去人流密集的地方，很容易變成大型粉絲見面會。裴如念挑選地廣人稀的草原，放眼望去一片碧色的草浪，成群牛羊悠閒散步吃草。

  牧羊人群穿著當地特色服飾，膚色黝黑，臉上帶著淳樸的笑容。

  卿可言和裴如念來到草原，特意請了當地人作為導遊。

  導遊帶他們住進自家帳篷里，指著遠方的羊群說，「那是我家裡的羊，晚上宰一隻給你們烤著吃。」

  「羊羊那麼可愛…」裴如念咽了下口水，「一定要多放辣椒。」

  「哈哈哈哈！」熱情的導遊笑笑，讓他們隨便轉轉，自己去準備烤全羊要用的炭火和架子。

  害怕他們迷失方向，導遊朝牧羊的人招招手。

  那個人騎著馬兒跑過來，裴如念才看清對方模樣，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騎馬的模樣看起來特別酷。

  「這是我女兒格卓，讓她帶著你們征服草原。」

  格卓皮膚偏黑，眼睛看起來特別明亮，揮揮手裡的馬鞭說，「來吧，我教你們騎馬。」

  當地很多人不懂漢語，只會說自己的語言。格卓普通話卻非常標準，努努力可以但播音員。

  裴如念跟她聊了兩句，才知道她在大城市讀書，趁著暑假回來幫爸爸放牛。

  「這裡的人們不認識你們，但是我認識。」格卓甩了甩馬鞭，鎮定地說，「我同學很喜歡你們，每天都盼著你倆早點生孩子。」

  「啊？」裴如念不太懂這個邏輯。

  格卓繼續說，「她說，既然得不到言總，就要當你們兩個的兒媳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