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做錯任何事，」秦迎夏眼眶泛紅，眼裡帶著晶瑩，背脊卻是挺直的，「我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
黃黎瞪著她，發現她的眼裡絲毫沒有屈服和恐懼。
「你！」黃黎心有不甘，將秦山拽了過來，「秦山你管管你女兒！她就是這麼對我的…」
秦山擰著眉，動了動唇，卻是什麼也沒說。
黃黎心有不滿，「秦山！」
「你鬧夠了沒有？」秦山怒不可遏，黃黎明顯是被他嚇住，一時間也不敢再逼他。
秦山看向秦迎夏，眼底的心疼再也遮掩不住，「迎迎啊，你疼不疼啊？你也別怪你黃阿姨，她只是…」
「不用說了。」秦迎夏打斷他，語氣中帶著失望，「你們走吧…」
「…迎迎…」秦山朝她走近，秦迎夏卻撇過頭後退，不願與他接觸。
小秦煬被黃黎禁錮在懷裡捂住嘴巴，他的眼裡全是淚水，眼淚珠子不停地落。
他有爸爸媽媽，而姐姐總是一人。
小秦煬當即張口用力咬了黃黎的手，她吃痛鬆開，「煬煬！」
「姐姐——」他朝著秦迎夏撲過去，卻被黃黎眼疾手快地抓住後衣領給抱了起來，「姐姐…姐姐對不起…是小煬的錯嗚嗚嗚…」
「你有什麼對不起她的？你沒錯！秦煬，我是你媽媽，我能害你嗎？」黃黎再也忍不住了，抬手打在他的屁股上，「我就不該把你留在她身邊！」
她一邊說一邊往外走。
小秦煬被打了也不掙扎，小手一直扣緊門框不肯被黃黎帶走。
「秦煬！你要是再反抗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黃黎猩紅著眼威脅道。
秦山斥責她，「煬煬還是個孩子，你嚇他做什麼？煬煬喜歡姐姐也有錯嗎？」
「他當然有錯！他是我的兒子！我生他養他，他最該親近的人是我才對！」黃黎用力掰開小秦煬的手，硬生生將人帶走了。
秦山的目光幽幽，像是第一次看清她。
小秦煬拼命掙扎，撕心裂肺的哭聲充斥著走廊，「煬煬喜歡和姐姐一起拍照…是煬煬的錯…媽媽為什麼…為什麼怪姐姐…姐姐對我好！」
黃黎關上電梯，將哭鬧不止的兒子塞給秦山，「你別光顧著心疼你女兒，看看你兒子都哭成什麼樣了？」
小秦煬到了秦山懷裡，哭的更委屈了，他扶著爸爸的肩膀，「爸…爸…不要怪…姐姐…姐姐她…痛…」
「好…煬煬聽話不哭了…」秦山的大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撫著他的情緒。
黃黎見到兒子哭的滿臉通紅，又挨了打，說不心疼是假的，她沒說話，抽出方巾給小秦煬擦眼淚。
小秦煬趴在秦山肩上，將頭扭向另一邊，不肯理她了。
-
他們離去後，秦迎夏站在門口有些發愣。
四周歸於安靜，只有不合時宜的消息提示音響起。
她木訥地解鎖手機，發現是秦山發的消息，【迎迎啊，剛剛撞疼了吧…】
【秦山：你黃阿姨也不是故意的，今天是她失控了。】
【秦山：我已經說過她了，你看在爸爸的面子上，別和黃阿姨計較行嗎？】
緊接著是條轉帳消息，秦山給她轉了五萬，讓她去醫院好好做個檢查。
【秦山：有任何情況和爸爸說。】
秦迎夏看到這裡，忽的笑了。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沿著櫃檯緩緩滑落。
「秦小姐…」服務員出現在門口，他禮貌地微微頷首，「請問需要幫您收拾下房間麼？」
剛剛黃黎推搡她的時候撞倒了門口的花瓶，秦迎夏看著一地碎片和水漬，還是點了點頭，「你收拾吧，麻煩了…」
服務員推著工具車進來，他擦地時還忍不住往秦迎夏這邊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還有什麼事嗎？」她問。
「秦小姐，我是黃黎女士安排過來負責照顧你和小秦少爺的…」服務員輕輕嘆了嘆，「對不起，我知道這可能冒犯了您，黃女士有問起我有關您的私生活…」
他頓了下，意有所指，「就是經常來陪你和小秦少爺的那個男人…是你什麼人？」
秦迎夏緩緩抬起眼眸，望著他。
「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服務員連連擺手，「我是在想應付黃女士，畢竟這是你個人情感生活…」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秦迎夏終於露出了微笑，笑著笑著眼尾就滑落一抹晶瑩，「他是我男朋友。」
服務員想到剛剛黃黎與她的爭吵聲，也覺得有些咄咄逼人，「秦小姐，你想我怎麼應付黃女士？」
秦迎夏抬手抹掉眼淚，「不用理會她，就說我已經發現你了，這是我的私生活她無權干涉。」
她不確定黃黎又想做什麼…
服務員：「好的。」
他剛剛聽到了櫃檯碰撞聲，又見秦迎夏的臉色並不好，「秦小姐，需要我幫你叫車送你去醫院嗎？」
秦迎夏弱弱搖頭，「不用了…」
……
天漸漸暗了下來，樹葉被風吹的簌簌作響，天邊閃過幾道悶雷，又要下雨了…
秦迎夏蜷縮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很久。
她渾身上下都是疼的，在夢裡被她母親溫柔地抱進懷裡。
白苓離世的那天，也是個陰雨天。
院子裡的海棠花被雨水打落了滿地，她的母親被秦山緊緊抱著，最終安寧地在他懷裡睡去。
這一覺再也沒讓白苓醒過來…
那年秦迎夏上了初一，已經懂得了生離死別的意義。
如果媽媽還在，就不會有黃黎的出現了吧…
手機屏幕亮了又滅，靳酌的電話撥了一通又一通。
房門被敲響，秦迎夏從夢中驚醒，她呆呆地望著被風捲起的窗簾，才意識到自己忘了關窗。
大雨傾盆而下，雨幕很快糊住了窗外繁華。
她下了床，腳邊是幾瓶空空如也的酒瓶子。
難怪她的腦袋會這麼沉重，原來是喝了酒的緣故。
敲門聲變得急促，門外隱約傳來靳酌的嗓音。
秦迎夏光著腳，帶著醉意走到門前。
她打開門，發現靳酌出現在門口。
「…靳酌…」
一時間，秦迎夏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靳酌的身上沾了雨水，雨滴沿著他額前碎發滴落，他的眼尾紅著，呼吸也失了分寸。
秦迎夏的指尖觸碰上他的臉，感受到涼意才猛然意識到這是現實。
靳酌來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