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詩蝶不分主僕的相處,這是只有在沒有人的時候才會這樣,可羅長老為何會知道?
雨竹頭上汗如雨下,眼看臉色就變得煞白起來。ღ(¯`◕‿◕´¯) ♫ ♪ ♫ ❻9s𝓱ù𝐱.ℂσⓂ ♫ ♪ ♫ (¯`◕‿◕´¯)ღ
「這……這……弟子……」
「怎麼?我說錯了嗎?」羅長老反譏說,「在外人面前你們主僕關係明確,你也表現得謙卑。但沒外人的時候,你就把自己放在和她同等的地位,嬉笑打鬧……」
羅長老一句一句道來,她每說一句,雨竹身體就顫一下。
那每一句話,就仿佛一柄大錘落在她胸口,讓她心神劇顫,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了。
這些事是她和詩蝶間的秘密,有些東西,一旦被外人知道,那可是大事。
她一介侍女,本該是身份低微之人。和自己侍奉之人平等相處,說得好聽叫擺不明自己的身份,說得難聽,那就是僭越的行為。
羅長老為人嚴肅苛刻,若是知道這些事,豈能放過她。
「大人喜歡西域桂糕,那些凡塵俗子做的粗劣東西我說過不准入大人口,你是不是還經常偷偷幫她帶啊?你和大人之間的這些秘密,你覺得我真的不知道?你們能瞞我一時,還以為能瞞我十多年不成?」
「這……奴婢……奴婢是……」
「好了。」羅長老一揮手,預料中的責罵沒有來,那語氣反而變得鬆弛了,「我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大人在此孤零零一人,你以為我們真的忍心?」
羅長老一邊說著,一邊緩緩站了起來,來到窗戶邊「大人也是女子,年紀尚輕,將她強行留在此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你與大人以朋友關係相處,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沒有點破,是因為大人需要你陪著她解悶。老實說,我不想干涉你們。」
「多……多謝羅長老開恩。」雨竹繃緊的神經一松,才發現背後不知何時已經被汗水浸濕了。
以羅長老往昔的嚴厲,若要追究起來,今日這責罰絕對輕不了。🎉💢 ❻➈𝐬ĤùⓍ.¢όΜ ♕🎅
「大人繼位宗主,我的本意還是讓你留在她身邊。」羅長老回過頭,「要我說,你既然一直陪著她,那她以後的貼身侍女,有你一個也就足夠了。」
這句話所代表的意思,雨竹不可能不知道。
讓她繼續擔任詩蝶貼身侍女,有她一個就足夠了。詩蝶若做了宗主,作為宗主的侍女自然水漲船高。而且憑藉她們兩人間的關係,詩蝶必然不會虧待她。也許到時候她就算沒有長老頭銜,那身份地位也不會比長老差。
羅長老這句話,相當於是許諾了她一個旁人求之不得的地位。
「多謝長老,奴婢必然盡心竭力服侍大人。」雨竹弓著腰,聲音中似透著一絲雀躍。
羅長老居高臨下,將她所有神態上的變化,通通收入眼底。
話鋒一轉「但是……」
雨竹疑惑的抬起頭。
「但是那必須是她順利成為宗主才行。」羅長老語氣轉而鋒利起來。
雨竹還是茫然的看著她,完全不明其意。
「你既然跟大人相處的這麼近,那自然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也知道她心裡還有那個魔頭的幻影。我丹域清者自清,豈會和魔族有任何瓜葛。」
雨竹心頭知曉,這也是詩蝶心中一處心結。這些年來,她從詩蝶口中聽到的最多的就是那個名字。
葉凌宇的名字如今在大陸被傳得沸沸揚揚,葉凌宇從人族轉變為魔族,率領一眾魔人,現在是當之無愧的大魔頭。只是這個消息從來沒有進過詩蝶的耳中。現在在詩蝶看來,她心目中的那個葉凌宇,還是曾經認識的那個人族。
她現在最常說的一件事,便是能離開這裡之後,便去尋那個人。
雨竹雖然知道真相,可羅長老告誡過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把這個消息告訴詩蝶。她一直把這件事埋在心底,每當看見詩蝶抱著那樣不可能實現的幻想,她就有一種心痛如絞的感覺。
詩蝶對她袒露內心,可她心裡卻永遠藏著不能說出口的秘密。
「雨竹……」羅長老叫了一聲。
「是,奴婢在。」雨竹低頭垂首。
「我丹域決不能和魔族有任何關係,你身為我丹域弟子,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吧。」
「是……」
「要徹底斬斷大人和魔族的關係,三昧離魂丹就是為此煉製的。」羅長老說,「這丹藥,你來餵大人服下。」
雨竹只覺得腦袋裡有一道雷霆炸響,腳下踉踉蹌蹌退後兩步,驚愕的半張著嘴。
「這……這……」
「怎麼?沒聽明白?」羅長老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托舉著一個玉瓶,一粒丹藥在玉瓶里叮鈴作響,「拿去。」
「這……這……奴婢做不到……」
她聲音小如貓叫,音調在顫抖,就如她身體的顫抖一樣。
她來餵詩蝶服藥,服下這枚會讓詩蝶遺忘往昔的藥……這種事……這種事她怎麼可能做得到。
「做不到?」羅長老冷笑,「丹域其他人做不到,可就唯有你,是能做到的那個。」
「不……不……弟子……奴婢做不到。」
「放肆!」羅長老一聲厲喝。
房間裡被她布下了禁制,縱然她放生怒吼,外面的人也絲毫聽不見。
桌上茶杯里,茶水泛起一層漣漪。
雨竹雙手抱頭,腦袋不住的搖動。三昧離魂丹是什麼她知道,要她去給詩蝶吃這個,她怎麼可能做得到。
只聽羅長老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不過這次卻放得緩和了些「大人對丹藥的見識不輸給任何人,她若知道這是三昧離魂丹,斷然不會服用。旁人沒有可能騙她服下這東西,可如果是你,就能辦得到,誰叫你是她……唯一的朋友呢?」
雨竹只覺得腦袋裡一片暈眩,好像一時間什麼都想不明白了。
對詩蝶來說,那是她最重要的記憶。最好的證據就是她每次回想起那個人,都會泛起笑容。她在此苦熬十多年,那個人就是她心裡唯一的支柱。
現在卻要雨竹親自去奪走她的支柱,這種事雨竹哪能辦得到。
「你煉丹術不甚精湛,修為也不高,本來在丹域你最多作為普通弟子。可你這件事若是辦好了,我可以許諾你一個執事的身份。」羅長老平靜的說,「大人對你最為信任,你若誘導她將這丹藥服下,她必然不會起疑。事成之後,你還是可以侍奉在她左右,你做的事,也再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就算是我,也會儘快忘掉。可若是你不同意,你可想清楚忤逆我的人都是怎樣的下場。聽聞我們丹域附屬的天風門,門主有一個紈絝子嗣,是個酒囊飯袋好色之徒,十足的無用草包一個。上次他們門主為那小畜生的事找我說媒,我正打算送一個女子過去穩住他們……」
羅長老一邊說著,一邊回頭看向抖成篩糠的雨竹「罷了,這件事不提也罷,我提這事兒幹什麼。還是說說你的事,我要你現在給我個答覆。等繼任儀式結束以後便餵大人服藥,你是做……還是不做?」
雨竹嘴唇直顫,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一隻手緩緩伸向那玉瓶,伸出一截又縮回一截……
「大人只要斷絕了與那魔頭的關係,對你對我,對大人,對整個宗門都是好事。你還要猶豫嗎?」羅長老冷著聲音再給她加最後一把火。
雨竹嚶嚀一聲,腦袋一偏,一把將那玉瓶給拽在了手裡。
那隻手停在空中顫抖不斷。
羅長老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好了,就這樣吧,你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就要把事情做得萬無一失,不可露出什麼馬腳。大人對你不錯,你也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吧。」羅長老說著,隨手取出傳音玉佩,凝神了片刻,「篩選才俊的那邊有結果了,我先過去一趟,你整頓好面容再出去,順便好好想想怎麼給大人服下這顆丹藥。」
「是……是……」雨竹上牙齒碰下牙齒,吞吞吐吐的說。
羅長老散去禁制,轉身出屋。
詩蝶還在花圃邊搗鼓丹爐「羅姨要出去了嗎?」
「是,聖女大人在此稍等,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去招呼一下來賓便來接你。」
詩蝶抿了抿嘴唇,腦袋啄了啄。只要能出去尋葉凌宇和詩燕,就算成為宗主她也不在乎了。
雨竹像是失了魂一樣的坐在桌邊,抓著玉瓶的手還在不住的輕顫。想要平復下心神,可怎麼也做不到。
「沒事……沒事的……這是為了大人……」她低聲喃喃。
抬起頭,眼角突然閃過一絲光亮,扭頭過去,只見屋子角落一面全身鏡里映出她蒼白的臉。
這屋子裡何時有了這面鏡子?在她記憶里,以前好像沒有這面鏡子才對,剛剛她都沒能留意到。
不過那鏡子裡的人,還真是狼狽。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眼角還帶著一絲濕潤。她衝著鏡子裡的自己自嘲般的笑了笑。
而就在這時,一張毫無表情的面孔取代了她鏡中的身影。
那是個男子,像是雕塑一般的沒有任何的神態。
她嚇了一跳,猛地從凳子上蹦了起來。
剛想大叫,只見那男子一步步的從鏡子裡走了出來。
「你……你是誰?」雨竹嚇得雙腿發軟。
想要逃出屋子,可整間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下了一層禁制,她半步也離開不了。
那男子渾身縈繞一層黑氣,眼仁是深邃而明亮的紫色。
魔族!
在那男子面前,她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連呼吸都快停止了。
「姑娘無須擔心,我不會傷害你。」男子開口,聲音淡漠,「在下冥魔之主賈隆,奉主上之令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