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的狼藉好像都不復存在,小丫頭片子也不顧自己身上的春光,狠狠地扎進葉凌宇的懷中。
那個對於敵人而言如同魔神般可怖的人,對她而言,卻是危機關頭的救世主。
葉凌宇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墨小羽就已經用雙臂抱住了他的腰。那雙小手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就算沒有修煉過,也抓得葉凌宇生痛。
小丫頭一臉的淚水都抹在了葉凌宇衣服上,嬌小的身軀不住地顫抖。
葉凌宇感覺到胸口滲進來的一絲溫熱,臉上猙獰的表情也漸漸融化了,轉而化為一抹溫和的笑意。
他兩隻手上都沾滿了血跡,不得已,只能翹起手掌,用胳膊肘輕輕攬了攬小丫頭。
「好了,沒事了。」
小丫頭在他懷裡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但是雙手還是死死地勒著他。
旁邊的墨文武和城主夫人看見這一幕,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我說,你是屬熊的嗎?你都快把我的腰勒斷了。」葉凌宇見丫頭始終不放開,便打趣道。
小丫頭在他懷裡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麼?」葉凌宇沒有聽清。
「你才是熊。」墨小羽加大了聲音,抬起頭。
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瞪著葉凌宇,嘴裡還齜著牙,只是臉上因為淚水的緣故,變成了一個花貓。
「大哥呢?」墨小羽問。
「他……還有別的事,沒有來。」葉凌宇說道。
墨非前幾天就離開了傲雪峰,如今下落不明。丫頭才受到驚嚇,葉凌宇不打算把這個略帶悲觀的消息馬上告訴她,至少要等她內心平復下來再說。
氣氛緩和了下來,墨小羽也鬆開了葉凌宇。葉凌宇順勢從乾坤戒里取出一件衣服,幫墨小羽披上。
旁邊傳來鐵鏈的叮噹聲,墨文武開口道「感謝這位小兄弟出手相助。」
雖然不知道這人是誰,但在危難關頭願意出手,那必然不是敵人。
葉凌宇微微一拱手「城主大人客氣了,我也是墨非的朋友,幫襯一把也是理所當然的。」
一聽到是墨非的朋友,墨文武先是一陣疑惑,然後老懷甚慰「難不成你便是招親上的那位……」
「沒錯,他就是之前我給你們說過的那位葉大哥。」墨小羽在一旁穿好了衣服,插嘴道。
葉凌宇撓撓眉角,有些訕訕。說起來,墨文武一家變成現在這樣,也跟他脫不開干係。
他尷尬地笑了兩聲「會變成現在這樣,倒也是因晚輩之故,待出去以後,要殺要剮,我絕無半句怨言。」
既然與他有關,那葉凌宇也不打算逃避責任。
聽他這麼說,墨文武眼中仿佛有精光閃過。
雖然被禁錮在鐵架上,卻挺了挺胸膛,本就虎背熊腰的他看上去仿佛又壯了幾分。
他的聲音猶如洪鐘敲響「你這麼說倒提醒我了,這事卻也與你有關。如果不是你去招惹太子,我等也不會被牽連,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夫人、小羽、墨非,甚至是我,所受的苦難都因你而起。」
聽到他這麼說,原本恢復了笑容的墨小羽臉色驟變。一旁的婦人也滿臉的驚訝,連忙小聲提醒「文武。」
墨文武依舊面色嚴肅,巍然不動。直到片刻之後,才渾身一松,長長呼出一口氣。
話鋒一轉「但是……雖然與你有關,可真正的罪魁禍首,卻是安俊風那個畜生……你如今也來救我們了,看在你這一身俠氣膽識的份上,我就不難為你了。你現在算是功過相抵,你我各不相欠,你看可好?」
葉凌宇微微一笑「城主恩怨分明,小子先謝過了。」
「什麼城主不城主的,我如今已經不是城主了,你要是願意,叫我一聲伯父就好……嗯,墨伯伯,墨伯……隨便了,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墨文武一邊說著一邊哈哈大笑。
葉凌宇也是第一次見墨文武,這種豪爽的性格倒是跟墨非有幾分相似,這該歸結於遺傳吧。
正在這時,通道口突然傳來噔噔的腳步聲。💎😂 ➅➈ร𝐇𝕦𝔁.𝕔𝓸м 😡😝
「城主!」隔著老遠就聽見了鍾叔的聲音。
葉凌宇在來到的路上,因為不知道前方有何危險,便在半道上把老傢伙扔下了。老傢伙腿腳不利索,直到現在才遲遲趕來。
「鍾叔。」墨小羽見到老人,立馬興高采烈起來。
「哎呀,小姐呀,是老奴來遲了,讓你們受苦了。」鍾叔聲音嘶啞,看見墨小羽的時候,臉上激動的神色溢於言表,老眼中竟閃動著渾濁的淚花。
見他這個樣子,葉凌宇也終於確信,之前對他的懷疑看樣子是多餘的。一個人可以裝腔作勢,但是這種激動的神態卻是沒辦法裝出來的。
鍾叔看向墨文武,特別是看得貫穿墨文武雙胛的鐵鉤的時候,老臉變得鐵青「葉少爺呀,趕……趕緊將老爺放下來吧!這裡恐怕還有高手,還是早點離開為好。」
葉凌宇先是一愣,隨即點點頭。最開始鍾叔說這裡有玄階武者坐鎮,葉凌宇還擔心了一把,不過他們一路下來,遇見的只有四個黃階的獄卒。先不管有沒有高手隱藏在暗處,此地確實不宜久留。
墨文武身上好幾條手臂粗的鐵鏈,整個人被五花大綁。
葉凌宇走上前去,一手成掌,手掌上縈繞著黑炎,猛地一記劈斬,將那層疊的鐵鏈給統統劈斷了。
墨文武見這黑炎,眉頭微微一皺,心中暗暗讚嘆一聲。
之前他也見過葉凌宇使用這黑炎,但這麼近距離感受還是第一次。這黑炎中火屬性極為霸道,就連他這個玄階也感覺心有餘悸。
斬斷鐵鏈之後,剩下的便是兩個被下了禁制的鐵鉤。也正是這鐵鉤的緣故,讓得墨文武一身玄階的本事發揮不出來分毫。
「這鐵鉤要如何取?」葉凌宇問道。
「這鐵鉤為玄鐵所鑄,上面刻畫的符文為封靈咒,能封堵武者的靈力。用蠻力將鐵鉤拔出來就行。」
拔出來嗎?葉凌宇微微點頭。手掌上暗暗匯聚起靈力,然後朝著鐵鉤上猛地抓去。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剛一接觸鐵鉤,手臂突然變得無力了,那聚集起來的靈力好像雪花遇見了烈火,頓時煙消雲散。
「這……」葉凌宇心頭一頓。這鐵鉤具有吞噬靈力的作用,可沒想到,它不光能吞噬被勾中之人的靈力,還能吞噬觸碰之人的。
「靈力沒用的,用你的肉身力量。」墨文武出聲提醒。
葉凌宇應了一聲,手掌緊握住鐵鉤,然後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往外一拔。
隨著「嘩啦」一聲,只見鐵鉤被拔出來了一寸有餘,連帶出來的還有一片鮮血。墨文武隨即悶哼了一聲。
看著那拔出來的一寸,葉凌宇感覺一陣頭大,好詭異的玄鐵鉤,那感覺就像是長在了肉上一樣。
似乎是看出了葉凌宇的疑惑,墨文武解釋道「此物本就是為了禁錮武者而被打造出來,自然不可能這麼容易取出,不然他們也不敢把小羽和夫人關在和我同一間牢房裡。」
他說話倒是顯得雲淡風輕,但只有站在他面前的葉凌宇才能察覺到他聲音里的顫抖。
那被鐵鉤貫穿的地方還在向外滲著血,要說不痛那是不可能的,虧得這個魁梧的男人能表現得若無其事。
「你忍忍。」葉凌宇低聲說,同時又一把抓住了鐵鉤的上部分。
這次,他略微沉氣片刻,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一鼓作氣將鐵鉤向外一拔。
一篷滾燙的鮮血濺了他一頭一臉,鐵鉤被整個拔了出來。
就算鐵血如墨文武,也忍不住低吟了一聲。
「老爹。」墨小羽擔憂地叫著。
墨文武輕輕搖搖頭,朝她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臉上雖然雲淡風輕,但額頭上卻汗如雨下。
「再來吧。」他朝著葉凌宇說。
葉凌宇這輩子還沒有什麼佩服的人,若非要說的話,這墨文武算是第一個。平心而論,若是把他們兩人的處境對調,葉凌宇可不覺得自己能做到這種地步。
話不多說,葉凌宇用力抓緊了另外一邊的鐵鉤。
鈍刀切肉那才是最痛苦的,要想讓墨文武少些痛楚,就要一鼓作氣。
他運足了全身的力氣,然後猛地向外一拉。介於有了一次經驗,這一下倒是直接將鐵鉤拽了出來。
兩個鐵鉤都有三指粗,被拔出以後,在墨文武的肩胛骨內側留下兩個黝黑的洞。
葉凌宇從乾坤戒中取出一葉幽魂草給他服下。
墨文武雖然有玄階的實力,但在無法動用靈力的情況下受了這麼重的傷,也是一時難續,連忙盤膝坐下,稍作調息。
葉凌宇知道他的情況,也不催促。隨手把玄鐵鉤塞進了乾坤戒,然後起身去把幾個獄卒的乾坤戒也收入了囊中。
墨文武調息也沒用多久,誰都知道這種是非之地還是早點離開為妙。
一行人順著地牢的通道一路向上,直到來到牢門口的時候,葉凌宇突然對眾人比了個停止的手勢。
「是了,這石屋外還有兩名守衛,想要出去恐怕還得費一些手腳。」鍾叔望著大門外。
他扭頭望了眼葉凌宇,卻發現葉凌宇的臉色有些不太對。
「怎麼了?」
「好像有什麼人來了。」葉凌宇低聲道。
「有人?」這次輪到墨文武吃驚了,就連他也沒察覺到門外的異樣。
「不知道,只是感覺有股龐大的靈力在接近。」
能感應到這個靈力,也是多虧了萬魔訣的緣故,葉凌宇對細微靈力的感應比尋常人更加敏銳。
正當他話音落下,門外果然傳來了人的聲音。
「白統領。」隱約之中,似乎有侍衛這麼喊道。
墨文武臉色一肅「白浪生!」
「誰?」
「城主府原本的幾個統領之一,也是個玄階的武者。」墨文武一邊說,一邊緊咬著牙冠。
無論是看守牢房的獄卒還是白浪生,原本都是他的部下,可是這轉眼之間,就全部投到了安俊風的揮下,墨文武哪能不氣。
而與此同時,那一直緊閉著的大門轟然打開,燈火中,一個白衣的人亭亭而立。通往地牢就只有一條路,他這一出現,葉凌宇等人的身影就全部暴露在了他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