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掌中靈力匯聚,肉眼可見,在他前方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手掌。
手掌由靈力聚集而成,足有一人的高度,一掌打出,滿場風雲變化。空氣振動,地面破碎,冰鑄的擂台上,一道道肉眼可見的裂縫,如蛛網般蔓延開來。
葉凌宇知道魏忠的目標是自己,也知道從最開始魏忠就一直盯著自己。可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魏忠居然會向夢雪出手。
一掌之間猶如移山填海的威力。夢雪望著向自己推來的掌印,臉色變得煞白。
就算有黃階頂峰的修為,可在這一招之下卻依然顯得孱弱不堪。若是這一掌拍中,就算是夢雪也得重傷。
魏忠的神識已經鎖定了夢雪,這等於是斷絕了她逃跑的念頭。
夢雪毫不猶豫的把飛雪劍豎在胸前。既然躲不掉,就只能硬扛。可能不能扛得住,她卻一點把握也沒有。
然而就在她準備迎接衝擊的時候,一道人影徑直朝她沖了過來。速度奇快,移動中只留下一道黑影。
就算因為速度太快,看不清楚面容,夢雪也知道那是誰。
「停下。」夢雪一聲嬌喝。
魏忠的目標一直是葉凌宇,這一點誰都知道。他現在沖夢雪出手,不就是為了引葉凌宇上鉤嗎?
難不成葉凌宇沒有察覺到?
「你果然來了。」魏忠斜眼看著旁邊衝來的葉凌宇,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在混戰中就能夠看得出,葉凌宇一直關心著另外兩人。他無時無刻不沖在最前線。並把另外兩人擋在背後。
魏忠敢肯定,若對另外兩人出手,葉凌宇必然上鉤。
他是這麼想的,而事實也正如他所想的一樣。
魏忠手勢一變,原本推向夢雪的手印,轉而迎向了葉凌宇。
葉凌宇是倉促之間應敵,而魏忠是蓄謀已久。
一個玄階武者對黃階武者耍心思,這件事說起來有些丟玄階的臉,但魏忠不在意。
向來小心謹慎的他,必須要把各種威脅壓制到最小。以絕對必勝的把握去戰勝對手,這就是他一貫的作風。
巨大的掌印,毫無偏差的正中了葉凌宇。
「轟」,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帶著狂暴的氣浪,像漣漪般擴散開來。大多數的武者都在氣浪的衝擊下被掀飛了出去
玄階武者的招式,正中一個黃階的武者。但凡看見的人,心中都升起一股寒意。
「不要。」夢雪撕心裂肺的喊叫聲被爆炸聲掩蓋。
怎麼會?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夢雪知道他不是個笨蛋,他一定能夠看的出來這是魏忠的陰謀。可明知如此,為什麼還要衝上來?
氣浪中,葉凌宇的身影若隱若現。那道身影宛如風中殘燭,搖搖晃晃,隨時都可能倒下。
而魏忠,則躍到了空中。
性格謹慎的他,絕對不容許給敵人一絲一毫的生機。
既然一掌沒能結果了他,就用第二掌。
他在空中急速落下,雙手結印,掌風呼嘯而下。
氣浪還沒散去,魏忠已經將煙塵撕裂開來。第二掌自上而下按向了葉凌宇的胸膛。
「住手。」夢雪聲音帶著嘶啞。想要衝上前去阻擋,可卻被墨非一把拉住。
即便夢雪上前,也不可能阻止得了魏忠。非但阻止不了,反而會把自己搭上。
可是那又怎麼樣?葉凌宇替自己挨了一掌。就算讓自己以命償還,夢雪也不會猶豫。
從招親開始,從安俊風的惡意,到身陷重圍,到群雄亂戰,葉凌宇幫她擋的可不止一次。對於這樣一個人,若要讓夢雪看著他死去,夢雪辦不到。
雖然想上前,但墨非卻把她拉得死死的。
墨非淡淡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相信他,命不久矣的人,比小心翼翼的人,更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❻❾𝓼ⒽỮ𝔁.c𝕠𝕄 ✌♧」
魏忠的手掌朝著葉凌宇的胸膛按下,而葉凌宇卻在同一時間抓住了他的手腕。
「垂死掙扎。」魏忠臉上流露出一抹猙獰。
以為這樣就能阻止得了嗎?葉凌宇分明已經是強弩之末。在中了第一場之後,他已經快要連抓人的力氣都沒有。
魏忠的一掌絲毫沒有受到阻礙,毫無保留地印在了葉凌宇的胸膛之上。
葉凌宇整個人沉入了地面之下,冰鑄的擂台在這一刻徹底的坍塌。瀰漫的雪塵帶著漫天的冰碎將周圍的一切都化為一片潔白。
塵埃四起,風捲殘雲,震盪的靈力擴散開來,襲向人群。人群中甚至有幾個實力低下的武者,被當場震得口吐鮮血。
這就是玄階武者的全力一擊。光是餘波就如此,那位於攻擊正中間的人呢?受到這樣的攻擊,應該已經魂飛魄散了吧。
墨非和夢雪兩人呆愣地看著煙塵的中央。
許久之後,塵埃落下,才終於顯露出中間的人來。
廢墟中,葉凌宇躺在深坑之中。一隻手死死地抓著魏忠的手腕。
而魏忠的一掌,卻將他整個胸膛打得凹陷了下去。顯然葉凌宇沒能阻止,也沒能躲開這一掌的力道。
魏忠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葉凌宇,俯視著這個已經雙目渙散的男人。
「向玄階武者挑釁,這就是你的下場!得罪過我的人都是這個下場。」
他忍不住想笑,嘴角誇張地翹起。然後發出輕輕的笑聲,接著大笑,然後仰天狂笑,笑聲不絕於耳。
葉凌宇的手指輕輕地動了。
隨著一聲輕裘撕裂的聲音,魏忠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緩緩的低下頭,看見一柄長刀正牴觸在自己心臟前的胸膛上,而刀尖的部分,則從背後透了出來。
葉凌宇也在笑,卻是無聲的。每做出一個笑的表情,嘴角就流出一股血,可是這並不影響他長刀的力道。一隻手抓住魏忠的手腕,另一隻手握住刀柄,兩隻手都握地死死的,就好像惡鬼要拖著敵人一起下地獄。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對於他們這些黃階武者而言,玄階武者是多麼高高在上的存在。可是此時,在刀尖之上,魏忠輕輕地掙扎了幾下,就再也一動不動了。
他死了。玄階武者魏忠,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黃階武者殺死了。
在震驚的眾人當中,夢雪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她奔到葉凌宇跟前,拋開魏忠的屍體,一把將葉凌宇抱起來。
那柔軟的嬌軀微微顫抖,用手指輕輕抵在葉凌宇的脈搏上,一股柔和的靈力,湧進了葉凌宇體內。
靈力遊走,檢查並修複葉凌宇的身體。
可是越檢查,夢雪的臉色越難看。
這具身體,就像是被擠干水的海綿,所剩的靈力幾乎已經到了微不可察的地步。除此之外,傷勢則更加觸目驚心。肋骨幾乎被全部折斷,內臟也受了重創。他現在已經不是千瘡百孔能夠形容的了,這種傷勢,他何時斃命都不會奇怪。
不過讓夢雪略感欣慰的是,葉凌宇的經脈損傷不大。
經脈是一個武者的根基。對一個武者而言,若是經脈受損嚴重,他可能從此修為盡廢,淪落為無法修行的普通人。
這也是讓夢雪略感奇怪的地方,肉體損傷成那樣,而經脈卻幾乎完好。就好像在受到魏忠全力一擊的時候,有什麼東西護住了他的經脈?
什麼東西護住了經脈暫且不論,先要穩住他的傷勢才行。
夢雪先是一臉愁容,但好像想到了什麼,眉頭頓時舒展開來。急忙從自己的乾坤戒中取出那一葉靈草,這是之前葉凌宇給她的,她一直沒有服用。
夢雪強硬地把葉凌宇嘴巴掰開,把靈草硬塞了進去。
片刻之後,葉凌宇那蒼白的臉色,也漸漸變得紅潤了起來。
他用刀撐著地面,嘗試著站起來。
夢雪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他這種狀態,活著都已經算是奇蹟了,居然還想站起來。
夢雪趕緊上前去扶他,卻被他一手拉住
葉凌宇拉著夢雪的手臂,素白的衣服上留下帶血的手印。
「我就算拼上這條命,也會把你們帶出去。」葉凌宇淡淡地說道。
夢雪心頭猛的一突,一股莫名的感受湧上心頭,臉上竟隱約有些發燙。
葉凌宇站在最前方,用刀支撐著地面,站得挺拔。那模樣,就像一把插在地面上的尖刀。
他環視全場,竟沒有一個人敢跟他對視。
沒人敢上前,沒人敢說話,甚至沒人敢喘一口粗氣。
「我且不懼,你們懼什麼?」葉凌宇的咆哮聲在人群里迴蕩,一字一頓,字字鏗鏘,「爾等要戰,我便戰。既是一群豪傑,便拔劍吧。」
葉凌宇的聲音在四周迴蕩,久久不散。不過周圍沒有一個人動。
「你們在幹什麼?還不去殺了他?」人群中,只有安俊風一個人的聲音。
他發了瘋似的吼叫,奔跑,怒罵,但沒有一個人搭理他。
這時,人群中走出一個青衣打扮的人,這人赫然也有黃階七層的實力。
夢雪以為他要出手,握著飛雪劍的手微微有些發白。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這人竟將手中的細劍往地上一扔。然後鞠了一躬,退到了旁邊。
武者之間,向來只有拱手之禮。鞠躬,這是最大的禮儀。既代表了尊敬,又代表了佩服,這是對於強者最崇高的敬意。
「你在幹什麼?還不趕快撿起武器,給我殺了這個人。」安俊風還不肯放棄。
可是伴隨的,卻是無數武器被扔在地上的聲音。
人群向兩邊讓開,密集的人潮中,出現了一條毫無阻礙的大道。
所有人都知道,從今天開始,某個名字將被人們口口相傳。
眾多目光的交匯處,葉凌宇、夢雪以及墨非三人,相互攙扶著,緩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