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詩蝶的哭訴

  這個瘋瘋癲癲的人此刻用全身力氣咆哮出聲,那響亮的聲音在樓蘭城外迴蕩,久久不絕。¸,ø¤º°`°º¤ø,¸ ➅9𝕊HUⓍ.C๏ᗰ ¸,ø¤º°`°º¤ø,¸

  好像伴隨著那喊聲,場中那些哀嚎的聲音都隨之停止了。

  「大家看呀!就是這個妖女打開的護城大陣,就是她放敵人進城的!」那夏無極應該是真瘋了,一邊大叫,一邊傻笑。

  詩蝶在絕望之中打開護城大陣,這些事只有一部分目睹的士卒知道,那些被羈押著的兩萬平民根本不知情。打開護城大陣,那等同於是將整個樓蘭都給送進敵人口中,若行此番不義之舉,就算被千刀萬剮也不為過。當夏無極的聲音傳遞出去,無形之中,仿佛有無數幽怨的目光投來。 ✪

  「老狗,你不要信口雌黃!」葉凌宇指著城樓上大喝,同時把詩蝶拉進懷裡。

  在樓蘭失陷的時候,他因為身負重傷被小黑帶往秘境,所以樓蘭失陷時候究竟是怎樣的,他也不知道。不過在他看來,詩蝶是個溫柔恬靜的女子,如何會做出這種事情。

  那夏老狗定然是瘋了,胡言亂語,居然把這麼大的罪名扣在詩蝶頭上。

  可是低頭去看詩蝶,卻發現詩蝶把頭埋得很低,渾身顫抖不已,那素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

  「公子,打開護城大陣的人……是我……」懷裡傳來輕微而細碎的聲音,溫熱的淚水漸漸浸進了葉凌宇的衣服里。

  曾經的樓蘭,生活著她最在意的人,可是有一天,當一切都不復存在,那種沉重的絕望徹底將她壓垮了。

  當看著葉凌宇和詩燕殞命在自己面前,她心如刀絞。當看著周圍人的冷漠,她如墮冰窟。當跟著葉凌宇出了城門,看見那一幕幕慘劇,她的心裡也不好受,好像有千萬把利刀在心臟上雕刻。

  她早就想把這件事告訴葉凌宇了,但是她又怕,她怕連這最後的寄託也失去了。

  若是葉凌宇知道她做出這樣的事,大概會離她而去吧,像她這種女人,哪有資格待在葉凌宇身邊。也許就像夏無極說的,她才是導致樓蘭破滅的罪魁禍首,全城人的苦痛,也許都因她而起,她才是那個招來橫禍的妖女。

  曾經的那顆清澈透明的內心,像是化作了粉末,碎落一地。♪🐠 ❻➈ᔕ𝓗𝓾Ж.c𝕠爪 🏆😾在城破之後,她無數次地想起曾經那些無憂無慮的生活,想起那些親人們都在身邊的樣子。她喜歡翹家,詩燕千方百計阻止她,南宮耘從來都是好脾氣,一直對她笑臉相迎,她還想去找自己母親,想去見她哪怕一面。

  她在等,等葉凌宇把她推開的那一刻,把她狠狠推開,或者親手了卻她這妖女的性命。若是能死在葉凌宇的手上,她也心滿意足了。

  可是等了一陣也不見葉凌宇動手,微微抬起頭,卻發現葉凌宇正含笑望著她,依舊還是那麼溫柔,眼中看不見任何的憤怒。

  「不怪你。」他低聲說,聲音小到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得到。

  短短三個字,讓她心頭一酸,豆大的淚珠止不住地往下流,心中那壓抑的悲悸像是被人攪動了,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葉凌宇輕輕呼吸,拍了拍她的背。

  隱約之中,他多少能夠猜到其中的緣由。

  打開護城大陣又如何,那種破陣打開便打開了,他認識的那個詩蝶永遠不會變。

  無需解釋,也不需要理由,葉凌宇選擇站在她的一邊,僅此而已。

  他眼神漸漸鋒利,手中虛握,流火鋒芒自手中出現,渾身殺氣直逼城樓上的那個瘋子。

  黃二早就可以動手,但是看見這一幕,不自覺地被撩起一絲興趣。

  待在狂風的那些日子,他也是枯燥乏味的緊,難得有這樣的場景可以看,他也想知道,那個瘋子到底要幹什麼。

  把這女子的事情宣揚出去,已經讓她千夫所指,今後就算活著,那也是掛著妖女的名號,這對一個人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你們要逃了嗎?」夏無極哈哈大笑,「你們搶走了我的武兒,現在要逃到哪裡去?我送你們去見他!」他說著,突然高舉刀鋒。

  月色光華傾灑在那清澈的刀刃上,在空中滑落。

  「不!」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詩蝶哭喊著掙脫出葉凌宇懷抱,伸手向前,想抓住那揮下的刀刃,但是那刀刃卻是那麼遠,像是隔著永遠無法跨越的天塹,她猛地摔倒。-漫~*'¨¯¨'*·舞~ ➅❾𝓢нᵘ᙭.𝓒𝐎𝓶 ~舞*'¨¯¨'*·~漫-

  葉凌宇也沒料到會突然如此,倉促之間出手,打出一道靈力,可靈力還未到達,卻被黃二伸手打散。

  眾目睽睽中,冰冷的刀鋒斬在了南宮耘的脖間,鮮血噴灑而出,滿頭白髮飄散,一顆頭顱轟然落地。詩蝶的聲音此刻才傳達。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在那最後一刻,南宮耘的目光似乎無意間投向了詩蝶的所在,臉上也帶上了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

  「爹爹!」淚如泉湧,聲嘶力竭的喊叫聲響徹在夜空里。

  同一天,她最敬愛的家人們相繼離她而去,那種沉重的悲傷壓過來,幾乎讓她喘不上氣。

  痛哭,喊叫,那聲音已經變得嘶啞,杜鵑啼血般的悲鳴。

  夏無極手持染血的刀刃,在原地又蹦又跳,濺了一臉的血,卻開懷大笑。

  黃二也在旁邊鼓了鼓掌「了不起呀,讓我看見這樣一幕,這可是旁人一生都無法見到的場景呀。雖然你瘋了,但以後這樓蘭城主,還讓你來做,你高興嗎?」

  「哈哈哈,謝大人,謝大人,我還是樓蘭城主,我還是城主。」他像個孩子似的手舞足蹈。笑了一陣過後,笑容突然收斂,指著下方的詩蝶,「你這妖女,你們跑呀,你們不是要跑嗎?怎麼不跑了!」

  詩蝶掩面而泣,跪倒在地上,淚水把地面都給打濕了一片。

  「妖女,你怎麼不跑了?這樓蘭是生你養你的地方,你能跑到哪去?你生在這裡,也要死在這兒。你忘了,這樓蘭對你有多重要,你小時候不是說,長大了也要一輩子留在樓蘭嗎,你拋下樓蘭,想去哪裡?哈哈,哈哈哈哈。你姐姐留在這裡了,你爹也留在這裡了,你也留下來吧。」

  那笑聲尖銳而刺耳,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刀刺在詩蝶的心口。

  她哽咽中抱住葉凌宇的腿「公子,求求你帶我走……」

  「妖女,你是樓蘭的水土養育的人,你想去哪!」夏無極惱羞成怒地嘶吼。

  詩蝶哭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一生的淚水都給流干,眼淚沖刷著洗不去的悲涼「公子,求求你,帶我走……我不要……我不要留在這兒……只要不是這兒,去哪都行……求求你,帶我走……求求你……」

  那一聲聲的哭訴,聽了讓人心中酸楚,好像能對那悲傷感同身受。

  這世上,最大的哀,莫過於心死。究竟是什麼,讓這女子絕望成了這樣。

  是人?是天?是命?是理?

  葉凌宇微微俯身,低下頭去,像是要親吻她的嘴唇。雙手環繞,將她抱起,緊貼在自己胸膛上。

  「我帶你走。」他輕聲說。手持混元圖,一道流光閃過,將詩蝶收入其中。

  直到此刻,他還能感覺到胸口眼淚的餘溫,那溫度在風中慢慢冰冷。

  他抬頭看了一眼樓蘭的方向,那裡曾是某個純真女孩最喜歡的地方,葉凌宇代替她將一切都記錄在心裡。

  「主上,世人只知魔族可怖,可卻不知人心比魔可怖千倍萬倍。」

  「嗯。」葉凌宇點點頭。

  在天空之上,黃二的眼睛死死盯著葉凌宇手中的混元圖。

  「居然是能容活人的靈器。」他眼冒金光,激動地渾身顫抖。

  這種靈器可是稀世珍寶,要是能把這東西收入囊中,這次樓蘭之行可謂是大賺特賺。

  不過想到這裡,他突然一轉念。這東西也許可以自己私吞,沒必要告訴大哥了。

  他清了清嗓子「小子,快將靈器獻上,我可以幫你在大哥面前求求情。」

  葉凌宇仿若沒聽見,手中刀鋒輕輕轉動,一身氣息在這一刻沉寂下來。

  黃二見說不動葉凌宇,便加大籌碼「你不要冥頑不靈,我這人向來和氣,直到現在還在跟你講道理,你要知道好歹,你將靈器給我,我將此人交給你。」黃二指了指背後城牆上的趙無極,「此人剛才行徑我也看到了,我猜你對他恨之入骨吧,我將他交給你出氣,你把靈器送給我,這是一筆合適的交易,你看如何?反正你也逃不掉,留不留著,不都一樣?」

  按黃二的修為,本可以動手搶奪,根本不用說這麼多。只是現在這麼多人在場,他若搶下來,那這是屬於狂風的還是屬於他的?相反,若是葉凌宇親手送給他,那這就是他私人的,就算以後狂萬雄問起,他也站得住理。

  「我殺他,何須你來讓?」葉凌宇微微低下頭,用額發的陰翳擋住眼睛。

  「你不要不識好歹,有我在這兒,你安能殺得了他?」

  只看見葉凌宇淡淡一笑,伸手拍了拍懷裡。

  「主上,你若要逃,我可以帶你逃。」

  「我們不逃了。」葉凌宇說。

  「主上你可想清楚,只有一次機會。」

  葉凌宇輕笑「你不是說人心才是最可怕的嗎……今日,我們就來會上一會!」

  小黑先是一愣,然後忽然變得激動起來「主上,就該如此,我魔族兒郎,當有此番膽色,今日,就讓我們來大鬧一場!」

  黑蛇從葉凌宇懷中鑽出,迎風而長,轉瞬間便化作兩丈長的一條大蛇,蛇背上的十二片翅膀鋪展開來,投下濃密的陰影。

  黃二眼瞳驟縮,他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還養了一條魔寵,只是不知道這魔寵和何種靈獸。似蛇非蛇,背生羽翼又不是鳥。

  只見小黑的尾巴往葉凌宇腰上一纏,然後下一刻消失在了原地,等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來到黃二背後。

  葉凌宇正對夏無極,腳踏城牆邊緣,欺身而上。

  想起詩蝶的哭訴,想起那滾燙的眼淚,那份溫度早已在他胸口處冰冷。

  黑刀在空中拖出凌冽的刀光,那速度快得連黃二也無法阻止。

  以流火鋒芒之利,刀鋒所向,萬物皆斷。

  刀芒落下,無聲無息,夏無極連同城樓一同被斬為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