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我不會反抗。」夏淵被踩在腳底下,卻是在用輕蔑的語氣說,「你殺我不是很容易嗎?來呀!動手吧!你若動手,樓蘭所有人都是我的陪葬。」
那聲音由挑釁變得尖銳,最後幾個字是夏淵咬著牙齒說出來的,透著兇狠。
葉凌宇深深呼吸,把大量空氣填充進胸腔里,只有這樣才能壓制住心頭的那股火氣。要殺死夏淵很容易,可那之後呢?
這個暴怒中的男人沉默了,在短暫的沉默後,抬腿一腳踢在夏淵的腹部,將他踢得倒飛而出,重重地撞在護牆之上。
夏淵落地後噴出一口血,但是笑容不減。他淡淡的笑聲像是在嘲笑。這個男人果然還不夠心狠手辣,現在沒有對他動手,那在戰爭結束以前也一樣不會對他動手。
葉凌宇身上的殺氣漸漸收斂,心中也逐漸平靜。現在還不是殺他的時候,他心裡明白這個道理。雖然他要殺這個人只需要動動手指,但若現在殺了他,樓蘭無主,一城將士將無力抵抗。
陣前斬將,這是兵家大忌,斬首領那就更不用說了。
稍微環視周圍就能知道,這滿城戒備應該是以夏無極和夏淵兩人為主的。雖然夏家惡行敗露,但是大敵當前,這些人還是依附夏無極左右,做這守城之戰。畢竟要在短時間內找到一個主持大局的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冷哼一聲之後葉凌宇幽幽轉身,來到詩蝶跟前。
詩蝶眼角下還有兩行沒有乾涸的淚跡,面色顯得那麼憔悴。葉凌宇有些訕訕,伸手幫她擦了擦。
「我來晚了。」他說。
詩蝶卻搖搖頭「只要公子沒事就好。」
說著,眼淚又緩緩流了出來。
當葉凌宇被關進秘境的時候,她是心如死灰。若是這個人真的回不來,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才好。不知道從何時起,這個人已經在她心裡占了舉足輕重的地位。
葉凌宇微微笑了笑,然後有些凝重地看著南宮耘「這是怎麼回事?」
南宮耘此刻的樣子看上去憔悴至極,好像神志都有些不太清楚,要不是詩蝶在旁邊攙著他,他恐怕連站立都成問題。
聽見葉凌宇問,詩蝶便將葉凌宇進秘境之後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在她的講述中,葉凌宇也逐漸得知,夏淵是隱藏了修為,並會吸人修為的邪功,南宮耘會變成如此也是拜他所賜。照詩蝶的說法,在那之後,夏淵本是想帶著南宮家離開樓蘭的,但是突然得知狂風來襲,待查明情況以後,得知狂風的人馬已經封死了樓蘭的入口。樓蘭只是一座小城,城門也只有一處,一旦被看死,就無人可逃。
夏淵想帶兩姐妹離開樓蘭的想法也只能作罷,轉而重新整合樓蘭的軍備嚴守此處。
狂風的人馬似乎也沒到齊,目前只是先頭人馬,後續人馬正在源源匯聚,此刻他們正停駐在兩里以外,並沒有強攻,這才給樓蘭一絲喘息的機會。
雙方此刻都在厲兵秣馬,等待決戰之刻。
南宮耘的情況不樂觀,修為盡失,這等同於是抽走了這個健壯男子的脊椎骨。那雙渾濁的眼睛裡看不見任何的神色,有的,只是呆滯。
到這裡這個地步,就算是葉凌宇也無法再為他做什麼,這不等同於受傷,就算是幽魂草也沒用。
他假裝是拉衣領,趁機小聲問「你有什麼辦法?」
「沒有。」衣服里的小黑回應。
它此刻看上去極為慵懶和愜意,在葉凌宇懷裡渾身蜷成一個團,十二片翅膀都收在身側。
「能夠吸人修為的功法,就算是在放在五千年前也是讓人髮指的邪功。被吸走修為,人就等於是廢了,要想重歸以前,除非是從頭修煉。🌷🍧 ➅9s𝔥ᑌ𝐗.Ⓒ𝓸𝕄 🐊♨」小黑的聲音傳進葉凌宇的腦海。
從頭修煉,那又談何容易,南宮耘應該年近半百,修為卻只有黃階八層,可見他天賦並不好,這樣的資質要想從頭修煉,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見如此,葉凌宇能做的也只是出聲安慰「現在還需要留那兩人來主持大局,但事後,我保證親手斬那兩狗賊,為你們出氣。」
詩蝶先是一陣猶豫,隨後微微點頭。
報不報仇都是其次,她只是不想有人再受傷了。南宮耘已經成了這樣,她不希望在看到葉凌宇再出任何意外。
葉凌宇的懷裡傳出一聲嘆息「主上,這就是人和魔的差距。你們人族看不起魔族,認為魔族殘暴成性,可是你又想過麼,魔族用手中的刀殺人,而你們人族用戰爭來殺人,誰殺的人多還不一定呢。」
「你閉嘴。」葉凌宇低喝。
「主上,主上,你只是不想聽我嘮叨,但不是不理解我說的話。你並非不相信,只是不承認,如果你作為魔族而活,又何須這麼多顧及,你若有關心的人,帶走便是,你若恨那個城主和他家的小娃娃,斬了他們便是,敵寇會不會來襲,這城破不破,與你又有何干,何必自尋煩惱。」
「我叫你閉嘴,這是命令。」葉凌宇加重了語氣。
小黑縮了縮身體,不再多話,主上叫他閉嘴,那就閉嘴,反正主上最大嘛。它之所以說這麼多,純粹只是為了想讓葉凌宇改變心態,去收取外道魔心。主上雖然在這種年紀就達到玄階修為,但玄階修為終究還是太弱了,只有等他有了成為強者的那股狠勁兒,那才是真正踏上修煉之路。
在小黑看來,那個,便是從主上收取外道魔心之時開始。為了強大,便要不惜代價,若是連這種覺悟都沒有,又談何成為強者。
當然了,葉凌宇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這種想法,小黑也沒辦法。只能靜靜等待葉凌宇的改變。葉凌宇是他的主人,葉凌宇變得越強,它自然就越高興。
背後有人走了過來,帶著濃重的戾氣。
「我武兒在哪兒?」他低吼。
「你在找你那個廢物兒子?」葉凌宇背對他,冷笑一聲。
「少廢話,我武兒與你一同進的秘境,他現在何處?」
夏無極怒火焚身。他一直把自己這兩個兒子看得極重,失去任何一個對他都是極大的損失。
本來以夏武作為代價,把葉凌宇困死在秘境,他也只能忍痛。但現在葉凌宇已經逃出來了,那夏武呢?難不成已經死了嗎,若是夏武就這麼死了,那他的死豈不是一點價值都沒有。
想到這裡,夏無極幾乎快要氣得暈厥,心中唯一的支撐,便是那一絲僥倖,他只盼著葉凌宇沒有對夏武出手,那樣的話,也許還可以把夏武救回來。
夏淵緩緩走上來,拉了夏無極一把「父親,這些等以後再說。」
不管夏武是死是活,現在都不宜和葉凌宇起衝突。
葉凌宇冷冷地斜視了他一眼「若你想見他也容易,等這邊事了,我親自送你去見他。」
聽他這麼說,夏無極如何能聽不出是什麼意思,自己的武兒居然真的遇害了。他心頭一股熱血湧上腦門「你殺了他?你真的殺了他!」
揮手便是一道靈力朝葉凌宇打去。
沖不衝突那都無關緊要了,敢殺夏武,那便是要用血來清還的。喪子之痛,豈是口頭說的那麼輕鬆。
靈力還沒至,夏淵搶先一步出手將那靈力給接住了。
「父親,武弟雖死,但請以大局為重。」好不容易把葉凌宇安定下來,現在要是再起衝突,恐怕就真的沒命了。
夏無極雖然依舊不肯罷休,但夏淵死死把他擋在身後。
「葉少俠,我為父親的無禮向你賠罪,我們之間的恩怨,等戰事了卻,再一併清算如何?」
葉凌宇冷冷哼了一聲,不再理會他。
然後望著詩蝶「你姐姐和墨非現在何處?」既然詩蝶沒事,那詩燕也應該沒有大礙才對,只是不知為何沒有看見他們兩人。
詩蝶黛眉微蹙,指了指下方。葉凌宇順著她的指向看清,臉色大變。
詩燕墨非兩人以及幾名侍衛,此刻竟在城外。
而且從位置上判斷,他們甚至在護城大陣以外。
狂風距離如此之近,為何他們會在外面。這種時候若是狂風派出強者來拿下他們,他們根本跑不掉。
葉凌宇相信這些人就算傻,也不會傻到自己跑出去。出現這種情況,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被人所逼迫。
夏淵和夏無極還沒走開,葉凌宇跨過一步,已經捏住了夏淵的喉嚨。
手上用了很大的勁兒,這個男人應該是勃然大怒了。手上的勁道應該是有殺人的決心。
「葉少俠……咳,你這是作何?」夏淵臉上一片慘白。
「你問我作何?」葉凌宇一把把他拉了過來,頭貼在堅毅冰冷的城牆邊,聲音是狂吼著發出的,歇斯底里,「你最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在這種震怒面前,旁邊的軍士隨從們都不敢上前。那憤怒的人就像是一條憤怒的龍,現在不管誰上前,大概都會成為陪葬品。
葉凌宇不會再管這麼多,倘若詩燕和墨非是被逼迫趕出城去的,那葉凌宇會親手葬送這個男人。不管他再如何辯解,也不管他再如何威脅。
夏淵望著那城下的人,明白葉凌宇的所指「葉少俠……這恐怕是你誤會了,詩燕姑娘和你的朋友之所以在外,完全是他們自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