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玉承認,也許自己真的不如幻天。😝🍬 6❾ѕнⓊⓍ.ⓒỖм ✎♩
從她當年隕落的時候開始,她跟幻天之間就有了本質上的差距。
而就是這樣的差距在,今日她孤身一人前來,未必是幻天的對手。
可是這又如何?
就因為高高在上就可以淡漠的俯視這下方的億萬生靈,就能夠掌握生殺大權? ✪
應天玉不解。從始至終就不能理解。
她腳步踏出,掌中力量匯聚,凝聚成金色的掌印朝前推出。
龍珠孕育雙子,她和幻天同出一源。
如果說她對任何東西都抱有一絲慈悲,那幻天就恰恰與她相反。幻天是能夠把世上一切都踏於腳下的霸道,在他的眼裡,從未有過慈悲這樣的字眼。生來的強者,也是生來的霸者。
龍族孕育兩人,而同時也給了兩人截然相反的東西。
金色的掌印朝前壓去,攪動風雲。
天階九層,極致的力量,山河破碎,烈陽無光。
幻天同樣朝前踏出一步,一掌按出,絲毫不亞於應天玉的力量澎湃而出。
兩人都是龍族,力量同出一源。力量的本質幾乎一模一樣,兩股恢弘的力量對撞,泯滅,混亂,甚至交織在一起。力量與力量相護抵消,相護交融。就像是回到了龍珠最初孕育生命時候的模樣。
永夜城內城的一座後山之上,一個中年男人靜靜站著。他身為神族,本不該出現在此。只是自從十幾年前被應天玉所救之後,他一直隱居於此。
目力洞穿空間,遙望遠方。
在視線的盡頭,兩股力量彼此交錯。
「幻天大人,大戰本不該被點燃。就算為了神族榮耀,錯了依舊是錯了。天人交戰,苦了這世間生靈。還望你收斂金戈,還這世間一個平靜吧……」
……
丹域城。
狂風的浪潮從遠處撲來,連接天與地的土牆推碾而至。
小小的丹域城,在那樣的威壓下,渺小得像是塵埃。♧⛵ ➅❾ⓢн𝐔ⓧ.𝕔𝐨ᗰ 🎅👹
之前是幻天獨自一人出手,而今是兩位巔峰強者間的交鋒。
氣浪推動土牆碾壓而過,八品陣法無聲的破碎。
氣浪重重的拍擊在城牆上,城牆被連根拔起,在風中被碾碎。
一陣餘波之後,整個丹域城化為一片廢墟。
狂風還在肆虐,尖銳的聲音先是用刀尖刮過鐵皮。勁氣不斷地割來,在這片廢墟的上空遊蕩。
也不知道沉寂了多久,一塊瓦礫被翻開。
鶴崑崙顫顫巍巍的站起來。
頭髮一團亂,身上也滿是灰塵,衣服上破了幾個洞。
「羅依依……」他喊,張目四望。
應該是剛剛經歷了衝擊,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目光有些迷離。
在瓦礫間踱出兩步,腳下一歪,一頭摔倒。不過很快又慌慌張張的爬起來,腳下一瘸一拐。
「羅依依……」他又叫。
回應他的只有呼嘯的罡風。
「羅依依……」他不知疲倦,聲音嘶啞而無力,幾乎都被風聲吞沒。
周圍沒有完整的建築。
丹域城消失了,傳送大殿消失了,傳送陣也消失了……
「羅……羅……依依……」他聲音從無力變得哽咽。
伸手揪著頭髮,不斷的打量周圍,眼眶裡混著沙和淚。
伸手掀開瓦礫,從下面翻出幾具屍骸。
那是丹域的弟子,已經沒有生機了。
他又走到一塊瓦礫邊,跪下去,十指插進土裡,一下一下的挖著。
「羅……你回答我……你說句話……」他臉頰抽動,伸手一下下的擦著眼眶。也不知是要擦去眼裡的灰塵還是別的。
在土下挖到一人,急急忙忙的挖出來。
稍一打量,那是丹域的女弟子,只是早已身死。一塊掉落的瓦礫幾乎砸碎了她的頭顱,還有鋒利的石頭洞穿了她的心口。
鶴崑崙雙手抓著頭髮,跪在地上,張大了嘴。那模樣看起來像是在失聲厲吼,但一點聲音也沒有。
以他為中心,屍骸隨處可見。
殘垣斷瓦下……塵土掩蓋下……那些早已死去的人的屍骸之下……屍骸數不勝數。
丹域之中,但凡沒有進入傳送陣的,幾乎都在剛剛的衝擊下死了。
那人數少說有數千人,屍骸遍野,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萬軍大戰。
周圍有泥土被翻動。
鶴崑崙猛地一驚,連滾帶爬的衝過去,發了瘋般的趕緊將泥土都刨開。
當看清楚下方埋的人,嘴角大大的咧起。明明是笑臉,卻發出哭一樣的聲音。
羅依依在下面掙扎著爬出來,就如鶴崑崙剛剛出來的時候一樣,一臉的呆滯,好半晌之後才回過神。
鶴崑崙撲上去,一把將她摟住。除了似哭似笑的發出嗚咽聲,再不願鬆開她。
「你發什麼神經!」羅依依強行推開他。
鶴崑崙還想再撲上來,但張開的雙臂卻在羅依依的嚴肅面孔前硬生生的停住。
兩人無言的對視,片刻之後羅依依才噗嗤一聲笑出來。
「傻樣。」她說。
鶴崑崙臉頰稍稍抽動「你說誰傻?黃臉婆,莫要胡亂誹謗。」
羅依依才懶得搭理他,看了看周圍,眉頭不由皺緊。
「你的肚子怎麼樣了?」鶴崑崙問。
羅依依雙手始終是捂在肚子上的,低頭看了看「還算好,沒事。」
只要她們沒事,別的事鶴崑崙就再不在乎了。
就在這時,遠處又是一道恢弘的餘波推碾而來。
雖然不如剛剛那道強力,可也不容小覷。暴露在這股力量面前,怕是地階以下的都難有生路。
「小心!」羅依依嬌喝一聲,伸手一托,掌中出現一個圓球。圓球散發光芒,一道陣法突然出現,覆蓋在兩人周圍。
陣法不大,僅僅是覆蓋了方圓兩丈的距離。
餘威從陣法上經過,本就已經變為廢墟的城池,又一次被掀翻起來。
地面翻轉,屍骸混著泥土和瓦礫被掀上高空,像雨點一樣窸窸窣窣的落下來。
廢墟中,也就唯有被陣法覆蓋的鶴崑崙和羅依依兩人還安然無恙。
在餘威經過的途中,他們甚至還感覺到別的微弱的氣息,可那些氣息皆是在這道餘波掃過的同時消失。
兩人臉色都鐵青,緊緊的挨在一起。
遠處的高空,兩道身影相護碰撞,每一次碰撞,都會有擴散的餘波洗禮大地。
「那是……」鶴崑崙張口結舌。
「巔峰強者交手。」羅依依護著肚子,目光凝重的說。
鶴崑崙倒吸一口涼氣。巔峰強者交戰,光是溢散出來的氣息,都能將丹域城徹底的摧毀。那樣的力量,根本不是他們能窺探的。
羅依依目光複雜的看著周圍「沒有生者了嗎……」
傳送陣沒辦法一次把人都傳送完,丹域數萬弟子,大部分已經通過傳送陣傳送過去了,但還是有一小半沒能逃脫厄運。
「別再管他們了。」鶴崑崙嚴肅的說,「哪怕城毀的時候沒死,如今也死完了。」
在他們交談的這段時間,遠處不斷的有風浪襲來。
那是天階九層交手的餘威,沒有陣法相護,尋常人甚至都難有活路。也許就如鶴崑崙所說的,哪怕最初沒死完,如今恐怕也沒有他們之外的倖存者了。
「先別說別的,這是什麼?」鶴崑崙看著羅依依手中的圓球問。
「陣珠。」羅依依道,「這是宗主煉製的,裡面封存了三道八品的防護陣法,和陣牌是相同的效果。之前宗主擔心我的安慰,親自交給我的。」
如果不是詩蝶給了她這枚陣珠,她和鶴崑崙恐怕沒辦法像現在這樣平平靜靜的說話,說不定在剛剛就死了。
鶴崑崙凝重的看著陣珠,陣珠只有圈指大小,泛著一層土黃色的光。
「這裡面,只有三道陣法?」鶴崑崙躊躇著問。
羅依依點頭。
「那你身上,可還有別的陣法?」
羅依依這次搖了搖頭。
他身上倒不是沒有別的陣法,只是用於防護的陣法,除了陣珠里封存的三道,就再沒有別的了。
鶴崑崙有些局促不安的抬頭張望。
遠處是轟隆隆的交手聲響,陣法外風暴席捲,而這層看似脆弱的屏障,也在風暴中不住的搖晃,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恐怕撐不了多久。」羅依依說。
確實撐不了多久,八品陣法也許能抵擋一陣餘波,但時間絕不會長。等到這三道陣法用盡,他們就得直面外面的波瀾。
兩人都沉默不語,臉色都不太好看。
現在周圍僅有他們兩個活人,距離永夜城還有一段距離。這種樣子,可以說是已經被孤立於此。
「怎麼辦?」鶴崑崙問。
他現在的慌張,絕對還要盛於羅依依。對他而言,羅依依的安危比他自己的安危更重要,不光羅依依,還有她肚子裡的那個生命。
羅依依鎖著眉頭,思索了半晌「為今之計,只有兩種可能。一個是想辦法遠離這個地方,還有就是想辦法回到永夜城去。」
不可能一直留在此處,就算這麼等下去,可能在三道陣法都消耗完畢之前這一戰也不會有結果。暴露在外面,他們兩人誰都不會有活路。
「遠離……」鶴崑崙凝神思索,微微搖頭,「恐怕沒這麼簡單。」
陣法無法移動,靠著三道陣法,他們又能逃到多遠的地方去。
想要遠離戰場,但恐怕在遠離之前就被卷進去了。
羅依依明白他的意思,舉頭看著不遠處的永夜城,露出堅決「我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