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麟關這邊嚴陣以待,不管城樓上還是城外,人人都繃緊神經,武器握於手上。戰鬥未開,就已經如臨大敵。
城內城外一片緊張的氛圍,而遠處霧氣遮掩,隱約能看見不少山巒的輪廓。
幽蘭帶著詩蝶穿過人群,周圍的人紛紛行禮。
沒有多看左右,幽蘭筆直出城,徐徐飛到雷雄旁邊,詩蝶緊跟在她之後。
「幽蘭姑娘來了。」雷雄見到人,連忙拱手相迎。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在御獸門裡,幽蘭是葉凌宇的女人,雖然修為沒有雷雄高,但雷雄說什麼也不可失了禮數。
不光是因為葉凌宇的關係,幽蘭更是御獸門的副門主,掌管御獸門的人手,就連魔界的人馬都能調動一二。縱然雷雄身為統帥,真要論起地位,也不比她高多少。平時見面,都是以對等身份論處。
「雷宗主無須多禮。」幽蘭落落大方的說,直入主題,「如今情況如何。」
雷雄目光微微偏轉,疑惑地望向把半邊身子藏在幽蘭身後的詩蝶。
詩蝶名氣絕對不比幽蘭小,身為九品丹師,別世人尊敬,此番更是解毒丹的丹方。現在各大關隘之間討論最多的就是詩蝶,雷雄本人更是有幸見過詩蝶幾面。
「雷宗主?」幽蘭又喊了一聲。
雷雄還在發愣,連忙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是是,那個……弟子來報,幾百里之外有神族大軍集結,雖然還沒有動作,但看這架勢,來者不善。」
幽蘭眉頭一皺「多少人?」
「如今也說不好,你也見到了,落麟關外地勢都是以山地為主,適合隱藏大軍。我派了幾波弟子出去,現在傳回的消息,少說有十萬神族,至於是不是還有更多藏在暗處誰也說不準。」
「十萬?」饒是幽蘭心有準備,也不免驚了一下。ඏ🌷 🐸💀十萬,這是這段世間交戰以來,神族投入的人數最多的一次,而且是不是全部還沒準。
「不光如此。」雷雄接著道,「其中少說有兩位主神在,倘若碰上必然是一場惡戰。」
兩位主神,若是如此,他們這邊必須要出動兩位相同層次的人才有抗衡的可能。
「葉少俠來了沒有?」雷雄問。這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以前雖然人人都討厭魔族,但自從站在同一戰線之後,才發現葉凌宇的可靠。想要對付強敵,還非得要葉凌宇率領魔主出馬不可。
有時候雷雄自己都暗暗慶幸,雷台宗和御獸門都是東域的勢力,還好以前他沒有和御獸門有過交惡的行為,否則現在光是見面都有些難為情。
當然,雷雄自己也生性豁達,以前就對魔族沒那麼多種族上的偏見。
「凌宇還在率人過來,馬上就到了。」幽蘭說。
「如此甚好,葉少俠一人之力抵得過千軍萬馬,他若肯來,管他來什麼樣的強敵都不需要懼了。」雷雄豪放的哈哈一笑,笑著笑著又扭頭朝向詩蝶那邊,眼神中總有那麼幾分怪異。
詩蝶躲在幽蘭背後,腦袋不住的往外探,好像對戰場上的什麼都好奇。
「那個,咳咳……」雷雄輕輕嗓子,「雷某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幽蘭眸子微微眯起「雷宗主想說什麼?」
雷雄一齜牙「若是我沒記錯的話,詩蝶姑娘好像是煉丹師吧,兩軍交戰,刀槍無眼,又不是過家家……」
口頭說得委婉,心裡卻是腹誹了一遍又一遍。好好一個煉丹師跑到戰場上來,這算是鬧的哪門子花樣?
他心說葉凌宇也真捨得,世人都知煉丹是一群細皮嫩肉的主,那麼如花似玉的一個姑娘,不放在閨房裡好生珍惜,還拿到戰場上來折騰,哪個男人這麼沒心沒肺。
雷雄心說,自己要是有那麼一姑娘,那就非得放在深閨里,門上再鎖上十把鎖。
幽蘭扭頭看了詩蝶一眼,這話她倒是贊同雷雄所說。
「我能幫上忙的……」詩蝶聲音小得像貓叫一樣,越來越小,小到最後索性沒聲了。
「雷某覺得,詩蝶姑娘天賦異稟,九品丹師那可是萬年不出的奇才。詩蝶姑娘的心意我們全軍將士都心領了,不然詩蝶姑娘到城樓上督戰如何?」雷雄向來都喜歡直來直去,說話也從來不喜歡彎彎繞。但在詩蝶面前,他又不敢說重話,為了把這話說得委婉,也是煞費苦心了。
詩蝶抿著嘴,拉著幽蘭的袖口「我不會督戰……」
雷雄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心說這姑娘不是胡鬧嗎?不會督戰跑來幹什麼,不會真打算上陣殺敵吧?一個丹師上陣殺敵,天大的笑話。
不過他倒是聽說詩蝶好像還是一個不俗的陣法師,陣法師殺敵倒是比丹師厲害這麼一丟丟,但也輪不到這姑娘親自披甲上陣吧。她若上陣,葉凌宇還能不抓狂,雷雄擔心到時候葉凌宇怒火中燒,遷怒到自己身上,那自己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簡直無妄之災啊。
「詩蝶,凌宇也不希望你在這兒,你回永夜城去,只要煉製一些丹藥送來,就算是幫我們大忙了。」幽蘭苦口婆心循循勸誘。
詩蝶有些神色黯然的稍稍低著腦袋,眸光時不時的偷偷瞄向雷雄手裡的那把長刀。
雷雄手裡的長刀看上去威武霸氣,一看品階就不凡,寒光奪目,恐怕已經有七品之境。上次一戰,雷雄便以這把長刀殺敵無數,這是已經陪伴他多年的老夥計了。
「我沒有想上陣殺敵,也沒有想督戰……」詩蝶修長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樣扇呀扇,「我就是想拿些東西來給將士們。」
雷雄斜眼望來,不知道詩蝶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詩蝶幾次欲言又止「那個,雷統帥……你要不要換把刀?」
「換刀?」雷雄一臉的疑惑。
詩蝶素手一揮,幾個半人高的木桶出現在跟前。木桶裡面插滿了武器,刀劍也好,槍戟也罷,各種各樣的武器五花八門,不過最多的還是以刀劍為主。
雷雄半張著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所以說這姑娘是想要給自己等人武器?雷雄倒不是驚訝於她能拿出這麼多武器來,只是……一眼掃過幾個木桶,武器雖多,可無一例外……全是木頭所做。
詩蝶從裡面抽出一把和雷雄手裡差不多大小的長刀,長刀看上去極為輕便,造型不蔓不枝古樸至極,唯獨有一點,此刀分明就是把木刀,上面木頭的年輪還能看得清清楚楚,應該是用一整塊木頭雕刻而成。刃口雖然乍看有些鋒利,但一把木刀能鋒利到什麼地步?
木刀,充其量就是街邊雜耍所用,拿來上戰場,誰也沒見過這麼開玩笑的。
雷雄先是一愣,接著眉頭皺成川字。
「雷統帥,不然你試試這把刀?」詩蝶把長刀遞上去。
雷雄只是皺著眉頭看著,根本就不伸手接。
這姑娘讓自己帶著一把木刀上戰場,這算哪門子道理。
若是旁人開這樣的玩笑,雷雄早就開口訓斥了,怎奈何這位姑娘是那位的女人,他說什麼也沒膽子訓這位。
「雷統帥,不然你試試,這把刀應該比你那把好用。」
雷雄撇嘴不已。他這把刀再怎麼說也是七品靈器,這還是他當年耗費無數心血才請得一位超然世外的七品鑄器師為自己量身打造的。
要知道,這世上七品鑄器師就是鳳毛麟角,七品靈器也絕不多見,要找到一件適合自己的七品靈器,那更是可遇不可求。
這姑娘開口就是自己的刀沒有她的好,雷雄再能忍此刻都有些忍不住了。
別的不說,就說詩蝶手上的那把木刀,雷雄再三感應也感覺不出好在哪兒,甚至連那把木刀的品階都感覺不出來。連品階都感覺不出來,興許那木刀根本就不入品。
一把都不入品的木刀,那拿來有什麼大用。雖說實力足夠高的話,飛花走石皆可為武器,但這裡是戰場,誰會為了迎合這姑娘的心意去冒這個險。
「雷統帥?」詩蝶不敢直視他的眼睛,腦袋微微低著,手裡的木刀已經遞了半天了。
「姑娘有心了,雷某有自己的愛刀,用不著別的武器了。」雷雄故作清高的望著遠處。
詩蝶哪能不知道自己的武器被拒絕了,低著頭不說話,看起來委屈到了極點。
不過好像還不死心,從木桶里取出十幾件武器抱在懷裡,挨著挨著往雷雄身後的將士手裡遞。
所有人皆是不屑一顧,要麼直接表現出不屑,要麼就裝作沒看見。反正不管詩蝶怎麼遞出去,都沒人伸手去接。
一場生死大戰,誰會把命壓在一把木頭武器之上。
詩蝶在軍中穿梭了一圈,幾乎是把所有人都問了一遍,可一圈走下來,所有人好像約好了一樣,竟是沒有一個人搭理她的。
詩蝶抱著一大把武器悠悠走回,神色頹喪至極,好像受到天大的委屈,泫然欲泣。
幽蘭把她拉過來,像是姐姐照顧妹妹一樣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把她懷裡的武器全都接過來放回木桶里。沒好氣的瞪了雷雄一眼「別傷心了,某些人不知好歹,自己沒有眼光,好心當作驢肝肺,詩蝶你無須理他們。」
這句話自然是說給旁邊的雷雄聽的,雷雄心裡才是說不出的憋屈,也不好當面反駁,抱著長刀凝視遠方,風蕭蕭兮易水寒,神色莊嚴且肅穆,好似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雷某與自己的愛刀征戰沙場已久,此刀便是雷某手足,雷某曾在先祖靈前立誓,誓要以此刀殺敵以捍蒼靈大陸。除非此刀斷,否則雷某人絕不換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