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拓海回到家時,藤原文太早將店鋪關了,正舒服地叼著根煙,坐在客廳裡邊聽電視聲音邊看報紙。♢💚 ➅❾ѕħ𝐔𝓍.𝓬𝓸爪 🏆😳
自家兒子拉門進來後,他頭也沒抬,叼煙的嘴含混不清地說了句「面在廚房,自己熱」後,就繼續一心二用地看報了。
「哦,好。」
藤原拓海來到廚房,不出意外地看到一份半糊的素麵,上面好像還沾了一點菸的浮灰。
不難想像他老爸在做飯時,還優哉游哉地抽著煙,才讓菸灰不小心掉了點進去。
他習以為常地將面放在平底鍋里,隨便加了點水後打了小火讓它自己熱著,接著火急火燎地衝上了二樓。
藤原文太被他這大動靜惹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由用眼角餘光瞥了瞥,卻只捕捉到他竄上樓的殘影。
不到五分鐘,眼看著那點臨時加進去的麵湯都要沸騰了,快讓面從半糊變成全糊時,拓海恰好就下來了。
藤原文太的餘光瞥到行為古怪的兒子這時的樣子,當場讓他詫異得嗆了幾口煙。
「咳咳咳——」
他狼狽地把煙拿開,用力咳嗽幾聲,才把那下嗆鼻的煙氣給衝掉一些:「你這是什麼鬼打扮!」
原來剛才拓海衝上樓去,只用了那短短的五分鐘,就完成了脫衣服沖戰鬥澡、外加換了身新衣服的行動。
藤原拓海平時並不在意著裝,大概是覺得家裡貧窮,打工賺的錢又很少,所以穿得都是商場打折時一打一打買來的t恤和長褲短褲。
要真勉強說款式的話,最多稱得上是休閒了。
但這時拓海身上穿的,卻是按照學校要求、提前為畢業典禮準備的一身正裝……
被老爹用白天見鬼的眼神盯著,哪怕是拓海也有些不自在。
他之所以特意洗了個澡來換上這唯一的正裝,是因為想到每次涼介先生見自己時,都是衣冠楚楚、西裝革履的樣子。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他與高橋兄弟的初次見面。
出於一點微妙心理,他不想像以前那樣邋遢隨意,至少想稍微鄭重一些。
他一邊努力忽視文太那詭異的目光,一邊將平底鍋的面倒進碗裡,顧左右而言其他:「你煮麵時難道就不能注意點嗎,菸灰又抖進去了。」
藤原文太抖開報紙,不爽地頂回去:「挑三揀四,不想吃就自己做。」
拓海果斷反擊:「一直是輪流做的,分明就是這次你沒做好。」
雖然父子二人的廚藝都是半斤八兩的糟糕,但至少他的很少做糊,也不會出現菸灰。
藤原文太更加果斷,直接不說話了,假裝專心看報紙。
拓海本身也不是真要譴責老爸什麼,見話題被成功轉移後,他暗自鬆了口氣。
「我開動了。」
一通狼吞虎咽後,從來不挑食的他,就在藤原文太不忍卒睹的目光中將那碗面給吃得乾乾淨淨。
「我吃完了。」
他平靜地宣布,去浴室里漱了漱口後,就向已經不再看他的文太說:「老爸,我想借車去一趟赤城。」
「赤城?」
藤原文太意外地回問一聲,抬眼瞟了神色認真的拓海一下,並沒有多問。
他直接就將鑰匙拋了過去:「只要記得準時回來送貨的話,去哪我都沒意見。」
「嗯,」拓海一把接住:「謝謝。」
在往外走前,他忽然想到什麼,於是停了下來,回頭向老爸說:「對了老爸,以後我用車的時間會增加很多,油和輪胎也會用得比較厲害。所以那筆錢真的不用給我了,就拿來支付這些吧。」
「臭小子少囉嗦。」藤原文太不耐煩地以鼻音哼了哼:「你真當我很窮嗎?那點汽油和輪胎還不至於供不起你用。」
他還是惡聲惡氣的,但藤原拓海卻忍不住微微笑了。
趕在老爸發現這點、從而惱羞成怒之前,他加快腳步,踩在九點四十分就發車出了門。
就像是他預料的那樣,群馬縣的車流從九點半後就已經銳減。
一路上別說塞車,就連紅燈都沒遇到幾個,簡直出奇的順利。
十點過五分,他就已經來到赤城山腳了。
作為這附近最佳飆車點,赤城山海拔有1828米,斜度上比他的主場秋名山還來得更加厲害。秋名山的前半段比較平緩,直路比較多,後半段才是急斜區域,以頻繁急險的髮夾彎為主。
赤城山在彎道的分布上,則跟秋名山截然相反。
除此之外,赤城的中間路段還有s形的連續轉彎道,位於彎道之間的銜接路段非常之短。這也就意味著,車手必須集中十分精力來應付連綿不斷的轟臉彎道,稍不小心就會跌落谷底。
這樣的山路,無疑十分具有挑戰性,以至於來這裡飆車的本地山路車手稱得上是絡繹不絕。
赤城山路的小有名氣,也代表了各大能盤踞在這上頭的車隊也普遍水平不錯,不是其他小山頭上的山路車手能比的。
其中又以曾經的赤城白色彗星——高橋涼介親手建立的redsuns赤日隊為首。
藤原拓海來到赤城山腳下後,馬上就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擔心是無謂的了。
作為周五晚上十點左右的赤城山路,雖然還比不上周六晚上的熱鬧非凡,但也是車來車往,滿山都是此起彼伏的高速引擎聲。
藤原拓海開著輛平平無奇的ae86,中規中矩地上山時,就目睹了幾輛從他身邊呼嘯而過的大馬力車子正在競速。
他現在開的86,還只是由文太親手調校過的原廠6升無渦輪4a-g引擎,並沒有經過真正意義上的大改。
在吃定馬力的上坡路段,就算是車神再世,也不可能靠乏力的86,越過馬力的大力限制——除非對方水平太過差勁。
藤原拓海對這點自然是一清二楚。
他這次是為涼介先生和啟介先生而來,本身也不可能胡亂插入別人的比賽之中,於是還會特意避讓一下。
他一手撐在車窗下托著腮,另一手虛虛捏著方向盤,心態平靜地朝山頂駛去。
在別人看來,這台車身上印著「藤原豆腐坊」的貨車,悠閒得根本不可能是來飆車的車手,更像是個單純的路人。
這部送貨老車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兀自慢悠悠地來到了山頂。
黃色的fd-3s在路燈的照耀下額外醒目,就像主人一樣鮮明張揚。
顯眼得讓才上到山頂的藤原拓海,一眼就看到了。
他眼睛微亮,迅速車停到路邊,開門下車,開始朝周邊環顧。
他運氣實在不錯:赤日隊每天雖然都會在山頂聚會,但大多時候都是各自在路上練習或者切磋,真正會將車子停在邊上閒聊的時間並不多。
一頭囂張黃短髮的高橋啟介正懶洋洋地靠著自己的愛車fd,兩手鬆松抱著臂,聽旁邊的中村賢太在興奮地嘰嘰喳喳。
中村賢太在進隊之前,就已經很崇拜高橋啟介了,之後更是厚著臉皮自稱他的徒弟,整天粘在他後頭。
高橋啟介大概對他感官也不錯,雖然從不承認,但也不會刻意去否認「徒弟」這個說法。
就算被別人調侃說什麼「與其說是徒弟,不如說是小弟」,中村賢太也滿不在乎。
他激動地跟高橋啟介說著的,是赤日隊即將在明天就開始對縣內各大車隊進行遠征的事:「啟介先生作為我們隊的第二把交椅,明天一定會去秋名的吧!」
「嗯。」高橋啟介隨意回著:「大哥也會去。」
他對將跟什麼對手比較既不了解,也不關心。
反正有萬能的大哥操心,他只要心無旁騖地朝前開,完成大哥的心愿就行了。
「哇,好耶!」雖然早就從史浩口中得到過答案,但高橋啟介親口確認過,中村賢太還是亢奮得握緊了拳:「有涼介先生和啟介先生出動,明天——」
「抱歉,打攪一下。」
中村賢太的話,忽然被一道陌生的聲音打斷了。
本來有一搭沒一搭地在兩人身邊聊著天的其他赤日隊隊員,這才愕然地發現有個臉嫩得根本就是個高中生、聲音也很年輕的人無聲無息地走了過來。
他穿著一身在這五月的天氣里怎麼看都顯得不合季的正裝,一臉正經認真,直衝著高橋啟介去了。
「請問是高橋啟介先生嗎?」
藤原拓海直視著曾經並肩作戰一年多的好友,咽下一口緊張的唾沫,開門見山地問。
高橋啟介眯起了眼,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著他。
非常年輕,恐怕是剛拿到駕照吧?
又瞥了瞥不遠處那台陌生的ae86。
不是本地的,起碼在赤城一代沒見過。
在中村賢太快按捺不住,出口質問之前,高橋啟介居然平靜地回答了他的問題:「嗯,是我。你的名字是?」
高橋啟介肯出聲搭理對方,已經讓赤日隊的其他成員面露詫異,面面相覷了。
他們或多或少都知道啟介曾經是暴走族老大的經歷,哪怕他對哥哥涼介言聽計從,脾氣也改了很多,但脾氣里的那點戾氣還是抹不掉的。
而且啟介是出了名的愛憎分明,對於不愛搭理的人,那是一個字都不會多說,直接讓周邊人打發走。
現在居然肯主動問一個陌生小鬼的名字?
「我是藤原拓海。」
兩人顯然都沒有握手的習慣。
拓海站得筆直,但由於他與高橋啟介間的身高差了整整九厘米,以至於啟介雖然微微曲著腿靠在fd上,也比他稍稍高上一些。
在自我介紹過後,拓海微微抬眼,繼續著他眼裡的打招呼程序,絲毫沒意識到這幾乎等同於正面宣戰:「可以跟你比一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