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抱歉,池谷前輩。→」出乎池谷浩一郎意料的是,即便是被他這麼鄭重地請求了,藤原拓海還是很快就回絕了他:「這點我真的辦不到。」

  「為什麼,拓海?」心情一下經歷大起大落,池谷浩一郎實在難以維持平靜。想到在即將到來的交流賽毫無勝算,他就無比焦慮起來:「哪怕只快一點點、一點點也行,求你告訴我,拓海!」

  「不是這樣的,池谷前輩。」藤原拓海為難地說:「山道不同於賽道,車技的提升主要靠經驗的積累,沒有什麼捷徑。我從初二開始就在秋名山上跑了,五年裡每天都在跑,因為想早些回家,才會自己去研究怎樣才能跑快一點……不論如何,這些都是要通過你自己的思考和大量練習的。」

  池谷浩一郎清楚,藤原拓海平時雖然沉默寡言,只低頭默默做事,但絕對是個很講義氣的傢伙。

  他難得長篇大論,拒絕時也很真誠。

  池谷浩一郎不是不明白拓海話里的道理,即使非常失望,也還是維持住前輩的風度,沒有再勉強他:「我明白了,拓海。」

  他情緒低落,繼續說:「但周六的交流賽,不只是speedstars與redsuns兩隊之間的比賽,也是秋名山車手與赤城山車手間的較量,事關本地車手的尊嚴。雖然你不是speedstars的成員,那天也並不在場,但你是唯一一個跟他們隊伍的人交過手後、還能說出更有勝算的人。」

  「這周六,能不能請你代表秋名出戰?」

  他緊緊地盯著拓海的眼睛,雙手突然合十,再次彎腰說:「拜託你了,拓海!」

  在池谷浩一郎看來,藤原拓海這種凡事都呆呆愣愣、漠不關心的低調性格,八成是不願意摻和進來的。

  但以拓海謙虛的脾氣,如果不是有九成把握,是不可能說出『比較有贏面』的話來的。

  他已經拼命努力過,豁出性命的危險跑法也試了。

  可除了被本能的恐懼嚇得砰砰直跳的心臟外,總體速度上的提升少得可憐。

  別說是對戰高橋啟介了,就連redsuns那天在場的其他一線隊員,他都是絕對不可能比得過的。

  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忍住羞恥,求助拓海這個唯一可能靠點譜的外援了。

  「沒問題的,池谷前輩。」

  再次讓池谷浩一郎意外的是,面對這個突然的請求,拓海竟然一口答應了。

  他謹慎地往後退了一步,讓開對他行禮的池谷前輩後,又補充了兩句:「其實我剛才想跟池谷前輩說的,就是關於交流戰的事。謝謝前輩的信任。」

  順利地在下班前談成了這件讓他為難了一晚的事,結束這天工作的拓海,心情可以稱得上是相當不錯的。

  雖然讓池谷前輩大吃一驚,明天或許還要面對得到消息的阿樹大驚小怪的譴責……

  但一想到今晚能再次享受到跟涼介先生和啟介先生跑山路的快樂,這些煩惱就被徹底蓋過了。

  新來做兼職的那兩個高中生,工作上手的進度也比想像中的快。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不用等到一個半月後的暑假前。

  最多再有一周,他就可以提前離職了。

  拓海在巴士上坐著,看似發呆,其實正在考慮以後的事。

  他剛才特意下車買了一本說明冊,準備報考職業駕照——只有在拿到職業駕照後,他才能去運輸公司應聘。

  話雖如此,他十年前就已經考過一次了,對這方面一點也不陌生。

  在這之前,他或許能去老爸那個叫政志的朋友的修理廠里做幫工,收入會比在加油站做好一些。

  工資提高後,工作的時長就可以適當減少一些,能多跟涼介和啟介先生跑別的地方,為以後加入d計劃做準備。

  d計劃……

  拓海微微皺起眉頭,莫名有些緊張。

  唔。上次他已經很努力地證明過自己的實力了。

  涼介先生,應該還是會邀請他加入的吧?

  此時的秋名山上,由於redsuns的主力軍的到來,原本零散盤踞在山道上練習的秋名本地車手,很快就作鳥獸散了。🐸☆ ➅➈şĤuⓧ.𝒸Ỗ𝓶 ♢🍬

  畢竟只要是做車手的,多數都有強烈的好勝心。

  在諸多失敗中最難以接受的,無疑是在自己熟悉的地頭慘敗給才練了一晚上的外地人。

  「真是搞不懂他們。」有位自行來練習speedstars的車手在走之前,就忍不住跟同伴抱怨:「他們都已經這麼厲害了,練習為什麼還這麼拼命?連我們隊長都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啊。」

  「誰知道呢。」他的同伴看著一輛輛呼嘯而過的redsuns的車,心情也爛到了極點:「只可能是想跑出最快的速度,好在time attack里羞辱我們吧。」

  「可惡!」

  生氣也沒用,雖然是自己的地盤,但他們的車技的確不如別人。

  想到這點,兩人只有忍著憤怒,發車離開。

  ——卻不知激起redsuns成員鬥志的原因,根本不是他們想像的那樣。

  那台款式老舊、卻像鬼魅般的86,不僅輕而易舉就超越了一隊成員,甚至連啟介先生也不是對手的消息,昨晚就在redsuns內部傳開了。

  高橋啟介無意遮掩昨晚的失敗,當時被ae86一視同仁超車的,還有好幾個一線隊員。

  當那幾名隊員一回去赤城,立馬就把那震撼至極的消息跟同伴們說了。

  「ae86?」剛開始聽到這消息的人,根本只當做是個玩笑:「別說笑了,那種十幾年前的破車?」

  「親眼見過就會知道了,那台86根本不是普通的86,絕對是被人偷偷改裝成了超級戰車!」

  「連啟介先生都親口承認被86擊敗的事,怎麼可能是開玩笑。」

  聽到隊員們不安的議論後,史浩不由愣住了。

  他年紀最大,主管後勤和跟其他車隊交涉方面,也是隊內跟涼介和啟介關係最近的成員。

  他當然清楚,那天自己雖然放過了賢太的自作主張,但賢太做的事還是很快暴露,被啟介嚴厲責罰了。

  當時隊裡就出現了「赤城山上有一個熊貓86的幽靈車手」的可笑傳聞……

  幽靈一說肯定不可信,但找這麼看來,難道真有一位奇快無比的86車手?

  這麼想著,史浩乾脆跟了車隊的one box,也來到了秋名山。

  這時的秋名山上,基本除了redsuns的隊員外,就只剩下個別過路的普通車了。

  「涼介。」史浩一眼就看到了剛跑過幾輪,現在正停在出發點旁邊的空地上的高橋涼介,趕緊走了過去。

  高橋涼介很隨意地背靠著fc,斜斜站著,心不在焉地把玩著手機。

  聽到史浩的聲音後,回過頭來:「史浩。」

  史浩問:「你昨晚不是說過,這裡交給啟介就可以了嗎?」

  「情況有變。」高橋涼介平靜地解釋:「秋名山上有一位隱藏高手。」

  「你說的那個人,」史浩試探著問:「該不會就是前天晚上,來赤城挑戰啟介的藤原拓海吧?」

  「你還記得他?」

  高橋涼介有些意外地抬眸,看了史浩一眼,肯定了他的猜測:「沒錯。」

  「居然真的是他!」

  儘管有所預料,但在得到涼介肯定的答覆後,史浩還是忍不住嚇了一跳:「他看起來那麼年輕!」

  「十八歲。」高橋涼介不知想到了什麼,輕輕笑了一聲:「上個月才拿到駕照。」

  「……難以置信。」

  史浩倒吸一口涼氣:「那麼年輕,怎麼可能擁有能擊敗啟介的技術呢?」

  「不只是啟介。」

  真正讓史浩瞠目結舌的,是高橋涼介接下來淡定說出的話:「——我昨晚跟他跑了一場,也敗了。」

  「涼介!!!」

  史浩愕然到了極點。

  就算是隊裡公認除涼介外最穩重的人,他第一次沒忍住當場喊了出聲:「這絕不可能!」

  不怪史浩感到無法接受。

  這消息一旦傳出,不只是這個山路車手的小圈子裡,連一直關注著高橋兄弟的成就的職業賽車界,多半也會受到極大的震撼!

  不管是不是高橋涼介的擁躉,只要是群馬一帶的賽車手,都不可能不知道赤城的白色彗星自成名以來,就從未有過敗績的事實。

  連在金卡納和職業公路賽中,高橋涼介也有過不俗的表現。

  怎麼可能敗在這座名不經傳的秋名山上!

  「不用這麼驚訝,史浩。」高橋涼介輕鬆承認:「沒有敗過的車手,算什麼車手?但我不得不承認,雖然那次嚴格來說只能算一次試探,可我的車技的確不如他。尤其在這秋名山上,就算多出一周的練習,如果沒有找到特別的突破口的話,交流賽上勝算依然不大。」

  在傾盡全力、車子性能還遠勝於對方的情況下,居然被甩開了十多秒……足夠證明車手間水平的差距了。

  「我不否認自己對場地的不熟悉,嚴重低估他的實力,這兩點都有一定影響。」

  在史浩無法相信的目光中,高橋涼介此時面上的神情不僅是平靜,甚至是愉快的。

  他的聲音里也帶著真實的笑意:「甚至在你之前,他已經幫我找好理由了。」

  藤原拓海自始至終,都對昨晚那場不論任誰看來,都完全可以當做最好的炫耀資本的勝利守口如瓶。

  是個非常奇怪、但同時會讓人忍不住喜歡的傢伙。

  不光是性格倔強彆扭的弟弟啟介對他尤其關注、另眼相看。

  很少會有真正意義上的情緒波動的自己,其實也已經被他激起了探究心與勝負欲,認真地發起了追逐。

  「他凌晨四點左右會來。」高橋涼介漫不經心地點了根煙,眼神卻不知為何,在黯淡的燈光中顯得溫柔無比:「你如果也感興趣的話,可以跟我一起等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