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大戰(二合一)

  佛門有八苦,乃是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蘊熾盛。

  愛別離就是喜歡的人不能在一起,怨憎會就是不喜歡的人總是碰在一塊兒。求不得就是所求總是不能得到滿足。

  五蘊是指構成一個眾生(人)的五個要素:色(物質肉體)、受(感受)、想(概念活動)、行(意志活動)、識(了別功能或深層意識)。

  這是世間一切有情之眾生都擺脫不了的痛苦。

  而殺伐怨煞之氣,同樣是眾生廝殺而產生的陰暗氣息。

  天地間種種陰暗之氣孕育而出的,就是魔氣。

  這些魔氣,即使一絲一縷纏繞住一個普通人,那人也將痛苦眾生,永世沉淪。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身為前三界第一人,如來曾經的佛法有多麼高深,那麼他現在的魔念,就有多麼深重。

  雖然賈瑞的神道分身放棄了對於佛門的關注,但是身為三界主宰的玉皇大帝卻不能對此視而不見。

  他一手把玩著賈瑞丟給他的那枚棋子,一邊吩咐天庭中的一干仙神嚴格注意西牛賀洲的一舉一動。

  心中雖然有著千萬種想法,但是玉帝並沒有即刻出手的意思。

  身為三界大主宰,卻被他手下的五方五老壓制了無數萬年,要說他心中沒有怨氣那是不可能的,新仇舊恨交織在了一起,玉帝於是選擇了作壁上觀。

  西牛賀洲,萬壽山五莊觀,在香案之上祭祀了三枚人參果之後,那天地寶鑑這才顯露了大雷音寺中的場景。

  一身道袍,氣息卻沒有半點淡泊的鎮元子,看著那天地寶鑑之中顯示的畫面,他的臉上,掛滿了擔憂。

  作為佛教的老鄰居,三界之中的老牌金仙強者,要說誰對佛門的事情最關心,那一定是他鎮元子莫屬了。

  前番無天出世之時,他鎮元子不顧顏面,放下了他地仙之祖的架子,鞍前馬後的為孫悟空等人幫忙,不就是為了能在大劫之中撈上一筆功德氣運,順帶著與如來等人搞好關係嗎?

  如果不是賈瑞的橫空出世,按照他與燃燈等人的謀劃,那佛門之中副教主的職位就應該是他的。

  至於後面發生的種種,真的是讓他的心,傷的千瘡百孔,真真是應了那句話: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

  大雷音寺,原本應該是宏偉無比,氣勢磅礴,周圍千峰秀麗,怪石參差,無數浮屠寶塔參差左右,無盡佛光照耀諸天的場景,此刻已經完全變成了一方魔域。

  雷音寺中,如來身披血色袈裟,身上黑色紋路遍布,一身魔氣滔天!

  如來眸光中映徹出彌勒佛丈二金身模樣,他雙手合十,微微一嘆:「本座今日要重塑佛門,彌勒,你若是答應,那你就還是我佛門的未來佛!」

  「如是我聞,……」

  在一陣陣魔音灌耳,魔氣繚繞之中,彌勒此刻的身上同樣開始有著黑氣瀰漫,這一刻,彌勒自身的心魔,竟然被如來以手段勾起。

  何為心魔?

  仇恨心、貪念、妄念、執念、怨念,殺意,愛意等都屬於心魔。

  一念起,群魔生。

  未曾斷絕七情六慾者皆有心魔,下至凡夫俗子,上至神佛無一可以避免。

  不過瞬息間,彌勒佛自身的識海空間之中,就被無窮無盡的心魔充斥,一望無際沒有盡頭。

  ……

  「那無阿彌陀佛!如來佛祖,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不要怪俺老孫今日除魔衛道了!」

  咔嚓!

  隨著孫悟空此言一出,他周身十六顆舍利子大放光芒,原本被心魔纏身的彌勒佛祖,陡然醒悟過來。

  識海之中,無盡心魔被他剷除,彌勒佛祖周身散發無量量光明!

  大雷音寺中,血色蓮台之上,如來雙手成拈花之相,看著眼前大放佛光的孫悟空與彌勒,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絲嘲諷。

  如來道:「悟空,你不過是花果山中天地所生的一隻石猴而已,如果不是本座,你何談有今日的造化,難道你還想試試本座五指山的滋味?」

  至於距離他最近的彌勒佛祖,已經被如來華麗的無視了。

  當年世尊優婆羅陀在的時候,佛界就只有他如來與緊那羅二人可稱之為佛界雙壁,至於他彌勒,不過是鑽了緊那羅叛逃之後,佛界空虛的空子而已。

  當年他可以教彌勒念經打坐,那麼今日,他一樣可以教彌勒如何一念入魔!

  孫悟空神色漸漸凝重下來,如來金身之上已經籠罩了一層淡淡的血色光暈,顯然此刻的如來在經歷了由佛入魔之後,一身傷勢已經恢復了過來。

  但是看著眼前惶恐一片的漫天神佛,菩薩,比丘,還有他的師父,三個師弟,他的心意,在此刻已經堅如磐石!

  孫悟空一臉認真的對著如來說道:「我現在開始相信無天的話了,也許你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世尊!」

  轟!

  孫悟空周身燃起涅槃之火,無邊無際的金色光芒浮現在這一處「魔域」之中,無盡光明中隱隱傳來梵音禪唱之聲,隱隱可見天花亂墜、地涌金蓮,璀璨輝煌。

  十六顆舍利子的佛光爆發出來,一棵菩提古木浮現,枝葉繁茂,它烙印在虛空中,葉片嘩啦啦作響,翠綠晶瑩,每一片葉子都帶著玄奧神秘的紋路,佛光涌動。

  佛法在這一刻達到了極致,天地大道為我所用,孫悟空盤膝坐在菩提古木之下,周圍的黑霧在這一刻似乎也沉寂了下來。

  「孫悟空!快住手!」

  如來的聲音陡然響起,帶著一抹焦急,在他身下的血色蓮花此刻光芒大作,散發出恐怖至極的氣勢,似是在與那菩提古木對抗著,魔光與佛光不斷的湮滅,發出陣陣轟鳴之聲。

  「我孫悟空本就是無父無母,天生地養之人,只要大家都能活下來,那我又何惜一死!如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如來收起了他的拈花動作,驀地起身,向四方行七步,舉右手而唱詠之偈句:「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一顆漆黑的菩提樹出現,輕輕搖曳,萬道魔光垂落,蠱惑殺戮之音不斷響起,似是從遠古之中傳來,無數天魔的虛影浮現!

  轟!

  兩顆相差無幾的菩提樹,此刻的氣息卻截然不同。

  如來周身魔焰更甚,他的血紅的眸子裡帶著一絲憐憫,對已經快要重新變回無骨舍利的孫悟空說道:「無天說你這潑猴是三界第一聰明人,但是本座今天卻看到了你的愚蠢!

  本座當初在凌霄寶殿,已經接受了十七顆舍利子注入後的力量,現在你卻要用相同的力量來殺本座,可悲!可憐!」

  轟!

  此刻的孫悟空已經無法在回答如來的話了,下一刻,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幻化為了一顆籃球大小的舍利子。

  虛空之中,十七顆舍利子的力量再次齊聚一堂,看著眼前那比之從前強了無數倍的無骨舍利,在場的一眾仙神心中也是升起了最後的希望。

  他們雙手合十,為孫悟空的捨身一擊,開始默默祈禱!

  舍利子的七彩霞光照在了如來的身上,如來隨手使出了相同的力量,這一刻,雙方的力量開始相互抵消!

  嘭!

  不知過了多久,十七顆舍利子中,一顆舍利子破碎開來,如來身上的黑霧更加濃郁,面容也越發的扭曲,雖然未發一言,但是他的神色里,充滿了嘲諷的味道!

  嘭、嘭、嘭……又是數顆舍利子破碎開來,如來神色越發得意。

  「沒了舍利子,本座看你這潑猴還有什麼能耐可以阻擋本座!」

  轟!

  仿佛是對如來言語的回應,無骨舍利身上的光芒越發熾烈,刺的人睜不開眼睛,但是面對如來身上那恐怖的黑暗,他依舊是處於下風!

  「好恐怖!如來佛祖入魔之後,是怎麼會這麼強?恐怕就是當初大聖誅殺無天的時候,也沒有到如此地步吧!」

  「天庭怎麼還沒有動靜,神武大帝怎麼還不出手滅了如來這個大魔頭!」

  外界的金仙大能們都被這毀天滅地的場面嚇到了,恐怖的法力波動襲來,西牛賀洲所在的虛空,都隱隱開始顫慄。

  大雷音寺之中,觀音與唐三藏剛剛從昏迷之中醒來,看著眼前的場景,他的劍眉皺起,對著臉色蒼白的觀音說道:「菩薩,貧僧一會兒護持著你,你就先走吧,記得要去找神武大帝,求他老人家為了三界眾生,出手降服這大魔!」

  觀音看著眼前的唐三藏,她柳眉擰成了一團,俏臉上滿是不舍,道:「三藏,要不還是你去吧,貧僧傷勢更重,走不遠的!」

  ……

  凌霄寶殿之上,玉皇大帝看著眼前的大戰即將殃及三界眾生,他高坐在天帝寶座之上,對著下方一身甲冑的新晉司法天神楊戩說道:「司法天神,你速速攜帶神武大帝法器,前往西牛賀洲阻止這場即將殃及三界的大禍!」

  說著,他將手中那枚棋子鄭重的交到了楊戩的手上。

  楊戩聞言,看著眼前蘊含著強大法力的棋子,不禁對於賈瑞的實力更加嚮往。

  他面色冷峻的說道:「是,小神領旨!」

  不多時,一道金光出現在西牛賀洲上空,近距離感受著大戰的氣息,他連忙將手中的棋子拋出。

  下一刻,那棋子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光罩,直接將那大雷音寺罩住,將法力的餘波給攔了下來,以免波及到三界中的生靈。

  刺眼的光芒持續了整整半刻鐘的時間,才漸漸平息下來,以往的佛門聖地此刻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什麼盤龍柱,八寶功德池……此刻已經全部煙消雲散。

  光芒散去之後,天地並沒有清寧下來,而那些在場的諸天神佛,此刻當場因為餘波圓寂的有將近三分之一,其餘的仙佛,例如唐三藏,觀音,彌勒等人,則是人人帶傷。

  如來的心中並沒有高興太久,因為他發現,已經圓寂化作無骨舍利的孫悟空,竟然沒有煙消雲散,

  在那布滿裂痕,渾身暗淡的舍利子下方,有一隻手,在輕輕的托著它!

  「無天,本座在清理門戶,你過來是什麼意思!?」

  在如來的喝問中,一身白色僧衣的青年和尚雙手合十道:「無天此刻正在與神武大帝對弈,他不願摻和你們佛門中的事物。

  貧僧卻不同,我在這裡感受到了深深的佛性,所以貧僧來了,另外請你記住,貧僧不是無天,是緊那羅!」

  說道這裡,他接著說道:「貧僧身為曾經的佛界大護法,也曾經是佛門中人,今日貧僧打算除魔衛道,不知諸位認為怎麼樣?」

  轟!

  如來剛剛幻化的菩提樹消失,他氣急敗壞的說道:「無天,緊那羅不過是你的善心所化,你這是在掩耳盜鈴,自欺欺人而已!三藏,難道你們要接受這個曾經差點毀了整個三界的人的幫助嗎?」

  雖然這麼說,但是如來卻半點不敢對緊那羅出手,在那籠罩大雷音寺的屏障上,如來感受到了賈瑞的氣息。

  而且無天的法力與他一般無二,甚至因為曾經證了一次道的緣故,雖然沒有成功,但是無天卻更加深不可測。

  緊那羅輕輕的笑了一聲,不知是嘲笑還是其他,但是傳到如來的耳朵里,卻是那樣的刺耳。

  緊那羅直接轉身,背對著如來,幾步來到了唐三藏面前。

  看著緊那羅伸手遞過來的滿是裂痕的無骨舍利,唐三藏再也忍耐不住,眼淚忍不住的滑落!

  「猴哥,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該怎麼辦啊!」

  不等唐三藏出聲,一旁的豬八戒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受此影響,在場的佛陀,菩薩,羅漢等人,全部都開始哽咽起來。

  唐三藏畢竟是唐三藏,他收起了眼淚,看了一眼身上氣息祥和慈悲的緊那羅,又看了看周身魔氣繚繞的如來,強行割斷了心中的不忍,對著緊那羅雙手合十道:「小僧還請大僧出手,為三界六道,除了這大魔!」

  緊那羅一如既然的從容,他還禮道:「三藏,你放心就好了,一切交給貧僧就是!」

  他隨即轉過身來,對著一身血腥氣息的如來說道:「如來,緊那羅親自送你上路!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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