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紫晏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想到那個男人很快就要回來,她就心驚膽戰。
從他自曝的那晚起,她對他的恐懼就已深入骨髓。
終於,男人每次回來那勢如破竹般的車隊發出的遠光燈還是將臥室照亮。
那個男人,回來了……
黎紫晏屏住呼吸,看著臥室大門。
有種想要躲起來,能藏多久藏多久的衝動。
可是幾分鐘,十幾分鐘過去,門上依舊沒有絲毫動靜。
黎紫晏不免好奇,悄咪咪地來到窗台蹲下身慢慢探出一對大眼睛往外看去。
只見那車隊停在阿宗他們那棟樓前便通通熄了火。
別墅門口並沒有梁天凌的車。
莫非,今晚梁天凌在外留宿,不回來了?
黎紫晏喜出望外,這對她來說無疑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可是話說回來,她到底要怎麼在這短短的時間裡逃出這棟別墅?
黎紫晏急得團團轉,無計可施下,最終還是把目光移向了窗口。
她迎著寒風,低頭看向底下鮮紅一片的玫瑰叢。
她記得每逢凌晨三點左右,都會有收垃圾的車子進來運送別墅里的垃圾出去。
那時候,便是她唯一的機會!
她坐回床上,死死盯著那頂上的時鐘。
嘀嗒……嘀嗒……
寂靜下,那秒針的聲音好像有了實質一下下抨擊在她的心頭。
她從未有一刻覺得,一秒鐘竟是過得這麼漫長。
待時鐘越來越逼近三點時刻。
說時遲,那時快,黎紫晏急忙來到更衣間翻找出男人黑色的衣裳穿上。
褲子太長就乾脆將褲腿捲起。
過大的型號讓她看上去很是滑稽,像是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但在逃亡面前,這些都不值一提。
她快速裹緊床上厚重的棉被,艱難地挪到窗前。
冷冽的寒風被那被子阻擋絲毫感受不到冷,可是樓層的高度加上下方猙獰可怖的玫瑰叢仍是令她打了個寒顫。
耳邊這時已經傳來垃圾車的轟鳴聲,黎紫晏緊閉雙眼,「爸,媽,保佑我吧……」
接著,她朝後倒去,孤注一擲地縱身一躍……
梁天凌睡得太沉,身子自然放軟差點從椅子上翻下去。
這一下弄得他徹底清醒過來。
此時窗外天剛蒙蒙亮。
他伸了個懶腰,從椅子上站起,朝著門口走去。
「你去哪裡?」
梁天凌回頭看了眼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女人,敷衍道:「去公司。」
「才四點多而已。」
他哼一聲,「你管我。」,隨後打開門將女人接下去的話隔絕在內。
葉氏夫婦此刻也還沒起床,梁天凌竊喜,正好不用想辦法應付了。
他一通電話命令梁家的下人將車庫的跑車開過來。
很快,輪胎摩擦著地面發出的尖銳聲響,打破凌晨的寧靜,揚長而去。
梁天凌拖著酸痛的身軀將房門打開。
屋內一片漆黑但他不打算開燈,怕這樣會吵到床上熟睡的小傢伙。
他將外套隨便一脫,就這麼倒在床上,可是空蕩蕩的床鋪登時將他的倦意一掃而空。
他頓感不妙,迅速立起身將旁邊的床燈打開。
眼前的一切,讓他愣住一瞬,怒火中燒。
別說黎紫晏了,就連被子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回神過來,開始像瘋了一般在屋內四處翻找。
但看見的,除了被翻得亂七八糟的衣帽間,再無其他。
梁天凌喘著粗氣快步來至窗前,將窗簾一把掀開。
當他朝下看的那一刻,被怒氣攻陷的雙瞳驟然一緊。
消失的被子正躺在玫瑰叢間,而消失的人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她逃了……?」梁天凌圓睜的雙目布滿血絲,「她居然逃了!」
他怒極反笑,陰森的笑聲好似邪靈的咆哮,比那滔天的怒氣還要懾人。
下一秒。
巨大的警笛聲響徹在幽靜一片的莊園內。
所有人接到命令開始在莊園內展開大肆搜索。
「什麼?凌爺的小兔子不見了?」老狼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舉著手電筒同時問道。
「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跑掉的。你們幾個到那邊找找!」阿宗朝著遠處幾個手下喊道。
「喲呵,想不到咱們還小看這隻兔子了,居然能在戒備這麼森嚴的情況下逃走。」
「少廢話,帶著你的人在這邊找,我去那邊。」
阿宗懶得說,遂帶著身後幾個手下朝其他區域跑去。
老狼雖然吊兒郎當,但好歹也是梁天凌手下一員大將,做起事來那是毫不含糊。
快速也帶著自己的眾多手下就地展開地毯式搜尋。
然而,這場傾盡莊園所有人力的尋找最終還是一場空。
黎紫晏是徹徹底底地逃出了莊園。
不久後,幾乎所有人都聚集回別墅大廳。
梁天凌仰靠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這麼多人的大廳愣是靜的出奇,因為他們都十分清楚,眼前這個人散發出的信號有多麼危險。
他是活閻羅,是死亡的代名詞,他一句話就可以讓他們這些無名小輩悄無聲息地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好像從未來過一樣……
良久,他抬起頭,森冷地雙眼審視著面前眾人。
「昨晚值夜班的人,都有誰?」
此話一出,不用多問,相關的人就已經在他們的臉上將恐懼表露出來。
隨後稀稀拉拉地上前一步。
梁天凌揉著眉心,用淡淡的語氣道:「限你們三秒鐘,給我一個不殺你們的理由。」
話音剛落,哀求聲哭嚎聲像是爆開的水管迸發在整間大廳。
「凌爺,我們真的不知道小姐什麼時候逃的,求您饒命啊……」
「凌爺,昨晚我們像往常一樣認真巡邏,真的沒發現任何異象啊!」
……
梁天凌挑起眉峰,充血的雙目異常狠戾可怕。
「是嗎?認真到一個大活人從你們眼皮子底下逃走?我看你們的眼睛乾脆別要了。」
他尚未發令,兩個壯漢就甩出手裡的匕首向他們走近。
「我說我說!」其中一人驚恐地看著冒著寒光的匕首,嚇得大喊道。
梁天凌使了個眼色,那壯漢又將匕首收回,背手站到一側。
男人抹了把冷汗,已是嚇到臉色發白。
「我,我昨晚和阿B換班的時候,聽到別墅後面的叢林傳來動靜……我以為跟平常一樣,是野貓的聲音就沒在意……」
叫做阿B的男人也顫抖著聲音說道:「那個時候是凌晨三點多,巡邏的人少,加上兄弟們真的很困,所以……」
阿宗看著自己一心培養的手下,有些於心不忍,上前求情道:
「凌爺,那兔子身材嬌小,夜裡穿著您的黑衣從草叢鑽過去,確實讓人很難察覺。我想,她定是趁人不注意鑽到垃圾車裡逃出去了。請允許我戴罪立功。」
梁天凌閉上眼睛收回戾氣,緩緩嘆了口氣。
想到剛剛檢查玫瑰叢時,那上面鮮紅的血跡,想必那人定是受了很重的傷。
可是到底是有多想離開他,老鼠一樣丁點大的膽子卻敢跳下這麼高的窗台。
怕疼的要命卻能在受傷這麼嚴重的情況下還能堅持逃走。
還有那垃圾車,她居然也能強忍惡臭鑽進去。
哪怕是這樣,也要從他身邊離開……
想到這裡,他頭一遭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再大的怒火也被那種莫名的心痛掩蓋。
「罷了,去找她,把她給我帶回來,否則,你們也都別活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