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頭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講了出來,言語中難言氣憤之情。
「祁所長,你說說你們所里是不是亂抓人!」
「你這畫有沒有到處給別人看?」
「沒有啊,我就放在家裡自己欣賞欣賞。」
祁同偉問出一個關鍵問題,「你沒拿給別人看,怎麼他孫小強會知道你家裡有這幅畫?」
老李頭恍然大悟,一拍手,「對啊,這幅畫是前幾天有人偷偷賣給我的,肯定是這小子下的套。」
「怎麼,你得罪了他?」
老李頭支支吾吾說出原因。
一個很俗套的故事。
孫小強看上老李頭那讀中專的女兒,當初還去提過親,但是老李頭又看不上一個窮酸警員,就果斷拒絕了。
孫小強一直懷恨在心,幾次三番找過老李頭的麻煩,但是老李頭也不是吃素的,經常把孫小強頂的下不了台。
兩人的積怨也就越來越深。
聽到這裡,讓原本不想多管閒事的祁同偉多了一絲想法。
「你說的這些事啊,得有證據,你說他報復你,你沒有證據,但是你買這個人家有證據,你說你還有什麼辦法。」
海報本身問題並不大,說到底還是一個律法不清晰的問題。
真要認真來說,也能扯的上,要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能抬抬手過去。
「那祁所長,我該怎麼辦?」老李頭急了。
「不好說,我也沒辦法,我得好好想想,你別再吵了,再吵我就不管了。」
「你可千萬要救我啊,祁所長。」
「別嚷嚷,嚷嚷我睡不好就想不到辦法。」
「是是是。」
祁同偉瞥了肖龍一眼,棍子一扔,回房睡覺。
後者心領神會。
待祁同偉離開後,便上前攀談。
「老鄉,你貴姓?」
「李二狗,你叫我老李頭吧,他們都這樣叫。」
老李頭已經沒有了剛開始的囂張氣焰。
「你也別擔心,該交代後事交代後事,到時候我向祁所長求個情,讓你家裡人來看你最後一眼。」
買張畫而已,如果再往前個幾年,那的確不好說,現在各地開始接收外界思想,倒也沒那麼嚴重。
可老李頭不懂啊!
聽到搞不好得落葉歸根,他哪還繃的住,紅著眼睛閃著老淚。
「這位警官,你們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啊,你們不能這樣冤枉一個好人啊!」
「咱們什麼時候都得講證據,現在事實就是你!老李頭!購買這個這個不良刊物,再說了,就算你逃過這一劫,你能保證人家以後不找你麻煩?現在啊,人家擺明要整死你哦,這法院也不是我們開的,無能為力啊。」
「娘的,我要告倒這小子!」老李頭咬牙切齒。
肖龍摸了摸鎖頭,扯了扯,還挺結實。
「行了,早點休息吧,別瞎折騰了,這到縣城近百里路呢,就算你逃出去,你還能跑出這大山不成。」
肖龍說罷就轉身回到後院。
老李頭又在後頭嚎了幾嗓子,嗚嗚的低聲哭起來。
…
「怎麼樣,你怎麼說的?」
剛一進門,祁同偉就探頭問了起來。
「我說…。」肖龍又敘述了一遍。
「行啊,這些天沒白教你,會揣摩,再學些日子,以後你去做個什麼大秘書都沒問題。」
「真的?」肖龍樂呵呵的摸了摸頭。
「當然!晚點,你想辦法把門打開,放他出去。」
「嗯。」
祁同偉想利用這個告狀的村民,把水攪渾,試試有哪些人會跳出來,探探這裡的水有多深。
反正自己才來半個月,不說背景,怎麼樣這板子也打不到自己頭上。
再說他也有辦法讓別人懷疑不上自己。
半夜,昏昏欲睡的老李,被一聲巨響嚇了個激靈。
再一看地上,一個錘子被丟進了拘留室。
老李頭當即大喜,也顧不得是哪個菩薩幫助自己,拎起錘子就開始砸鎖頭。
本來就鏽跡斑斑的鎖頭,被三兩下敲了下來。
沒多猶豫,老李頭就麻溜的消失在黑夜中…。
…
紅日東升,淺嘗著晨霧。
下街的吆喝聲,遠遠送進派出所內。
錢虎揉著睡眼朦朧的眼睛,拖沓著人字拖去開門。
一會大家就開始陸陸續續上班了,所以他要提前打開大門。
剛走進前院,他一眼就看見那條昨晚明明關緊的大門此時竟然是半掩著的。
再轉頭一看,拘留室裡面哪裡還有人。
不好,嫌疑人越獄了!
錢虎瞬間清醒了過來,轉頭跑回後院,拍起來祁同偉的房門,大喊:「祁所,肖指導員,嫌疑人逃跑了!」
聲音叫醒了所有人。
祁同偉「一臉慌張」的跑了出來,「出了什麼事了?」
「祁所,嫌疑人逃跑了!」錢虎急得直跺腳。
昨晚他值得班,現在人跑了,他最難逃掉干係。
當然,祁同偉,肖龍兩人去看了犯人,嫌疑更大,但他怎麼敢把甩鍋出去呢。
「嗨,跑了就跑了,昨天我問了下,就一個耍流氓的,又不是殺人犯,等下再去抓回來不就是了。」祁同偉毫不在意,轉頭又跑回床躺著了。
這時肖龍背著背包跑了出來。
錢虎立馬又上前匯報。
肖龍悶聲道:「跑就跑了唄,等下再去抓,你先讓開,我要去越野了。」
「…。」
也不等錢虎開口,肖龍扒開錢虎,邊走邊大聲唱道:「我們的隊伍向太陽…。」
錢虎:「…。」
轉眼一個小時過去了,所里的人開始陸陸續續上班。
當孫小強看到犯人不見了,立馬一把薅住錢虎,指著拘留室的大門,「怎麼回事?我問你怎麼回事!人呢!」
其他人趕緊上前拉開兩人。
孫長兵正好走了進來,看見這一幕臉色一黑,「孫小強,你在幹什麼!有你這樣對待自己的同志嗎!」
「叔,你不知道…。」
孫長兵眼睛一瞪:「什么叔,這裡沒叔,稱職務!」
「報,報告孫…孫副所,昨晚我抓到一名嫌疑人,名叫李二狗,有暗地購買黃色圖畫的嫌疑,被我關在拘留室,今天一早人就不見了。」
「李二狗?」
「就…就是老李頭。」孫小強低聲補充了一句。
一聽這名字,孫長兵立即明白自己這侄兒什麼打算,狠狠瞪了對方一眼,對錢虎問道:「錢虎,那這人去哪了。」
錢虎低著頭,解釋道:「今天一早我起床就看見拘留室的大門已經打開。」
「現場有沒有被破壞?」
「沒有,我在這看著呢。」
孫長兵走上前,開始查看,整個現場只有一個掉落的鎖頭。
蹲下身,孫長兵從兜里掏出一個白色線手套戴上。
輕輕撿起鎖頭,上面變形的砸痕清晰可見。
孫長兵又接著環視了四周,也沒發現石頭之類的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