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侯亮平決意一心走到黑,祁同偉只得作出反擊。
第二天,祁同偉直接來到書記辦公室。
一進門,祁同偉便陰沉著臉,所有情緒都寫在臉上一般,一屁股坐在南書對面,將一個年輕人的憤怒,沒分寸浮於表面。
南書也沒計較,放在手中的工作,好奇道:「同偉同志,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工作遇到了什麼難題?」
祁同偉面露慚愧,「南書記,我是來向您檢討的。現在縣裡正在大步流星搞建設,咱們有的同志,卻在這關鍵的時候上攔馬索,拉警戒線。」
「哦?」南書眼中露出一絲疑惑,「你說的是哪位同志?」
「就是咱們上任才一個月的反貪局副局長侯亮平。」
南書一愣,仔細審視著祁同偉,想要探尋祁同偉的真實想法。
苦肉計?
還是棄車保帥計?
好像也沒這個必要吧,難道是怕自己責怪,準備將這位得力幹將給拋棄了?
祁同偉繼續憤憤說道:「這位同志立功心切啊,在縣裡面搞風搞雨,讓很多本該負責重要項目的同志,因為一些並不嚴重的問題,就被抓了起來。
您知道,我的聯絡員剛剛下去,所以對於縣裡很多消息,知道的不及時。
要不是昨天有人告訴我,我才知道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不管怎麼說,這位同志,也是因為我的推薦,才提拔上來的,所以我向縣委請求處分。」
南書可不相信對方的鬼話,要說眼睛揉不了沙子的當屬祁同偉自己。
剛上任沒多久,就讓自己將自己的小舅子給處理了,處理這些幹部不可能沒有祁同偉在推動。
現在這番做派倒有些像專門給自己表態,南書暗自點頭,也算是個懂得進退的主。
南書不動聲色道:「同偉同志,你肩負著全縣招商引資,改革規劃的大任,沒注意到也很正常。
侯亮平同志調查的這些同志,檢察院都有向我匯報的,他的做法也沒錯,肅本正源也是我們黨核心方向。
不過,經你這麼一說,的確得壓一壓,不然對咱們縣的經濟發展的確有不小的影響,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祁同偉想了想,「我建議讓侯亮平同志動一動,去做做民事部門工作吧。
反腐很重要,但經濟改革更加重要,不能耽擱,其他的事暫時緩一緩。」
南書點了點頭,「行,我考慮一下。」
南書很滿意,祁同偉能主動停下這場反腐的動作,說明對方成長不少,開始學會顧及大局了。
可很快,南書就明白祁同偉真正的意思了。
祁同偉走後沒多久,縣檢察長呂梁拿著一份資料急匆匆趕來。
「南書記,我來向您匯報工作。」
「呂檢,你可是稀客,怎麼了,這次是不是侯亮平又查到哪位同志,需要我做批示的。」南書腦海中想起半個小時前,祁同偉的怪異。
後知後覺。
難道侯亮平查到了哪位重量級的,讓祁同偉也扛不住壓力?這才急匆匆找我劃清界限?
呂梁深吸一口氣,慎重的將檔案袋遞了過來,「南書記,這小子無法無天。」
南書接過檔案袋,取下繞繩,拿出資料,快速瀏覽起來。
很快,南書的臉肉眼可見的怒氣直衝面門。
「啪!」
厚厚的資料被摔在桌上,散的四處都是。
「他是想幹什麼!造反嗎!顛倒是非!混淆黑白!我要撤了他的職!」
呂梁渾身一振,接話道:「是,南書記,我這就回去撤了他的職!」
說完,起身欲走。
「等一等。」臨到門口,南書出聲叫住對方,沉默片刻說:「調他去民事部門吧,畢竟這也不怪他,要怪就怪那些人胡攀亂咬,他一個小年輕也就信了。」
南書還真不敢拿下對方。
這時候要是拿下對方,恐怕很快風言風語就會傳出來,還以為自己心虛了。
再一個,他看出來了,侯亮平這是個牆頭草,看似是祁同偉的人,實則是李芬芳在背後作怪。
侯亮平跟李芬芳的秘書在談戀愛,只要有心人都知道,看來這小子是準備徹底投靠李芬芳了。
也對,自己要是倒了,李芬芳不就成了最大受益者,聰明人都知道怎麼選。
至於祁同偉在裡面扮演什麼角色,南書琢磨了一下,對方那一言一行跟個愣頭青的,估計是看在兩人校友的情況下想要提拔侯亮平,順帶反腐,實現自己安插人手的小目的,哪知這個侯亮平膽子這麼大,直接查到自己身上。
讓祁同偉也不敢再護著對方,匆匆跑過來劃清界限。
南書暗暗搖了搖頭,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太輕信別人了。
想到這,南書又看了一眼呂梁,這麼說來,祁同偉早就得到消息,只是這兩人又什麼時候湊到一起了。
一想呂梁耿直的性格和漢東政法出身,又得出幾分結論。
得到指示的呂梁回到檢察院,便給祁同偉去了個電話,說明了南書的反應。
祁同偉這才放下心,不管南書信不信,自己該有的動作還是要有,就算不能打消對方的疑慮,也不能讓主要矛盾放在自己身上。
這次的情況,還是比較危險的,要不是搞定了呂梁,自己還真有可能栽跟頭。
南書要是倒了,在上面咬自己一口,上面會怎麼想,就算有郭懷仁護著自己,這個帽子肯定是戴上了。
你可以和領導鬥著干,但是明目張胆的調查,任誰都不能接受。
華夏幾千年都是如此,等級森嚴,以下犯上永遠是大罪,為了維護統治,不管哪個派系都不會容忍這樣的人出現。
祁同偉又反覆琢磨了一下,自己計劃哪裡出現了紕漏,是自己搞鬼被發現了,還是純粹是侯亮平和趙小惠聯手想坑自己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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