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長兵,你別跑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祁同偉說完又低身換了個方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要不是祁同偉時不時丟個查看,恐怕又以為對方離開了。
「孫長兵,最後給你十秒,不投降我們強攻了。」
話音剛落,孫伍德的聲音傳來:「我們投降,我們投降了。」
孫長兵腿部中槍,他們已經沒有逃跑的希望。
原本孫長兵還想讓兩老逃,他在這做最後的抵抗,可孫伍德已經沒了逃跑的心思。
事已至此,他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怎麼忍心讓自己的兒子送死。
「把槍朝天擊發,子彈清空!否則我們就開槍了。」 祁同偉說完又換了個方位。
像電視裡讓對方丟槍,那是處於自己看的見的情況下,現在完全看不見,只能採用這種方法。
「砰砰砰!」連續的擊發,很快清脆的空槍聲傳來。
祁同偉神情一振,又一個大功到手。
「唐玉,你壓陣,我過去。」
「不行,我過去,你壓陣。」唐玉不放心。
「我有防彈衣,怕什麼,還是我去吧。」祁同偉堅決道。
也不等唐玉回復,祁同偉幾個箭步已經摸了過去。
大樹下,孫長兵強忍著疼痛靠在上面,孫伍德夫婦正緊張用衣服壓住對方的大腿,鮮血將衣服寖的鮮紅。
眼見對方確實沒威脅,祁同偉打開了手電筒。
「安全!」
唐玉會意,從後方沖了出來,舉槍給祁同偉壓陣。
「祁同偉,你…你贏了。」燈光下,孫長兵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微笑。
逃只是為了肉體的存活,對他來說,精神上的罪惡感更讓他如墜地獄。
他不想去過那種東躲西藏,地下老鼠的生活,如今能慷慨赴死,更像是一種解脫。
由唐玉壓陣,祁同偉上前一把按住孫王氏,對上對方怨毒的眼神,將其反銬。
要不是看在孫長兵的面子上,自己真的好好教訓這個老巫婆一頓,還敢瞪我。
又將面如死灰的孫伍德扣上,這場捉鷹行動算落了尾聲。
「長兵同志,來吧。」祁同偉拿出手銬,言語還是給了極大的尊重。
「你想讓我兒子死嗎!他還在流血,趕緊救人啊!」孫王氏大怒。
「長兵同志,你怎麼樣,還能堅持住嗎?」
孫長兵嘴唇發白,顯然失血過多。
唐玉上前拿開被鮮血浸透的衣服,臉色凝重。
「別…費力氣了,子彈穿過了…大動脈,除非…醫院就在…旁邊。」孫長兵虛弱的開口。
一聽這話,祁同偉一驚,趕緊上去替孫長兵捂住傷口。
「TMD,你可別死啊。」
孫長兵灑脫一笑,「挺好,沒有…被審判…是不是…就不算罪犯。」
祁同偉愣住了,一種祁廳長的既視感,讓他眼睛微紅,「你…想的到挺美,給我撐住。」
孫長兵緩緩伸手摸向口袋。
唐玉警惕的舉起槍,大喝,「手拿出來!」
「別…緊張,不是…槍。」孫長兵掏出一塊紅色石頭。
祁同偉認出來,是自己當初給他的那塊華夏紅。
孫長兵定定的看著石頭,失血過多讓他已經開始精神恍惚。
「祁同志,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
「…,你說。」
「讓咱們…孤鷹鎮…富起來,這樣…就不會…再有…犯罪。」孫長兵將石頭遞了過來。
祁同偉怔怔的接過,他沒想到孫長兵彌留之際想的還是孤鷹鎮的百姓。
祁同偉沉默片刻,在對方強打起精神的眼神中點了點頭。
「我答應你!」
孫長兵又一笑,罵了一句,「你奶奶的,這次…不會…再…騙我了吧!」
祁同偉再次重重的點頭,「放心,我一定做到,你也要堅持住,看我怎樣改變孤鷹鎮的命運,救援馬上就到。」
「…。」
孫長兵嘴巴微張,卻說不出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漸漸的,孫長兵的眼睛也慢慢的閉上,好似…睡了過去。
孫伍德夫婦好像意識到什麼,猛的撲在孫長兵的身上嚎啕痛哭。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祁同偉搖了搖頭。
此刻的他心情也變得無比沉重,沒有絲毫抓住犯人的喜悅感。
只是怔怔的望著「睡過去」的孫長兵,久久出神。
…
天邊拂曉,孫家村村民被一一帶上車,押往城裡。
孫長兵的遺體則由祁同偉親手將其葬在孫家村最高點。
他答應過對方,一定要讓他看到孤鷹鎮的富足。
是的,這次他決心不再食言。
為了懦弱的自己。
為了執念一生的孫長兵。
也為了這十五萬孤鷹鎮人民。
…
趁著這個好機會,祁同偉懇求劉衛民對孤鷹鎮來一次徹底的掃黑除惡。
從重從嚴。
既然要將孤鷹鎮發展起來,一次徹底的清掃很有必要。
劉衛民同意了,凡事涉及很嚴重的違法行為都被抓了起來,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法律的嚴懲。
這場大暴雨,一直持續了半個月,讓孤鷹鎮一下變得乾淨不少。
…
時光荏苒,轉眼一個月後…。
…
「祁同志,你朝這邊看,對對對。」
「好,很好,微笑一下。」
「…。」
省公安廳,祁同偉木訥的舉著一等功的證書與獎章,聽從來自記者的安排。
好一陣忙碌,記者們才心滿意足的離去。
祁同偉如同被吸乾似虛脫的坐在椅子上。
這感覺,比打一架還累。
高育良手持茶杯,帶著一絲微笑,推門進來,「怎麼樣,做英雄的感覺是不是很好。」
「老師,連您都來取笑我。」祁同偉趕緊站起身。
這個稱號讓祁同偉汗顏。
祁廳長人家是真的一個人孤身潛入孤鷹嶺,祁同偉是取的巧。
當然,並沒有人知道。
大家只知道,是祁同偉上報了消息,並且提供了具體數據,實至名歸的孤膽英雄。
「好了,坐坐坐,這次你的功勞很大,劉廳長打算將你調到省廳,甚至會破格提拔,以後咱們師徒又能並肩作戰了。」高育良很開心,有祁同偉在,自己如虎添翼。
「老師,我能不能繼續留在孤鷹鎮。」祁同偉問。
省廳升職的確快,只是這種條條上的職位怎麼能比的上塊塊上的。
沒有塊塊上的經驗,上升通道過於狹窄。
像祁同偉,如果現在不跳出來,以後只有公檢法來回折騰,有位置才能上。
但如果是塊塊上,那範圍就大的多。
更何況現在全國向GDP看齊,只要經濟突出,比破案來的快多了。
「哦?為什麼?你要明白,在省里更容易發展。」
「經過這件事,我明白一個道理,做警察,我破一件案,或者抓住一批犯人,對整個治安影響並不大。
因為很多時候這些犯人並不是真的想要犯罪。
而是環境造成,因為窮,他們沒有出路,更因為窮,他們無法學習,不懂法,不知法,繼而違法。
如果可以,我想去孤鷹鎮做一個副鎮長,帶著他們脫貧致富,知法,學法,只有這樣,以後他們才不會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