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兒並沒有因為她的奚落而生氣,反而坦然無比地說道:「唉,說的沒錯。從前我就是日子過的太好了,相公死後,我傷心過度顧不得管理後務,吃食多是用銀錢換的。時間長了,兜里空空,再這樣下去,免不了有天要露宿街頭呢。」
自我挖苦的語氣,再加上俏皮的神態,完全不像記憶中的那個女人。
嬌杏一愣,似是沒想到宛兒會這樣說。接著,便被一雙柔潤滑膩的手握住了腕部,微涼的觸感讓她沒由來得一驚。
宛兒友好又靦腆地微笑著,「杏兒,拜託啦。我就借這麼一回,等去集市採購了新柴,我再拿來還你,行麼?」
語氣親昵又含著幾分嬌氣,配上艷麗的面容,有種不知道怎麼形容的反差感,並不惹人生厭,反而有些可愛。
嬌杏的眼神有些迷茫,這還是那個從前眼高於頂、尖酸刻薄的人麼???
記得頭一回見宛兒,剛進門就被她瞪了一眼。面對討求桂花的需求,宛兒先是輕蔑地看著她,嘴巴里念叨著桂花開得極好,本來就應該是給人聞的,做成吃食未免浪費,因著林大郎的勸說,才不情不願的幫忙打落花瓣,讓她清揀些回家。
林大郎素來為人友善,因著鄰里往來的面子,她把做好的桂花蜜送了些給宛兒,本來懷著平靜的心情等待幾句客套的奉承,便可結束。
李宛如在嘗了一口花蜜後,居然脫口便是「發苦」,還喝口水涮涮嘴巴,像是嫌棄得很。氣的嬌杏拔腿就走,根本不顧身後傳來的幾句挽留之詞。從此,便認定李宛如是個不知好歹的人,怨不得才來了月余,名聲差的傳聞隱約可聞。
女子怎可這般刁橫,實在荒唐。
原本想著貌美的女子應是心善溫良之人,卻不想宛兒是這種人。而後,嬌杏便再沒主動上門過,偶遇著她一兩次,也是低著頭匆匆錯過,一個招呼也無。
這一次,居然會主動登門,還是用如此懇切的語氣跟她說話,未免超出預料。
宛兒見嬌杏不說話,晃了晃她的手腕,親昵的湊近了些,帶著花香的甜意充斥著她的鼻腔。
「杏兒?」
嬌杏本來應該皺起眉頭,呵斥她離開的。可這時,因著一聲輕聲細語的「杏兒」,她鬼使神差地應下。
「等等,我去找些。」說完,便略帶倉皇地跑回屋內,像是在逃避些什麼。
宛兒摸不著頭腦,只覺得幸運。心下感嘆道:不愧是良家閨秀啊,跑起來都那麼從容窈窕,如一朵秋水芙蓉。
沒多大一會,嬌杏便抱著一捆柴火出來,走動的時候腳步有些緩慢,似是重物墜著她不得前行。宛兒快步上前,一把將柴火提了過來,還順勢扶著嬌杏的後背,輕輕拍了拍,為她順氣。
看著她額間的細汗,宛兒歉疚地說:「杏兒!對不起,我該和你一同去拿的。」
嬌杏心下一暖,終於回了個溫和的笑容,「沒事……」自己從小身體就羸弱,少不得常年待在病榻上服藥,這還是第一次動手做些什麼,雖然疲累,但心裡著實小小的雀躍一番。
能沒事麼???姐妹!我看你連走路都費勁啊!不愧是養在深閨的小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宛兒暗自掂量著柴火,不過二斤重,怎麼讓她如此氣喘。不過,據說封建社會的女子大多身體都差,故此生孩子的時候稱為歷鬼門關,母體的強壯與否起著決定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