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飯盒飯，帶肉的一塊五，素的八毛，麻煩讓一下路！」
乘務員推著餐車經過了車廂，這些飯盒是要回收的，然後都是用很厚實的一塊粗布蓋著保溫。
「肉的有什麼啊？」
「紅燒肉的，溜肉段的，還有青椒肉片的。肉都不會少。」乘務員笑著說道。
「青椒肉片也要一塊五？」那位乘客拉大了嗓門喊道。
「用的肉都是符合規定的。這位乘客，你還要不要？不要的話我還得去問後面的乘客。」乘務員板著臉沒好氣的說道。
「我就是問一下而已。又沒有說不要。」那個乘客被凶了，聲音還小了，「給我來一盒素的吧。」
「素的有西紅柿炒雞蛋，絲瓜煮蛋，蒸雞蛋，四毛錢的也有，就著豬油炒的豆苗，白菜，還有包菜的，你要哪個？」
乘務員更加沒好氣了，這人就是在浪費她時間，問了一圈，一會買個最便宜的，後面的人會覺得菜不夠熱乎，然後就不買了。
盒飯留得太多，上面也是有意見的。
「就西紅柿炒雞蛋的吧。」乘客解開厚實的棉襖，然後是褂子，再然後是胸口的位置夾著一個布兜子。
最後從這個布兜子裡掏出來八毛錢給乘務員。
「要五毛錢押金，這個飯盒是要回收的。」
「真麻煩。」即便是不甘心，這位乘客還是給了押金，吃上了這頓午飯。
朱玉寧他們在餐車過來之前就已經討論好了，三個肉菜各要一份，然後分著吃。這樣子就是一頓很豐盛的午飯了。
「來來來，腳讓一讓。」乘務員把錢放好，蓋上布，推著餐車繼續前進。
「同志，麻煩給我們來三份肉的。」祝師傅坐在最外邊的位置上，自然也是最方便的。
「都要一樣的嗎？」乘務員也沒急著掀開蓋著盒飯的粗布。
「不是有三種嘛。各要一份。」
「三份肉菜盒飯一共四塊五，還要一塊五的押金。」
祝師傅從包里掏出來了零錢，然後乘務員把三份盒飯放到了朱玉寧他們面前的小桌子上。
然後朱玉寧他們對面的位置也是坐滿了人的，先前想要和朱玉寧換柑橘的那個大姐買了一份有蛋的盒飯。
朱玉寧三人把肉菜給分成了三份，飯盒的蓋子也是能暫時用來盛菜的。
「誒，幾位同志，我看你們的菜挺多的，能不能分我們一點呀。我們……我們可以拿東西跟你們換的。」不知道哪來的老大媽，拿著個不知道裝著什麼東西的袋子問道。
「不換。」祝師傅端著盒飯，看都沒看老大媽一眼。
「這麼多菜，你們也吃不完，也不能浪費糧食啊！小年輕，就是不懂事啊！這糧食……」
朱玉寧不想聽這老大媽念經，打斷了她，一臉認真的表情看著老大媽說：「那這位……老婆婆，你我們都不認識，你又怎麼知道我們吃不完這些菜呢？你這麼空口白牙的污衊人，是不是在犯錯？」
「要不這樣子吧。老婆婆你就在這看著我們吃飯，我們沒吃完就請你吃，我們吃完了你就得去廣播道歉。深刻的反省自己的行為是有多麼的惡劣！」
朱玉寧說的很認真，後面說著說著就大氣凜然了起來。沒辦法她就是要這樣子的一個效果。
「這……還是算了吧。我這邊也還有別的事情。」
「這……大娘，也是你自己找上人家幾位同志的。你這走了不好吧？」旁邊有乘客看不下去了說道。
「我就走，你們還能攔我不成？」那老大媽是氣的啊，嘴裡還在嘀咕什麼，幾乎是不發聲的那種。
「沒事，我回頭跟乘務員說有乞丐上車了，得好好的查一查車票才行。別什麼亂七八糟的人上車了，票沒買，還給她討好好處了。」
說這話的是一個穿著大衣，腳邊是一個精緻的皮箱的女同志。
「是我不該問，不好意思咯。」老大媽那是直接跑路了，看樣子真的是逃票了。
朱玉寧他們沒有在意這個事情，查車票這個事情，人家車組的人員是會安排的。
也就是餐車回去一個小時之後，車組的人員就開始在一個一個車廂的去查車票了。
朱玉寧喝著另外一個保溫壺的熱水，喝一口還得晃一下吹一吹才好再喝下一口的時候，就看到了車廂尾那個大媽在往車廂中間位置跑。
看來是沒找到地方躲起來呀。
車廂前面也有過來的乘務員，也是來查車票的。
所以這老大媽可不就撞到人家臉上去了嘛。
「同志你就行行好吧。我實在是沒有錢了，我這齣門也是為了去地方接兒子回家的。」老大媽抹著淚說。
「你兒子怎麼了？」乘務員皺著眉問了。
老大媽像是找到了機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直接哭了出來：「我兒子被鬼子害死了……我家就這麼一個兒子啊！」
周圍大傢伙就開始心疼這位老大媽了。
「這個我們還得查實，這位同志，你跟我們去一趟辦公室吧。」乘務員也為難了，他們還是頭一回碰到這種情況。
就真的只能說，這位老大媽運氣太好了，乘務長見這邊動作慢，就過來查看了。
「什麼事情？為什麼進度這麼慢？」乘務長板著臉問。
乘務員看到領導，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心骨的模樣，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給說了。
乘務長皺著眉，打量了一遍坐在地上低著頭哭的老大媽。
「這位同志，你的事情我們還得查證。請您跟我們走一趟吧。」
「你們怎麼這樣子呀？不就是個車票的錢嘛。我幫她給了！」說這話的是個小姑娘，一臉的不高興，激動得掏出來了自己的錢包。
「這位女同志，你先等一下，我們知道你是好心想辦好事。但是這個事情可能並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樣子。」
乘務長這麼說著話的時候，老大媽起身轉頭跑了起來，然後……不知道被什麼絆倒了。
朱玉寧已經不喝水了，在吃酸甜可口的柚子，邊看邊吃舒服得很。
「犧牲的同志，信息和個人都會由組織上的同志送到家裡去的。而且當兵的同志是有津貼的，怎麼可能沒有車票……」乘務長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
那小姑娘是收起來了錢包，但還是有些不服氣。
「那也有可能有意外啊！」
「目前我還沒有碰到過，我送走了我的丈夫，我的兒子，我的兄長……我還沒有碰到過意外情況。」乘務長說完話，落寞的走遠了。
被絆倒的老大媽臉色慘白的被乘警夾了起來。
車廂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然後查車票的乘務員還得繼續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