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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小可走到門口，楊烈梅衝著她的背影說了句：「我明天就過來幹活，我明天早上過來早一點，中午不休息，把昨天和今天早上沒幹的活都趕完。」
「嫂子，你就好好休息吧，活不著急干。再說了我也會踏縫紉機，雖然沒你那麼快，做的沒那麼精細，好在成批的生產要求也不是那麼高。」
溫小可回去了，揚烈梅趴在枕頭上，咬著枕巾放聲痛哭。
她昨天被打之後，曾經想過，離家出走回娘家去，或者跟李亦春離婚。
因為李亦春這次下手實在太重了，她覺得自己都快被打死了。
她想等李亦春跟她賠情道歉說好話的時候，好好的教訓教訓他，然後拍拍屁股走人。
可是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李亦春根本就沒理會她，一口飯都沒做。
回來也不問她傷的怎麼樣，反倒責怪她沒做飯。
面對這樣一個打了人連點態度都沒的男人，她竟然也沒了脾氣。
因為她想了一個晚上，才發現自己根本無處可去，娘家回不去，娘家現在只剩下爹娘在，一年到頭的工分換的糧食根本撐不了大半年。
其他的幾個姐姐妹妹們，都嫁到了別的村，大概情況都跟娘家一樣差不多，也沒有什麼能力接濟爹娘。
只有她這個嫁給了農場職工的女兒，現在有能力過段時間給爹娘捎點玉米面蕎面或者幾塊錢花。
如果她現在回娘家了，爹娘一定會為她操心，生產隊羨慕嫉妒她的人，也會看她的笑話。
而且出門容易進門難，一旦她踏出了門，如果李亦春不來接她回家，她如果自己灰溜溜的回來，哪裡還有一點點的尊嚴。
而且再過兩個月朱老師就要生孩子了，她還要每天來溫小可這裡上班掙錢。
所以她硬生生的忍著這口氣，還有一點，她竟然發現昨天被那麼暴打一頓，今天她竟然已經不恨李亦春了。
甚至還同以前一樣，在他快下班的時候，牽掛起他來。
她覺得自己很賤。
可是她實在忍不下這口氣，便一直躺到了下午。
李亦春下班回來，去廚房轉了一圈看家裡還沒有吃的。
翻箱倒櫃地拿出兩塊錢，轉身出了院子，去大灶買飯吃了。
吃完飯回到家，看楊烈梅還躺著，也沒說話，上了炕躺在另一邊。
躺了一會兒才說：「烈梅，你跟了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的脾氣你知道，平常你跟我媽我妹鬧點什麼事兒，我也就不說了，可是，你跟我媽吵兩句我不說什麼，你敢打我媽，我就打你！」
「我媽她再不好，那也是我媽！她不好，你跟我說，我去說她。」
「你要是想不明白，就回你娘家去，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再回來！」
揚烈梅氣的坐了起來，伸手抓著胳膊將李亦春拽了起來，指著他罵：「李亦春，我還沒跟你算帳了，你到先說起我來了。你看見我打你媽了嗎？是她抓破了我的臉，我要走，她拽著我不讓走，我便把她往外推，你進來喊了一聲，她就把臉往我手掌上撞，然後裝暈！」
「如果她真的暈了，還能有那麼大的力氣讓你打我，還能說打到的媳婦揉到的面！」
「李亦春，你也是三十歲的娶不到媳婦才找到我，我嫁進你們家，吃苦耐勞，伺候你們一家。現在我沒做錯任何事，你媽打我你也跟著打我！咱們抱養朱老師的孩子，是你也同意了的。」
李亦春咋天回家，就看見媳婦跟林巧兒扯在一起，喊了一聲之後，正好看見楊烈梅的手打在了林巧兒的臉上，林巧兒當下暈了過去。
他情急之下打了楊烈梅兩鞭子，本來就此收手了，可是林巧兒從地上爬起來，扯著嗓子喊。
他一時煩惱，又拿起打了幾下。
後來林巧兒對他又哭又鬧，鬧得他實在煩惱，便拽著楊烈梅回家，把她扔在了炕上。
說實話到現在為止，他還真沒看見楊烈梅臉上的那些傷痕，又或許是只看了一眼，並沒放在心上。
現在仔細的看去，不太明亮的燈光下，楊烈梅臉上大概有7八條抓痕，有深有淺，一看就是指甲抓的。
有一道深深的傷痕，看起來臉上的肉都被抓了下來，此時結了痂，像一道紅色的蟲子爬在臉上很難看。
剛剛還覺得很坦蕩的心忽然糾結起來！
或許事情並不像林巧兒所說，揚烈梅現在跟著溫小可學的，眼裡已經沒有了老幼尊卑，不但敢肆無忌憚的頂撞婆婆還敢打婆婆。
心裡這麼想著，嘴上卻一點也不服軟：「反正我進院子就看見你打了我媽一巴掌。現在我打已經打了，你要是想跟我過就過，不想過就回娘家去吧！」
說完咚的一聲，又躺在了炕上。
嘴硬，心裡忐忑不安起來！
他都30歲了才娶上媳婦，雖然楊烈梅是個農村出來的，長得也很一般，但是性格溫順人老實，對他很好。
他是一萬個滿意的。
但是林巧兒從小就教他，男人就是個耙耙，女人就是個匣匣，男人只管把外面的東西靶回來，家裡的事就由女人來。
所以這麼多年來，他只管認認真真的上班，每個月工資一分不少的拿回家。
以前交給林巧兒，現在交給媳婦兒。
揚烈梅自從把院牆隔開以後，在吃穿方面對他盡心盡力。
揚烈梅聽李亦春已經說了好幾遍不想過了，讓她回娘家的話。
心裡的氣全部都涌了出來。
她又雙手抓著李亦春的胳膊又將他拽了起來，衝著他大聲吼道：「李亦春，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這麼多年來，我伺候你吃伺候你穿，伺候你一家老小，你媽跟你妹妹也欺負了我這麼多年。昨天分明是你媽先攔著我，先罵我，先打我的。可你把我打成了這樣！我還什麼都沒說，你就讓我回娘家，行啊，我回娘家也行，你總得給我個說法吧。走，咱們明天就去場部打離婚報告。離婚了我自然會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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