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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兒子的話,李占祥粗糙的老臉,黑一陣紅一陣的。
他不敢吭聲,轉過頭默默的走回院子裡,繼續蹲在牆角,一隻手哆哆嗦嗦的從衣服口袋裡摸出一袋菸絲,幾張白紙來捲起了煙。
兒子說的都對!他這輩子就是太過老好了,太過老實,太沒主見了。所以娶了老婆之後就被踩在了腳下。林巧兒確實很能幹,雖然沒有工作,一個人在家,里里里外外打理的井井有條。但是。人太能幹了必然就厲害,她是嘴不饒人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年輕的時候罵公公罵婆婆,罵街坊鄰居,他都是敢怒不敢言!現在他都一把年紀了,兩個兒子都結婚了,林巧兒媳婦兒變老太婆了,還是那個脾氣。
他現在卻受不了了!尤其是第一次離家出走,楊奶奶給了他這輩子從沒有過的溫柔,才知道原來女人也可以是這樣子的。
他便不想再回這個家!一刻也忍受不了林巧而無休止的謾罵。他怕忍不住又動手。
上次打了她之後,他腸子都悔青了。他可以離開,卻不能動手打一個跟了他大半輩子的女人。
可兒子說的也對呀。他喜歡自己的三個孩子,大家都說一般的家長偏大的,愛小的,中間加的是受氣的。而他卻偏偏喜歡自己的這個二兒子。二兒子也爭氣,還不到三十就當了稽查隊的隊長,那可是農場僅次於場長書記的官兒啊,他真的不想給孩子們臉上抹黑。
林巧兒自從被李占祥打過,罵過又離家之後,心裡對他也是有所忌憚的,甚至說是害怕的。尤其是二兒子那天晚上苦口婆心的說那麼多,她也想了。
當然,她並沒有聽出兒子的弦外之音。根本就沒想李占祥那個年紀的糟老頭子,還有女人惦記。
但是真的覺得大家都老了,繼續罵下去會讓男人在兒女面前沒面子的,尤其是在兩個兒媳婦面前。
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這張嘴控制不住情緒。
她站在院子裡一顆心咚咚直跳,耳朵高高的豎起來,聽著外面的動靜。
她真的害怕老頭子又去住飼養場。別看她平常詛天咒地的,其實心裡比誰都知道,老頭子才是她的天。
忽然眼前出現一道黑影,李亦寒拽著胳膊就把她拉進了屋子,後腳蹬上門.開口說:「我那天晚上是怎麼給你說的?我讓你不要再罵我爸,你是怎麼答應我的?我今天可把話給你撂在這兒:如果你下一次再罵我爸,他離家出走的話我是不會去請他回來的。如果他出去以後再也不回來你可別怪別人。」
林巧兒心裡有點害怕李亦寒,屁股一扭坐在炕沿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麼大聲幹什麼?你爸在外面呢。」
「你會顧及我爸的想法?媽,不是我說你,少年夫妻老來伴,你和我爸都這麼大年紀了,正是老來作伴的時候。你可不能把我爸往外推呀。」
「我就把他往外推了,他有本事別回來呀?」
林巧兒很不以為然的,小聲嘟囔。
「你以為他心甘情願的回來了,是你兒子我把他硬逼回來的。一會兒我爸進來你一句話都不要說,如果被我聽見你又罵我爸。不管我爸自己走不走,我都會帶他走的。我爸都已經57了,自己又拿著工資,離了咱們這個家餓不死也凍不著。想想你自己吧,如果沒了我爸,怎麼過!」
「離了他我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啊!」
「我和大哥小秋難道沒有自己的日子嗎?以後你和我爸兩個看看孫子,外面走走看看難道不美嗎?媽,你這脾氣對我爸都那樣,以後就算我想照顧你,也不敢跟你一起住。」
李亦寒說完走了出去,站在李占祥前面同情的看了他好半天,也蹲下來,順手從衣服里摸出一盒香菸,給了李占祥一根:「爸,你抽這個。」
父子兩人蹲在院牆底下默默的抽完了一支煙。
李亦寒站起來:「爸,早點兒休息。我媽一輩子就這麼個脾氣,你都忍了一輩子了,就再忍忍吧。我剛才已經警告她了,相信她會長記性的。」
李占祥緊張地問:「你告訴他金花的事兒了?」
李亦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害怕了?害怕的話以後就不要這樣了。」
「我害怕他會找金花麻煩。二冬,我知道你怕我對你媽不好,爸給你說實話吧,現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如果她以後真的這麼對我,爸只能對不起你們了」
李占祥破天荒地說了那麼多,然後低著頭轉身回窯洞,站在門口想了好半天才推門進去。李亦寒站在門口,差不多等了10多分鐘,沒有聽到林巧兒聲嘶力竭的罵聲,才回到自家的小院。
溫小星高滿堂已經從集市上回來了,今天罈罈罐罐又都空了,還有好幾個人預定了下個集日的。
兩個半大小伙子高興的滿臉泛光,勤快的幫著將罈罈罐罐洗乾淨,扣在院子裡晾著。溫小星從帆布包里拿出一塊兩塊5塊,1毛2毛5毛,1分2分5分的錢幣,仔細的算帳。
今天收益不錯,除了三塊錢的成本,溫小可分到5塊錢,高滿堂溫小星每人兩塊五。溫小可說清楚的兩塊五是她醃菜的手工費,自行車的磨損費。
說白了自行車是租給這兩人的,每次租金一塊錢。
兩個小伙子已經很高興了,一個月有6個集日,如果天氣都好的話,頂得上一個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了。
李亦寒進門的時候,溫小可正在給他們講另一個致富的途徑。
「我昨天見到了楊吉安,他會綁雞毛撣子,編罩濾,籃子,屜子,我跟他制定了一些,都是很便宜的,雞毛撣子一根8毛錢,我們可以買一塊五,罩濾五毛,我們可以買8毛,藍子,屜子,都是八毛錢我們可以賣一塊五。我每樣各訂了五個,下一次去集市的時候,你們各樣試著帶兩件,雖然利潤不是很可觀,但是我們薄利多銷,拾在籃子裡的都是菜。這樣的話,就算場部以後不安排你們工作。也能自己養活自己,在家裡也能抬得起頭,說得起話。尤其是你滿堂,多掙點錢以後自己娶媳婦,不花爸媽一分錢,給你弟弟們做個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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