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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巧兒說完了楊烈梅，又接著說：「再說我家老二媳婦，那就是一個狐狸精！跟專門勾引人的，跟封神榜里的那個妲己差不多。
「你說她以前名聲多壞，也是，她媽都跟人跑了，女兒能有多好。以前剛嫁給我們老二的時候，整天苦著個臉，好像誰欠她三碗面似的。一年了都不跟我家老二圓房，還是我實在看不過去了，幫著撮合撮合。可是現在你看，她都變成狐狸精了，整天把自己收拾的妖妖嬈嬈的，把個老二哄的團團轉。」
「她把我這個婆婆根本就沒當婆婆，本來我想等她上了班看小孫子的，可我聽說她又請了三個月假，說要自己看孩子。」
「你說她那麼好的工作，工作輕鬆還是三班倒，怎麼就不去好好上班要留下來看孩子呢，我這個當婆婆的難道還會把自己的親孫子怎麼著麼？」
林巧兒將一肚子的苦水都倒給了楊奶奶。
揚奶奶一邊抽著豆角筋，偷眼看李占祥推著自行車已經到了山底。
隨口勸道：「巧兒，你不要這麼說。俗話說得好，再爛的老好人也有個發脾氣的時候，占祥他現在快60歲了，都說人老了就變了：孩子長大了，自己變矬了，脾氣越來越大了。老小孩老小孩，你得把他當小孩看。」
「當然，這小孩嗎，該哄的時候給個糖，該打的時候就打兩巴掌。」
「至於你家兩個媳婦，依我說，都不錯。老大媳婦雖然是農村來的，說實話對老大是沒說的，咱給兒子娶媳婦就是想讓兩口子把日子過好，既然人家兩口子過得好好的，咱這個當婆婆的，就不要計較那麼多了。」
「你家老二媳婦人家是文化人，也是個能人。俗話說的好，能人有個能本事，人家是有本事的人，自然不想受你的氣。你以後也把你的脾氣收一收，只要她跟老二過得好，把咱的孫子看好了，那就行了。她不讓你看孫子，你落個清閒。」
林巧兒說：「可我咽不下這口氣啊。老不死的，聽說下個月就退休了，是提前退休。工資比上班的時候要少十塊。我本來想著，老不死的退了休，我們兩人幫老二家看孩子，如果小秋家的孩子也暫時不回去的話，我們老兩口就看兩個孩子。老二家給我五塊錢，再幫著打點兒面倒點油買點肉什麼的，日子就能過得下去。……」
林巧兒，說著說著愁哭的臉上流下了兩行渾濁的淚。
楊奶奶看著心情非常舒暢，她就想看林巧兒難受的樣子，喜歡聽她訴說。
看來李占祥雖然人回到了家裡，心還在自己身上。
她這麼多年的付出，總算有點回報。
楊吉安默默地編著藤椅，也一直在聽楊奶奶跟林巧兒說話。
越聽越覺得林巧兒實在是可憐，男人的心已經不在她身上了，兩個兒子也跟她不近了，兩個兒媳婦兒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她唯一可以傾訴的對象，竟然是情敵。
想想真的是可悲。
他忍不住插了句：「巧姨，你現在是兒子結婚了，女兒出嫁了。怎麼還有這麼多的煩心事啊，我要是你，就跟我占祥叔，好好過日子，老兩口想吃什麼吃什麼，想穿什麼穿什麼，誰的心都不操。」
「吉安啊，你還小你不懂啊。」林巧兒擦了把眼淚說：「俗話說得好。養兒為防老，養女為穿貼身小棉襖，我這兩個兒子呀，現在根本不把我當娘的放在眼裡，以後怎麼給我養老啊。」
「這都是兩個兒媳婦教唆的。吉安，你以後娶媳婦，一定不能聽你媳婦兒的話，要好好孝敬你媽。」
楊吉安低頭編織藤椅，嘴角扯起一絲笑意說：「我媽要是做的事值得我孝敬，我當然要孝敬她，可是她要是沒個當老人的樣子當大不正的話，那我也說不準。」
林巧兒不明白楊吉安話里的意思，正要追問，楊奶奶起身說：「巧兒，既然你今個不想回去給小秋兩口子做飯，就在我這吃吧。我也沒什麼好的，現在就是茄子豆角多，我給咱蒸個茄子豆角弄個涼菜。」
林巧兒趕緊搖著頭，拍著身上背的小布包說：「我自個兒帶了玉米餅子，青辣椒，灌了鹽的青辣椒。」
林巧兒現在把自己活成了孤家寡人。她從來不會留別人在家裡吃飯，自然也不會在別人家裡吃飯。
當然，楊奶奶除外。
但是她想起前些日子，她不想回家，一直在楊奶奶家，待到吃飯的時間楊奶奶都沒留她。
楊奶奶說：「青辣子灌鹽有什麼吃的。我給咱蒸茄子豆角，再蒸兩個雞蛋。我這裡別的什麼沒有，雞蛋有的是。」
林巧兒再沒說什麼，她過日子非常節儉，平時是不會買雞蛋的。
家裡僅有的幾隻雞蛋，是她偷偷從兩個兒子的廚房偷偷拿的。
雞蛋對她來說當然就是美味佳肴。
楊奶奶去廚房點著了火，將折成一寸來長的豆角，切成片兒的茄子，一起放進了籠屜里，還放了三個雞蛋。。
將蒸籠架在鍋上。
林巧兒坐在灶睡間幫著燒火，楊奶奶在案板上忙碌著，將辣椒蒜瓣兒剁成末。
忽然她一眼看見灶膛前那隻小板凳上，鋪著的衣裳，正是李占祥的內衣。
是李占祥那件差不多穿了10年，早已經補丁摞補丁，不能再穿的秋衣。
秋衣上的補丁五花八門，五顏六色，有好多補丁都扇了扇子，補丁已實在無處摞上去。
是她看不過眼，去年花了三塊錢，給李占祥買了件秋衣，買了條秋褲。
這件舊的秋衣，她墊在這隻小板凳上，放在灶堂前，燒火的時候，坐著舒服一點。
林巧兒坐在小凳子上，腦子裡也在想，小凳子上放著的這塊又像衣服又像破布的，那些布塊顏色怎麼那麼熟悉？
尤其是那片碎花的。既不像三角形又不像正方形長方形，還不像菱形的那片，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
可是她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忍不住，抬起屁股仔細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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