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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巧兒終於終於說完了，楊奶奶羊奶也擠完了，她把羊奶全部倒進一個罐子裡，將奶羊拴在房屋旁邊的一棵樹上，讓它去吃草。
然後把羊奶罐子提進屋裡，放在最陰涼的地方，也就是水桶里。
等下午人家來取。
做完了這些，才出來坐在林巧兒身邊，兩個蒼老的女人，坐在草坡上，看著太陽掛在半山坡。
坡後有羊咩咩的叫聲，院子裡時傳來母雞咯噠噠噠的叫聲，天空藍得沒有一絲雲彩，熱乎乎的空氣中傳來蚊蟲嗡嗡的叫聲。
旁邊坐著的楊吉安順手從草地上揪出一個蒲公英，輕輕的吹散蒲公英的小傘，看著它們飄飄散散的落地。
將蒲公英的根莖放進嘴裡嚼了起來。
「巧兒，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你都快六十的人了。要我說，你的日子過得夠好了。兩個兒子都娶了媳婦，女兒也嫁人了。孩子們都分開過了，你現在只要跟占詳兩個人好好的，就是神仙日子了。」
楊奶奶打破了沉默，因為楊吉安就在旁邊坐著，所以她挑好聽的說。
說起李占祥，林巧兒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楊奶奶林巧兒兩人都是萬寶山的的老住戶，都是從山外嫁進來的，也都在一個生產隊裡出過工，年紀也差不了多少。
雖說這幾年都各忙各的，沒有太多的交集，多少年的關係還在。
兩人是做了將近40年的鄰居，一起經歷過萬寶山變化的人，雖然沒有過生的交情，卻比一般人親近。
兩人還是一起經歷了這麼多年，到現在唯一沒有翻臉的。
林巧兒現在差不多已經跟前後左右的鄰居，她這般年紀的婦女都不打交道了。
楊奶奶看林巧兒眼淚叭噠叭噠的掉，忍不住問：「占詳他又把你怎麼了？他那麼老實那麼好的人。」
她也想知道，李占祥真的對林巧兒怎麼樣。
這些天來李占祥一直躲著她，有好幾次她都找著藉口找著機會，想單獨跟他說幾句話，他都腳底抹油溜了。
好幾年的關係，說沒就沒了，不但沒了，連以前的情誼都沒了。
楊奶奶當然是不甘心。聽楊奶奶說李占詳好，林巧兒馬上瞪起小小的腫泡泡眼，聲淚俱下的控訴：「金花啊，你是不知道，李占祥那個老不死的，看起來老實，以前也是真老實！是現在一點兒也不老實了，那脾氣暴的，隨時都好像要炸了似的。」
「以前，家裡什麼事他都不管，就是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一把，我說什麼他也不吱聲。可是現在，我在家裡都不敢說話，我說多了，他就響雷似的吼起來，動不動還敢扇我巴掌。」
「上一次把我打的嘴角都流血了，腮幫子疼了好幾天。你不知道我現在過得什麼日子，說話都得看那個老不死的臉！」
「金花，你說那個老不死的，老了老了性子怎麼都變了？現在他不只是管我的事兒，還管小秋的事。小秋這次跑回來，他馬上要把小秋送回去，要不是我死命攔著，都給送回去了。」
「你說小秋要能過得下去，會偷偷跑回娘家嗎？」
楊奶奶聽林巧兒這麼說，心裡充滿了喜悅，甚至樂開了花。
李占祥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很喜歡說話，會給她講書，會跟他說起萬寶山以前的樣子，還說起以前村裡的村民。
甚至說起以前老林里的野獸。還會說鬼故事嚇唬她。
除了以後事情敗露，他說過幾次絕清的話之外，從來沒在她面前高聲說過一句話。
看來李占祥對她比對林巧兒好。
她勸林巧兒：「巧兒，我們有這麼多年的交情，事這麼多年的鄰居了。你聽我說，男人就是賤，你對他越好他就越嫌棄，相反你不理他，他倒會圍著你轉。以後啊，你不要管他，他愛幹什麼就幹什麼去。」
林巧兒說：「以前他回家也不吱聲，不管我說什麼做什麼他都不說話，我也不怎麼管他。他有時候一天兩天都不回家我都不問。可是現在他倒是天天回家了，回家就給我找茬，我說都不敢說……你說這是不是人老了，就難伺候了就有脾氣了！」
楊奶奶說：「該說的還是要說，沒聽說過鐘不敲不響，掃帚不掃灰塵不會自己落地嗎？男人都是賤皮子，不罵怎麼行？」
「但是你也不能天天罵，不能胡罵，你攢到一起，好好的罵一頓，最好人越多越好！男人都愛面子，臊他一次皮，他以後就記下了。」
林巧兒擦乾眼淚，疑惑的說：「人多的時候罵他，他打我怎麼辦？打我，我不是更臊嗎？」
楊奶奶肯定地說：「不會的，男人都愛面子，你最好有外人的時候好好收拾他一頓，他就記下了。」
林巧兒想了想，好像也對，上一次溫小可的媽，那個都四十多歲，還妖妖嬈嬈，作精作怪的女大夫，給她帶了幾盒藥。
她當場打臉，李占祥就沒敢說話，屁都沒放一個。
只是在回去後，說了她幾句。
楊奶奶說的對，男人果真愛面子，要想治住男人，就得在人多的時候給他難看，臊他臉皮。
林巧兒發泄了一通,口乾舌燥的，心中的怨氣也散了。
又被楊奶奶勸了幾句，出了點主意，支了點招，看著夕陽西下，天色漸晚，起身告辭。
楊奶奶也不挽留，陪著走了幾步，將她送下了山坡。
其實剛才她想留林巧兒吃晚飯來著，也就是客套一下。但是又擔心林巧兒真的留下來吃飯，她倒是不擔心糧食，她是發愁每個月的糧打不回來。
她年紀大了，前段時間又崴了腳，楊吉安拖著殘疾的身體。
每個月的六十幾斤糧，6兩油，二斤豬肉，拿回來很苦難。
她都開始發愁了。
以前呢還能支使李占祥，現在他躲都來不及，避嫌都來不及，根本不搭這把手。
兩個大兒子也是一年半載見不上一面，前段時間她崴了腳，捎話帶信了好幾天，兩人才來轉了一圈，坐了不到20分鐘。
她有自己的難處，楊吉安卻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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