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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溫小星心裡已經有了預感,卻還是傻傻的站著,他的心剛才好像被注滿了水,現在又被擰乾,絞疼乾枯。
「小星,媽媽都已經十多年沒見你了,不,你上小學的時候媽媽偷偷的看過你。現在都已經這麼高了,你知道嗎?媽媽每天都在想你,晚上想的睡不著覺。」
李佳欣的眼淚好像從眼眶裡噴出來似的,因為太激動,說話上氣不接下氣的。
後來身子好像突然支撐不住了,一雙手又緊緊的抓著溫小星的胳膊。
溫小星冷眼看著自稱媽媽的女人痛哭流涕,眼裡也泛出了淚花。
想到前些年,他這個沒娘的孩子,冬天穿著露出腳趾頭的破棉鞋,棉絮亂飛的破棉襖。夏天還穿著春天秋天的衣裳,熱的頭上都長了痱子,也沒有一件像樣的夏天應該穿的衣裳。十二,三歲的姐姐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頭上長滿了虱子,白花花的風子卵從頭髮外都可以看得見。多少人都可憐他們姐弟,隔壁王場長王大錘的老丈母娘任奶奶,只要一來女兒家,就幫他們姐弟倆縫縫補補,拿著篦子子給姐姐刮頭上的虱子虱子卵。
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姐姐上班之後才有所改變!為此姐弟倆都被同學們嫌棄,被外面的人笑話。
一切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女人,自稱是自己媽媽的女人所導致。
溫小星的眼淚也在眼眶裡打轉,內心波濤洶湧。
他狠狠的用手背擦了擦眼淚甩開李佳欣的手:
「是你另攀高枝,扔下我爸我姐和我的,有什麼好哭的!」
「我沒有!我從來沒有扔下你們姐弟,你要相信媽媽。」
「媽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也是為了你們好!」
李佳欣抬起一雙被眼淚迷糊的雙眼,原本光潔的額頭竟然出現了細密的皺紋,黑黑的頭髮中夾雜著好幾根白髮。
似乎一瞬間蒼老了很多。
溫小星還想說些很多的話,出這些年的怨氣。忽然想到姐姐說過很多事情,媽媽也是不得已,甚至是犧牲了自己為他們好!雖然他並不明白,也是努力的忍下來繼續質問的話。
一雙眼睛冷漠的看著眼前這個哭的淚人似的女人,心疼得好像被擠幹了血水。
其實他已經在心裡千百遍的演練過,如果有生之年能見到這個女人,一定要好好的問問,為什麼要拋棄他。甚至想過要做非常殘忍的事情,讓她心疼。
可是現在真正的面對這個女人,看著她哭得那麼傷心,訴說的對他的相思,除了心疼之外,竟然不忍心說出殘忍的話來。
只是說:「那,就算你有什麼苦衷。你總有時間來看我和姐姐吧?這麼多年怎麼沒見你來看我們。」
「媽媽有看過你們的,以前你上小學的時候一二三年級都在農場小學剛進大門靠左邊的教室里,你姐姐初中,在你教室往後第4排。只是後來你爸爸再婚了,我便再也沒有來過。」
李佳欣的情緒終於稍微穩定了點,摸索的坐在床沿上,擦著眼淚。
溫小星低著頭喃喃地說:「我爸說你跟了別人,做了別人的後媽,不要我和姐姐了。」
「你和小可都是媽媽身上掉下來的肉,是媽媽的命根子,媽媽怎麼能不要你們呢!媽媽是不能啊!」
李佳欣激動起來!只有她自己知道,作為一個妻子一個母親一個女兒,她付出了多少,背負了多少。那些年,當她被押上台批鬥,被關在牛棚,抱著掃帚掃大街的時候,她心裡是充滿希望的,因為她知道的一雙兒女,雖然在山區在農場,卻有吃有穿沒有看見她最狼狽的時候。
現在她終於扔下了掃帚,重新拿起了聽診器,拿起了手術刀,也終於有勇氣來看看牽腸掛肚的孩子。
她已經激動了三天三夜沒睡覺了。
李佳欣說完這段話,呼吸都不暢通了,她一隻手捂在胸口,張大嘴巴呼吸。
溫小星忽然覺得心裡很難受,他不想看到這個自稱自己母親的女人如此傷心,更不想看到她臉上的淚水。
下意識的從衣袋裡掏出手帕遞了過去,李佳欣抓著手帕連同溫小星的手一起,母子兩人的兩雙手緊緊的抓在一起。
此時醫院藥房的溫小可,正在安心地聽武雲飛的勸說:「小可,我和你小姨之所以沒告訴你你媽要過來,是擔心你勸阻。你是不知道你媽想你們都快想瘋了,她一夜整夜的睡不著,人家大夫都希望上白班,而她天天申請上夜班。為了這次來看你們,她替別人上了半個月的夜班,才換來了三天假。因為她不想正好星期天來,給你爸爸知道了。……。」
武雲飛一邊說,一邊看溫小可的臉色。見她並沒有生氣,才試探著說:「小可,你媽媽打算今晚就住在招待所,你下班能不能不要回家陪陪你媽媽。你還沒有當母親不知道一個媽媽對孩子的那顆心。」
溫小可微微的笑了笑,不置可否。其實是心疼的說不出話來,沒有誰比她更清楚一個母親對孩子的心。
上輩子因為很多種原因,她逼著自己不喜歡一雙兒女,而她一度也認為真的不喜歡,直到離開世界的最後一刻鐘,她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喜歡自己的孩子。
上一輩子她是偏執的,被愛蒙蔽心智的。
不但自己認為不愛孩子,還固執堅定的認為母親也不愛她和弟弟。
前世差不多這個時候母親偷偷的來看姐弟兩人的時候,因為她已經上班,覺得她是女孩子,應該更了解一位母親的心。所以提前來找她。而她除了正義言辭的指責了一番,將最冷酷最難聽的話潑向了母親,還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溫新菊,牛美麗。
溫新菊便帶著這麼多年的恨,帶上牛美麗,溫小星,溫小愛,一起將李佳欣趕出了農場。
溫小可當時甚至非常決斷的告訴李佳欣:她同溫小星的媽媽已經死了。
逼著溫小星當時表態。
那次李佳欣是哭著離開的,後來她也嘗試找來,溫小可堅決沒給她一點機會,還同溫新菊以斷絕關係逼溫小星。
直到母親去世,她知道了真相,也沒敢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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