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有了冰箱, 日子還是方便不少。記住本站域名趕上能多倒騰點肉的日子,也不怕一頓吃不完,不敢多買。
能當家的婦女, 沒多久就把地方填得滿滿的。
但最高興的要數孩子。
原來吃冰棍都得上供銷社買, 有那種四四方方的大泡沫箱, 里三層外三層用布包著, 最後賣的還不是凍得硬邦邦的冰棍, 吃的時候就知道, 裡頭是有點水水的。
家裡冰箱就不一樣了, 上層是冷凍櫃, 只有碗裡放點糖水,擺上小棍子,一天一夜後就成冰棍了。
硬邦邦的,能叫人咯掉牙。
可小孩子喜歡啊, 也不看糖果、也不看餅乾了,就天天盯著冷凍櫃瞧。
趙秀雲哪裡敢讓她們吃多,盯得緊緊的。
不過上有政策, 下有對策,孩子一天到晚的在家, 冰棍吃不上,喝口冰水總是容易的。
早上一杯、晚上一杯,鬧肚子鬧得不行,姐倆雙雙進醫務室打點滴。
趙秀雲那叫一個氣, 臉板得比冰棍還硬, 雙手抱臂說:「方青禾, 媽媽是不是說不能吃太多冰的東西?」
禾兒神情懨懨, 因為不舒服, 人也不像平常機靈,輕輕一個鼻音「嗯「。
也不是罵孩子的好時候,更別提打了。
趙秀雲盯著吊瓶瞧,臉色幾分焦灼。
當媽的,孩子一病,就是最叫人心煩的時候。
方海好幾天都不敢惹她,在家那叫一個低眉順眼,等孩子又活潑亂跳才鬆口氣。
他也被折騰得不輕,夜裡總得有人陪護,孩子一病就纏人,苗苗幾乎是要有人抱著輪流抱著才行。
夫妻倆這程子養出來一點肉,很快消下去。
尤其是趙秀雲本來就不胖,手腕上一節骨頭,總讓方海看了不是滋味。
「又瘦了。「
一家子活像逃荒回來。
趙秀雲捏起一層皮,帶不起肉,心疼自己吃下去的那些東西。好吃好喝的養著,怎麼就是不長肉,好不容易長一點點吧,瘦那麼一大點。
那不是白吃了?
她嘆氣道:「補吧,只能多補補。」
命要緊不是錢要緊,哪怕多花錢也得多吃點。
家裡伙食一路高漲,方海有天練著練著流鼻血,戰友哥倆好開玩笑。
「我說方海,有火沒地方發啊。跟媳婦鬧架啦?」
知道啥啊,天天發我也不能跟你說啊。
方海揮揮手:「去去去,有你啥事。」
回家就問媳婦說:「昨天湯里加了什麼?」
他當時聞著跟平常就不一樣,也沒放在心上。
趙秀云:…...
「肉啊,還能有什麼。」
臉不紅氣不喘的,方海還是狐疑道:「那我今天咋流鼻血了?」
流鼻血?
不應該啊。
趙秀雲嘀嘀咕咕,怎麼看怎麼有事。
方海不肯放過。
「什麼肉?」
趙秀雲欲言又止。
「牛……肉。」
牛肉,叫她說得跟人肉似的。
方海最近開竅不止一點半點,追根究底問:「牛的哪裡?」
問問問,又不是毒藥,有什麼好問的。
趙秀雲一狠心,說:「尾巴。」
牛尾巴是老家的說法,是啥大家都知道,方海一陣無話可說。
「不是,你怎麼就覺得我需要補腎了?」
他是哪天讓人覺得沒勁了?
趙秀雲臊著臉不知道怎麼講,天曉得她是發什麼瘋,才被陳秀英說動,好好的肉不買買這玩意,難得垂著眼理不直氣不壯。
「我不是怕你,用多了,嘛。」
就這斷句,都聽得出有多心虛。
方海惡狠狠地說:「行,晚上有你瞧的。」
晚上瞧不瞧的,趙秀雲不知道,晚飯先給來頓全素宴。
禾兒咬著胡蘿蔔嘎嘣嘎嘣的,顯然對今天的菜色很疑惑,但有她愛吃的,她就什麼都不問,一個勁埋頭苦吃。
方海吃得面有菜色。
「不是,什麼意思啊你?」
趙秀雲一本正經道:「你上火了,要消消火。」
要不是時間趕不及,她還要去買苦瓜的。
得,方海不問了,菜葉子團巴團巴塞嘴裡,大口大口嚼著飯,好像跟飯有仇似的。
趙秀雲覷他一眼,忽然想起件事來。
「我明天要和張主任去市里開會,你中午能回來一趟嗎?」
按理上班算執勤,中午是不外出的,但是偶爾申請一兩次沒問題。
方海剛想應,禾兒已經高高舉起手說:「我可以自己帶妹妹去食堂吃飯!」
也不是不行,還省得她爸再跑一趟。
趙秀雲湧起不祥預感。
「媽媽先警告你啊,不許闖禍。」
禾兒拍胸脯應得敞亮,能做到多少就不一定了。
趙秀雲知道她是肯定能帶好妹妹的,就是她爸都不一定能有她帶得多,起碼這點不用擔心。
方海也不想申請找麻煩,尋思這樣也行,點頭說:「要是有事,你就去隔壁叫哨兵找爸爸,知道嗎?」
禾兒:「知道!」
夫妻倆對視一眼,隱約覺得不太妙,但做父母的都有那麼點僥倖,以為應該不至於。
第二天一早,趙秀雲就跟著去市里開會,一去要一整天。
方海出門晚,叮囑幾句才去上班。
爸爸媽媽都出門了,禾兒開始翻箱倒櫃。
她拿出上學用的小書包,把裡面的東西都倒出來,裝上餅乾、點心和水壺。包變得鼓鼓囊囊的,壓得她肩膀都歪了。
苗苗看著姐姐動作,頭一歪。
「要去哪裡呀?」
禾兒示意她小聲點:「我們今天要去爬山。」
別看苗苗年紀小,心裡有些事也是知道的,她慢條斯理說:「媽媽會打。」
她挨打挨得少,但也是有的。
禾兒有著所有孩子都有的天真,狡黠地說:「媽媽又不會知道。」
苗苗懵懵懂懂被說服,其實她就是姐姐的小跟班,姐姐說去哪她就去那,也像模像樣的要背上自己的小書包。
禾兒給她放了幾塊輕飄飄的餅乾。
「要拿好哦,這是乾糧。」
苗苗抱著書包不費勁,小姐倆出門了。
高明是最好叫的,他家沒人管,秋風掃落葉似的把家裡吃的都往包里放一點,同父異母的弟弟高亮都急哭了,他後媽陳芳生氣也沒辦法。
這小子這半年不知道哪裡開了竅,你打他他就敢打你,你餓他他就自己做,實在不行還能掀桌子,總之不是省油的燈。
偏偏他爸不管的,後娶的老婆欺負孩子不管,孩子欺負後媽也不管,高高掛起,只要回家有飯吃,別煩到他頭上就行。
還有點覺得大人跟孩子計較什麼的意思,這是孩子能做的事嗎?
這孩子是成精了。
陳芳心知肚明源頭就是家屬院裡新搬來的小姑娘,不然高明能跟條狗似的,天天追在人家後面跑。
呸,小小年紀,就知道勾搭男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禾兒敏銳感知大人的惡意,瞪她她就瞪回去。
陳芳自家的都不敢打,哪裡還敢打別人家的,人家親媽是根本惹不起,只能陰陽怪氣道:「滾出去滾出去,出去就別回來。」
高明沉默不語,背上自己的包往外走。
走出樓道才有點生氣說:「我拿了罐頭,她沒看到。」
像罐頭這種媽媽數得清楚的東西,禾兒是不敢動的,有些激動道:「那我們去叫月婷。」
王月婷就比較難出門了,她兩個哥哥左右護法,盯著妹妹寫作業呢,考七十分,還想過暑假,做夢吧。
但她又不是那等任人□□的小姑娘,往地上一坐就要扯嗓子。
祖宗誒,這招在家太吃得開了。
她大哥王文忙不迭說:「就許出去一小會啊,待會就要回來。」
二哥王武補充說:「而且下午必須在家做作業。」
雙胞胎一模一樣的長相,說話時的小動作都一樣,禾兒看幾次都新鮮,眼神示意王月婷帶吃的。
「地主」書包里可沒餘糧啊。
小姑娘立刻理直氣壯地說:「我要吃大的那盒巧克力餅乾,要跟禾兒一起吃。」
還真敢提,那是她媽錢花去北京出車的時候托人買的,貴得很,一次能給吃一塊就不錯了。
到底她在哥哥們面前是最嬌氣,嘴角往下拉。
王文就嘆氣。
「給你給你,記得多喝水啊。」
「那我要帶自己的小水杯!」
其實雙胞胎年紀也不大,這要換個大人站在這,十有八九覺得孩子們有貓膩,不會給出門,但他們看不出來啊。
三人幫拖著個小尾巴,雄赳赳氣昂昂就出發。
爬山這件事他們已經計劃很久了,只是苦於沒有合適的時間,小孩子最是興沖沖,禾兒舉著自己的小拳頭說:「我們今天一定能爬到山頂。」
其實那山還算是個消遣,一到放假的日子,還挺多人去的。
但趙秀雲這種打小爬山涉水的長大的人,委實不知道爬山怎麼能算消遣,充其量是憶當年,一直沒帶孩子們去過。
可孩子的想法跟大人不一樣,他們就覺得這件事特別有意思,值得一做。
王月婷早就把下午要回家做作業的事情拋之腦後,她還是故意的,打放假就天天做天天做,老師發的做完了,哥哥還能給她出新的題目,小姑娘叫「壓迫」得不像話,眼下就是反擊的時候到了。
她雙拳緊握說:「我絕對不要回家做作業。」
只有苗苗仍然是懵懵懂懂,揪著自己的書包帶說:「好重啊。」
禾兒小大人似的嘆口氣。
「才幾塊餅乾,你怎麼都拿不動。」
到底是親妹妹,再嫌棄還得自己上,她伸手把苗苗的書包掛在自己身上,問:「這樣能走嗎?」
苗苗用力點頭:「能走。」
高明伸手要拿走,說:「我背吧。」
禾兒大手一揮:「沒事,我還能拿得動呢。」
只有王月婷急急催促:「快走快走,要是我哥知道我們就走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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